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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贵族学院04

这一幕过于让人惊掉下巴,就连喝得醉醺醺的费鸿光都睁大了眼睛,混沌的头脑清明几分,脱口而出一句:

“我操……!”

“……”

厌灵这一杯酒,无论是泼的角度还是力道,都把控得刚刚好。完美涵盖了那几个嘴贱的纨绔子弟,和他们嘴最贱的头儿。

邵景愕然瞪着他那双高贵且不可一世的眼睛,酒液顺着白皙精致的脸滑落,让那几额前几根翘起的黑发湿哒哒地黏在皮肤上。

他猛地推开身侧一脸讶异的邱以寒,湿润的发间是一双烧着明火的眼眸。

“你!?你有病啊!”

可见邵景的震惊,向来骂人难听的他,竟然骂得这样蹩脚。

厌灵将手指擦干净,头也不抬,语气平淡地像在话家常:“好了,敬完酒了。虽然我想,你们应该也不是真心邀请我参加这个酒局的。”

“……”

她抬眸,盯着那些敢怒不敢言的纨绔子弟。

“以后别叫我嫂子。说实话,有点恶心。”

她的嗓音冷淡而微哑,像一片带着冰碴的雪粒。

“我打算和邵景退婚了。”

她平静地宣布。

“…………”

本就死寂的室内更是阒若无人,仿佛掀起了一场轰然的爆炸。

圈子里谁不知道江厌灵追邵景追了十几年,都成了一个大家心知肚明的笑料和烂梗。huci.org 极品小说网

她如今好不容易混上了名分,眼看就能吃上强扭的瓜了,怎么、怎么突然说要退婚呢?

陆之昂尤为错愕地看她。

在众多不可置信的视线中,厌灵面无表情,一双沉黑的眼瞳漠漠,看着和从前端庄守礼的模样没什么分别,却显得不可企及。

“以后,你们去叫别人嫂子吧。”

丢下这样一句话。离开前,她将那条沾了酒液的丝巾随手丢掉。

轻薄的丝巾飘飘扬扬,落在了那为了羞辱她而准备的第二、三杯酒中,昂贵的丝巾彻底被濡湿了。

见状,绷着一张不悦的脸的邵景,眉心莫名一跳。

“……”

在即将推门而出时,她脚步一顿,微侧过脸,微光微转,落在钟嘉树那张始终挂着柔软笑意的脸上。

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冰冷嗓音道:

“你满意了吗?”

说完,不等他回答,她收回视线,毫不留恋地推门离去了。并不在意缓缓闭合的门内,是钟嘉树愈发幽深的眸光。

“……”

嗒一声轻响,她清高的身影被彻底隔绝。良久,包间内都没有一丝声响。

酒醒的费鸿光推开倚在他身上的女孩,去冰柜里取了瓶水,灌了半瓶,终于彻底清醒。

“说说吧。”

他轻笑着扫了眼神情各异的众人,“刚我打盹的功夫,你们怎么惹着她了?”

无人应声,他

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耸耸肩,“我说过吧,她真的变了。”

眼尾落在满脸沉闷的邵景身上,幽沉的嗓音带着隔岸观火的愉悦。

费鸿光懒懒地靠着桌子,挑了下眉,忽而道:愣着干嘛啊,陆之昂,还不快追上去。?[(”

“你姐很少来这种地方吧,你想她被不长眼的东西扒掉一层皮的话,就在这儿L继续发呆吧。”

闻言,陆之昂额角一跳,霍然起身。

厌灵出来后,直接上了来时的电梯,凭借印象摁了个楼层。

却没想到,模糊的印象是最不靠谱的东西。

电梯门打开,是全然陌生的景致,还空无一人,她在这七扭八拐的走廊里转悠,打算找人问问路。

绕了半天终于听到一丝人声——低弱的抽泣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厌灵脚步一顿,循声探去,只见一个穿着华丽白裙的女人正捂着脸恸哭,像是在打电话。

“你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你真的要和我分手吗……没有余地了吗?”

她嗓音柔弱惹人怜爱,可电话那头似乎无动于衷,不知说了什么,女人忽然暴怒:“好好、好!你说的啊,姓陈的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猛然挂了电话,女人哭红的眼睛瞧见了厌灵,“看什么看!没见过失恋的人啊!”

闻言,厌灵尊重地垂下眼睛,不看她,并礼貌地询问:“你好,请问怎么出去?”

“……”

女人一哽。

怒骂凝滞在心头,她忽然尖叫着发疯,抓乱头发、抠挠那华丽的白裙,“为什么不看我?!你也嫌我是个歌女是吧……!”

厌灵:“……”

她抬起眼睛,无奈地看她,“我没有。”

“哈!这歌女我不当了!”

发疯的女人半点不听,怒气冲冲脱掉了裙子塞到厌灵手中,只穿着肉色束身衣。

她指了个方向,“去!朝那走!会有维护秩序的工作人员,到时候你直接把裙子给他们!说,夜莺不干了!!”

说完,她忽然变得诡异的平静,冷冷道:“然后你就可以让工作人员,带你出去了。”

厌灵抱着华丽的白裙,像是接到什么突发任务的玩家,无奈地朝女人所指方向而去。

渐渐地,有了喧闹的人声。

推开一扇侧门后,炫目的灯光闪烁,话音像沸腾的水。摩肩接踵的人群井然有序地排着队,时不时发出轰然的笑声。

这似乎是尽欢的晚间歌舞秀入场区。

一身保守衣裙还抱着表演服的她,在此地简直格格不入。

同样格格不入的还有一人。

只见,不远处那个穿着裹胸裙,挂着貂毛披肩的高挑女人,正神色焦急地四下张望着,瞧见抱着白裙的厌灵,忽而眼睛一亮,冲上前来,一把薅住她,絮絮叨叨:

“小姜?你怎么才来啊!你这个学生妹真是

没一点时间意识!别的姑娘早都在候场了。”

哎对了,我不是让夜莺去接一下你么?她人呢?把衣服脱给你算什么事?你又不是主唱!?_[(”

“啧,要不是庄哥介绍,我哪里会要你这种平板身材的妹妹哦。”

“她”看起来艳丽成熟,嗓音却粗粝,刻意地捏尖了嗓门……像是个男人。

“那个……”

厌灵来不及解释,便被“她”扯着穿过排队的观众,进了个暗门。

这里没了外面那样炫目的灯光和刺耳的音乐,仍有不少人,来来往往地匆匆而过,显得平和又忙碌。

——是后台啊。

几个刚下场的男性表演者路过时,嬉笑着打招呼道:

“呦,红姐,带新人呢?”

被称作红姐的“女人”给他们抛了个媚眼:“下班一起喝两杯啊,不说了,我先带这个学生妹去换衣服。”

说着,她撩开一处帘子,一把将不在状态的厌灵推进换衣室,风风火火地翻出条浮夸的黑裙塞给她,“快换!”

“……”

红姐忽而一顿,细细的眉毛一挑,眯着眼睛打量厌灵的款式简洁大方的衬衫。

“哟,刚我还没注意,你这还穿‘名牌’呢?哪买的假货啊?仿得这么真,待会下班了把店推给我啊。”

说到这,想起了正事,她又不耐的催促道:“发什么呆!快换衣服。”

厌灵半推半就地进了一个空着的换衣间。

红姐八卦的嗓音子自门后传来。

“听庄哥说,你考上圣德啦?啧啧,那可是个吞钱的地儿L,难怪你小小年纪就要来这儿L兼职呢,开销很大吧?”

厌灵知道她应该是认错了人。

巧合的是,红姐口中的“小江”竟然也是圣德的学生,看样子应该是特招生。

也不稀奇。学院虽然会给特招生减免学费,还会有奖学金和生活补贴,但圣德无论是校服运动服、学习资料还是餐饮对普通家庭的孩子来说都是一笔天价开销。

厌灵含糊地嗯了声,并没有点破她认错了人这件事。

红姐:“哟,你声音怪好听的嘛。虽然长得不怎么样。”

厌灵:“……”

她不再吭声,安静地换衣服。

……尽欢在这个娱乐至死的世界的地位很高,堪称雅俗共赏。

一般人没有门道,别说通过严苛的层层面试了,或许连面试官的脸都见不着,就被直接拒之门外了。

毕竟,尽欢的负责人似乎格外喜欢“缘分”这个词,喜欢自己挖掘和培养好苗子,是瞧不上那些求着进来表演的面试者的。

那这次的突发事件或许是个机会。

厌灵垂眸,望着身上这造型浮夸又裸露肩背的黑裙。她抬头,纤细的五指插入发间,将一丝不苟的中长发拨得凌乱。

眸光泠幽。

——现在,她不是上城区陆家端庄守礼的二小姐了,而是

下城区一个毫无身家背景、毫无束缚的自由的特招生。

“好了没!你在里面养鱼呢!”

毫无隐私的门被一把推开。

厌灵回眸。

红姐暴躁的嗓音一顿,吹了声不正经的口哨,和颜悦色道:“哟!没想到你身段也蛮不错的嘛——虽然长得不怎么样——勉强算个可造之材吧,来来来!”

她再次一把薅起厌灵,将她摁到化妆席,对候在一旁的化妆师:“一分钟,给她迅速上妆!”

厌灵忽而抬眸,一双黑眸清淡认真,“我想要浓妆,越浓越好——和你脸上的一样最好。”

红姐大为感动:“没想到你长得不怎么样,竟然这么有品味啊!等着!”

她直接挤开了化妆师,“看我让你改头换面!”

厌灵:“……”

红姐下手果然很重,粉底和眼影不要钱似的往厌灵脸上招呼。期间还说了些:‘没想到你长得虽然不怎么样,但皮肤还蛮好的嘛!’、‘你长得不行,但发质是真好啊!’这样不知是夸还是骂的话。

厌灵只当没听见,任她折腾。

之所以要浓妆,是因为邵景他们还在尽欢,说不准会撞见。厌灵暂时还不想暴露自己的野望,为避免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叫他们就算和她擦肩而过也认不出来,是最好的。

“好了!”

红姐拍了拍手,大功告成。

她一看时间:“啊来不及了!马上要上场了。”

说着,将帽子盖在厌灵头上,急匆匆地扯着她往候场区走。厌灵都没来得及看一眼镜子。

三两步到了候场区,红姐叮嘱道:

“待会你就在后面,和别的姑娘站成一排,提着裙子晃,看,就这样晃,充当背景板就好了,知道不?”

她给厌灵演示了一下动作。

幼稚园的水平。厌灵点头。

“哎呀!要不是缺人还有身高要求,我都直接上了,哪里会让你这个没培训过的登场呀。说起来,姐姐看你真是有眼缘,等今天演出结束了,我亲自训练你!”

闻声,候场区另十六同样穿着黑裙、化着浓妆的女孩好奇地望来。

厌灵眸光一顿,有些诧异地望着那些黑裙女孩之间,唯一一个身着白裙的漂亮女人。

那……赫然就是刚才哭喊发疯、让厌灵把裙子拿给工作人员、说不当歌女的,夜莺?

此时,裙子完好地穿在她身上,妆容和发型也是完好,精致又漂亮的样子,正面无表情死死盯着紧闭的幕布。

“别看了该上场了!等你训练个三五个月,也能当主唱。”

红姐误解了厌灵的意思。

来不及多说什么了,幕布已然缓缓拉开,主唱和伴舞皆起身准备。

厌灵跟着其他伴舞鱼贯而入,等站在开阔的舞台上,才注意到这里的全貌不容寻常。

这是一个凹形的、宛如斗兽场一般的巨大广场,圆形的舞台高高位于中间,不

仅底下坐满了密密麻麻的观众,四周一圈圈环形的墙壁上也皆是单向的窗户,其后便是高级观影室。

——就连观众席的位置,都昭示着阶级地位。

演出曲目是这个世界最近的流行曲。

激昂的前奏一响,夜莺便将话筒从支架上取下,随手掂了掂。

厌灵跟着伴舞们晃舞裙。

就在这时,变故徒生——主唱竟然错过了第一句!她没唱。

在伴舞们交换慌乱的目光时,像某种预兆,话筒传来一声刺耳的啸叫。

下一刻,夜莺抬起一双愤恨的眼眸,竟是就着音乐破口大骂:

“陈镇,老娘为你付出了那么多,把所有演出费都拿来供你,结果你一在大公司站稳脚跟就要踹了我是吧?你还有没有良心了?!前天晚上跟我上|床的时候还抱着我口口声声说要娶我,今天就给我说你要和别人结婚了?!***你******我*你***!”

她精准指着三楼某处房间,语速极快地输出了一些难听到不能播的话。

在会场一片呆滞的死寂中,她喘了口气,忽然开始爆这位陈世美的黑料了。

诸如私下里怎么骂老板,又是怎么对老板的女儿L评头论足,以及如何使用下作手段窃取公司机密换钱的……

看来,她完全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念头啊。

这令人啼笑皆非、目瞪口呆的爱恨情仇搞得来看演出的观众皆是一愣,纷纷回过神后,会场爆发出越来越高的议论声。

舞台上的伴舞面面相觑,不知是要继续晃舞裙还是去劝说歇斯底里的夜莺。

对表演者严选的尽欢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严重的演出事故。

厌灵都看到红姐在候场区面色难看地指挥安保人员上场。

在被下拉去之前,夜莺还在疯狂地挣扎怒骂,话筒直接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厌灵冷静地想,她的机会来了。

毕竟,若是干等这场表演结束,她冒名顶替的身份总会被戳穿的,到那时,哪怕有机会参加尽欢的选拔考核,耗费的时间太多了。

不如现在……

“……”

为了应对这突发的意外,红姐已经吩咐后台先拉下帷幕了,正在联系别的演员紧急救场。

观众席的窃窃私语声越发大了起来,汇成一片、哄闹异常。都在议论和嬉笑方才的八卦,就在这时——

站在台上的那群不知所措的伴舞中,忽而走出一人。

她拾起地上的话筒,这细微的声响仅有一小部分人注意到了。

她握着话筒,微垂着头,窈窕的身姿包裹在黑色舞裙中,显得有些神秘。

透过会场内的巨型荧幕,可以清晰看见她脸上夸张像傩面似的浓妆。

好在,宽大帽檐上垂落的黑纱遮挡了那女鬼一般的面容,唯有唇形干净的红唇露在外面。

有人疑惑,“这又是演哪一出啊?”

在这方嘈杂的天地间,一道轻缓沙哑的嗓音忽而悠悠响起,透过尽欢天价的音响设备,如一缕烟雾,环绕着袅袅升起,充盈了整个会场,瞬间安抚了众多观众心浮气躁的心。

后台。

红姐眸光一凝,抬手制止了后台的工作人员,并召回了其余伴舞。

幕布就这样卡在了半空,遮挡大半光线,为台上孤零零的女孩蒙上一层诡秘莫测的暗光。

是没有伴奏的清唱。直到她唱完一段,才有人恍然意识到,这是今年的流行歌曲。

题材是写不烂的爱情——在这个崇尚娱乐的世界,爱情也是稀缺品。

忙忙碌碌的穷人谈不起,患有基因病的富人学不会。

……

[你还要警惕自己内心泛滥的爱]

[孤独的人]

[总会迫不及待地向与他邂逅的人伸出自己手]*

这歌词倒是十分契合方才那场闹剧。

厌灵垂着眼。

心知这具身体的音色很独特。

平常讲话时只是轻缓而沙哑,带着点捂不透的冷淡,凉得人敬而远之,并不多么有吸引力。直到开了嗓子唱,结合天生对音律的感知和把控,最终透出一股引人入胜的梦幻。

即便如此,唱歌也并不是她最具天赋的才能,跳舞才是。

……

一曲结束。

直到神秘的歌者垂下手,满席的观众才如梦初醒地意识到,结束了……?

卡在半空的幕布适时落下,她亭亭玉立的身形被遮挡完全。

空茫蔓延,思绪回笼.

显然,这位神秘歌者只是随机应变的救场选手——不得不承认,救场救得很成功。让方才‘主唱罢唱当台揭露渣男真面目’的笑话成了一桩引出这深沉幽静的歌曲的前情戏剧,像是排练好的一般。

还直接升华了主题。

可惜,这一曲没能平息场内众人躁动的心,反而将满席的观众勾得越发心痒难耐。

人群中忽而冒出几句:“安可!安可!”

最终连成一片热烈的声潮。

“你太棒了宝贝!”

厌灵刚一下台,就被红姐摁进怀抱,香风扑鼻。

那平得和水泥一般硬的胸膛压着厌灵的脸,她仿佛能听到红姐怦怦直跳的心脏:

“我现在就跟你签合约!以后姐就捧你,让你大红大紫——”

开始画饼了。

……算是达成目的了。

厌灵挣扎两下。

红姐忽然一顿,接着更加兴奋了,似是在疯狂招手:“老庄!你这妹子真厉害啊!”

厌灵动作一僵。

只听,一道不疾不徐地沉稳脚步声接近。昂贵的手工皮鞋的底子磕在地板上,发出不详的声响。

“嗯?”

男人低沉的喉音停在厌灵身后。

等到红姐终于松开手时,厌灵清浅地呼吸两下,平静地转过身子,看向即将戳穿她身份的来人。

可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她准备好的托辞凝在了喉间,如悬着的石头猛然坠地。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微不可查地睁大了些。

“……”

而对面那双深邃的眼眸带着点审视意味,极富侵略性地盯着她。

面无表情的男人眉梢微挑。

“妹妹?”

他的嗓音醇厚,像低声部的弦乐器,沉闷地震动人的耳膜。

他往前走了一步,身高和气势带来的压迫感逼人。

厌灵后退一步,脊背抵到了冰冷的台柱上。

她昂着头,呼吸轻缓,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两人离得有些近,男人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眸如密不透风的乌云,一眨不眨地压向她。

平平的上眼睑遮了一半的瞳孔,下眼睑的弧度则悠缓,巩膜泛着灰白的色泽,眼型似蟒蛇碎了一半的鳞片。

此刻他眼眸微眯,幽幽的话音如蛇信:

“我怎么不记得,”

“我有这么一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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