我做了个梦,
梦到我又站在花海那。
只不过这次,
花都死干净了,
你背身对着我。
转过头,我却看见一具骷髅。
“东仔,我跟你说个事。”
他们骑着共享单车,停在红绿灯那。
这是回宿舍的路,三个男生在黄昏下远去。
“啊?”
东仔看向他。
“我发现我喜欢上大聪明了。”
猴子抬头笑说。
“我知道,然后嘞,人家走都走了。”
东仔看着他。
“你知道了?”
猴子一脸吃惊。
“你问问小赖。”
东仔觉得无趣,准备绿灯了,他看向前方。
“是个人都看的出。”
小赖在一旁点头道。
猴子低下头没说话。
几人骑在路上,路过大桥,路过小巷,路过监狱。
“在这歇会吧。”
猴子对东仔说。
前面就是啪啪啪了,他们已经到镇上。
三个男生停下单车,靠在旁边的高墙抽烟。
眼前就是街道,许多电动车和轿车开过,没有停留。
有一个公路牌,上面指向福州动物园。
再高点是高架桥,轰隆隆声中火车开过。
东仔看着树,看着人,看着黄昏。
他觉得好美丽。
小赖爬上高墙玩耍,一些路人好奇看着他怪异的行为。
“你说我该不该表白。”
黄昏把云霞染成粉红色。
猴子对东仔问。
“我不知道,有点晚了吧。”
东仔痴痴看向天空。
“你不觉得很好看么?”
东仔问。
他来这有一年多了,突然现在才感觉到自己来到这里。
“哦~这就是福州啊。”
他把自己在这的经历回想了下,东仔看着眼前的景象道。
“你傻逼啊你,我在跟你说正事。”
猴子有些急的骂东仔。
“人家在的时候你不说,等走了你又不舍。你这不是贱,就是在当自己拍偶像剧。”
见猴子打扰自己,东仔答道。
他觉得这些繁琐的事太无聊了,太无趣了。
或许在猴子眼里不是,但东仔觉得是这样。
他只是看向藏着星星的粉色天空。
每个人都自私,不是么。
“哎,走吧。上网去。”
猴子叹了口气,他起身说。
“走吧。”
东仔也看够了。
明天就要去另一家医院的太平间了,香姐就在那。
一直觉得在这太平间学不到什么东西,也没上手过,东仔希望明天能好点。
至少他得学点东西。
东仔骑在路上想。
等到第二天,他们去了省立。
在市中心的医院,周围大厦竖立,路上铺遍沥青,街边都有旧时的道庙遗迹。
医院的人络绎不绝,他们走进太平间。
无论装修还是环境卫生,这都比附一好的多。
“我先带你们了解下这里。”
香姐说。
这里有两间房,旁边的铁皮屋里放满了遗体,而另一个是综合间,除去有着七八副冰棺塞着遗体外,这也是仓库和做入殓的地方。
门口有具遗体,他身上披着福寿被,脸上盖着一块廉价的红色毛巾,露出半秃腐烂的头皮。
东仔看的内心一阵膈应。
在得知铁皮屋放了三十几具遗体,加上综合间的七八具,每天都要检查。
“我有点想翔哥了。”
东仔叹口气说。
猴子几人听着笑起来。
“什么?”
香姐见着几人笑起来不理解问。
“附一那边就检查四具,他意思是没那么多。”
猴子解释。
“这没什么的,我带你们认下仓库的物品。”
香姐走去里面对四人说道。
当香姐翻出公司新进货的裹尸袋。
这纯黑的裹尸袋,上面的六条绳结绑带都系好了。
东仔见着这裹尸袋,越看越眼熟,等他反应过来。
“东仔!”
猴子连忙拍了拍他,小赖见着裹尸袋也睁大眼睛看向他。
“这不跟你行李包一样么?!哈哈哈哈哈。”
猴子一下认出在哪见过这裹尸袋。
东仔一脸黑线,但也忍不住跟着笑骂起来。
“我真是操了拼夕夕,买了个裹尸袋当行李箱。”
三个男生在那大笑。
“简直一模一样,我真是服了,这都能一样。”
猴子在那吐槽。
“你那行李箱不会是从这偷的吧。”
“滚你妈的,偷来给你用。”
东仔骂道。
“好了好了,中午了,你们去吃饭吧,下午我再检查看你们做遍入殓。”
香姐说。
省立跟附一不同,这应该是公司里最好的太平间了。
公司只有优秀的入殓师派来这。
“平常去哪里接的比较多?”
等了解到路线后,东仔问。
“都挺多的,急救室手术室,ICU和神经内外科,很多啊,妇产科也有,但比较少,也不是说没有,一个月有那么几单。”
戴维哥告诉他。
“为什么有些遗体黄的特别厉害?”
东仔想起凯哥告诉他的那具遗体。
“肝病嘛,那种病走的很多都发黄。”
戴伟哥直接说。
“尤其是乙肝啊肝硬化那种,也不是说碰不到,平常注意点就行了。防护做好点。”
他有些随意的讲着。
“没什么的,像我干了六年了,还不是好好的站在这。”
戴维哥长的跟头猪一样,他感觉四个实习生都怂的像狗。
四人没说话。
连小赖都怕了,是个人都要命吧。
“要不我们预约打乙肝疫苗吧。”
休息时候小赖对东仔几人说。
“打来干嘛?”
东仔不明白。
“你不好说的,以后工作说不定会碰到脏的东西,打了会好点。”
小赖解释。
“不打,没钱。”
东仔皱眉拒绝。
“我问香姐,她说他们都打了。”
小赖接着说。
“哎呀打来干嘛,现在疫情麻烦的要死。”
猴子不耐烦道。
到两点了,几人从守灵间的休息室下来找香姐。
“你们刚刚谁在那从窗户跳下来?”
香姐问。
“我。”
东仔不要脸的举手说。
“我们玩一下而已。”
猴子小赖想笑着敷衍过去。
“这里是太平间啊,给家属看见了多不好,你们以后分宿舍了想怎么疯都可以,但在这要注意工作形象啊。”
香姐扶脑袋道。
“我们宿舍都是各玩各的。”
突然旁边传来一句话。
说这话的人是个白胖带眼镜的年轻人。
很装就对了,东仔当时对这人第一印象仅次于吴哥。
“这小平,你们叫他平哥就好了,长沙出来的。”
香姐介绍道。
“我们这还有一个入殓师,也是你们师兄,都是从我们学校出来的,今天他休假,明天你们就能见到了。”
香姐说起在这太平间的人。
“这是我们经理,尤经理。”
她看向办公室里坐在那认真用笔记本的光头男子。
尤经理看似四五十岁,穿着干净的西装,笔挺的坐在那,对四人点点头。
闲聊中。
尤经理说他每天上班前都会晨跑,一年定期几次献血,天天回家教考上985的女儿练书法。
脸上都快把自己显摆的自律到极致。
他看向闹钟。
“三点了。”
尤经理打开几瓶药,倒出里面黄黄绿绿的药片。
“您吃这么多药?”
东仔皱眉问。
“是啊,到规定时间就要吃药了,没办法,身体不如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尤经理微微笑着,那举动都一副小资主义的模样。
东仔感到有些恶心。
难道他不拉屎的么?
看见尤经理言语气质实际并非他自己口中说的那样,东仔感觉这人装的蛋疼。
今天太平间的大厅就有一单。
灵堂上放着做好干冰服务的棺材。
四个实习生在帮忙贴挽联。
“一二三四。”
东仔在那数送上挽联的亲属名字。
“我丢,七个女儿。”
东仔看向花圈上的名字。
逝者是个老太太,九十一岁,东仔没看见她的死亡卡,不知道她的死因。
但这个大厅用一天都要八千八,家庭应该很有钱。
香姐说能死在省立的哪个不有钱,家里有背景的。
听的东仔有些皱眉,对她降了些好感。
“是不是福州这地方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啊。”
东仔看向猴子。
“我平常在街上就看见女生比男生要多的多,现在又看到这老人家生了七个女儿。”
东仔摸不着头脑问。
“你管女生多不多,说的好像你能泡到一样。”
一说到这地方,猴子不耐烦回应。
东仔愣愣看着猴子,想起十二个殡仪生也就他会喜欢听社会学的课程。
“你懂个”
东仔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