祯祥六年秋。
祯贾宫。
御龙宝剑高高悬挂于祯贾宫堂明之下,一对玉佩英姿飒爽,分布在御龙宝剑两侧。
“十万火急!”
“十万火急!”
“十万火急!”
驿卒每到驿站都会发出急促的声音。每当这时,胯下枣红马就会立刻换下。从南疆到咸阳,沿途不知换过多少头马匹。
“报……”
“报……”
“报……”
……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祯贾宫门外。
“禀报太后,外面有报。”
负责伺候高太后的王公公,弓着弯弯的腰,低着谦和的头,毕恭毕敬,向高太后回禀道。
“王公公,外面何人扰乱?”
高太后怀里揣着小娇——她心爱的小黄猫,正在闭目养神。听到王公公声音,就漫不经心地问道。
“禀报太后,是南疆驿卒急报。”
一听到南疆来了消息,身边的侍女小丫,赶紧靠近太后,从她手里接过来小娇,抱在自己怀里。
她并没有说话。
小娇却发出攻击性的嘶叫声。
“快快递来。”
太后脸上布满了愁云,眉头紧锁。胖胖大大的四方脸,这时显得有些低垂。
这哪里是四方脸在低垂啊,低垂下来的分明是臃肿的哀愁。
因为自从祯祥帝5岁立为太子,15岁继位登基以来,他第一次遇到这种紧急报告。
其实她已经清楚南疆发生了什么,只是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前不久的一天晚上,吕贾帝的亲弟弟,吕祯帝的亲叔叔,也就是南疆统领吕昌吕王爷,已经委托下属,暗中向她报告了南疆的紧急状况,以及他的作战支援计划。
由于吕贾帝对南疆的敌人早有防备,这才在他临终之前把南疆统帅这一大任,委托给了吕王爷。
并且嘱托左相要固和右相左项,要忠心辅佐年幼的祯祥帝。
最近一个时期,南疆边境豪酋部落趁着吕贾帝驾崩,祯祥帝缺少治理经验,以及连年旱灾等有力时机,试探性侵犯吕国。
吕国正处于混乱时期,高太后只好走到前台,亲自执政,凡吕国要务,均由其亲自处理。
“太后……要不要叫祯祥帝过来?”
王公公尽管按照吕国礼节伺候太后,没有明显地冲太后张望,可是,以他多年经验,已经感知到南疆发生了大事。
所以,他担心地试探着问道。
“太后,管夫人来探望您。”
王公公的声音刚刚落下,太后还没有应声,小丫已经急匆匆进来禀报道。
管夫人是谁呢?
这位在祯祥帝身边的管夫人叫管聪,是祯祥帝三位夫人中最漂亮的一位,也是祯祥帝最喜欢的一位。
她是南疆副统帅管疆的长女。
她进宫五年多,父亲最近镇守南疆,她常常把高太后视作为靠山,总喜欢讨好她,把她看作大救星。
她和郑夫人不同。
郑夫人是高太后的亲侄女,在宫中总是享受着头份待遇,时时处处高人一等,养尊处优。
当然,她自己清楚该怎么处理问题。尽量避免养成唯我独尊,颐指气使的坏脾气。
相对于郑夫人,管夫人倍受父亲影响,谦和有加。也修得一身好素养,学得不少好礼仪和好习惯。
“不见!”
突然,高太后那里发出了厌烦的声音。
本来是两个人的问话,她只说了不见。究竟是不见祯祥帝呢,还是不见管夫人,这让王公公和侍女小丫犯了难。
祯贾宫一时间鸦雀无声,一下子冷了场。
“滴答”
“滴答”
“滴答”
“滴答”
“滴答”
“滴答”
……
祯贾宫标准时间,足足停留了三分钟。
王公公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原地站立了三分钟。
小丫也傻愣愣地原地停留下来,只不过她的脚步一直在原地挪打转转,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对于小丫来说,她感觉今天有些诧异。
因为向来禀报管夫人求见的时候,高太后从来没有表现出这样的态度。
所以,她一时有些惶恐,不知道高太后葫芦里究竟卖得是啥药。
她知道,管夫人就站在宫外等候着。她从来没有遇到过高太后的拒绝。
所以,她一下子慌了神,一时没有了主意。大脑里一片空白。
她下意识地感觉到,自己无法向管夫人禀报高太后不见。
她想上前求证,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是,她一个小小侍女吃了豹子胆也不敢。
对于王公公来说,他最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南疆问题。这个大问题一直牵挂着他的心。
这是一位伺候了两代帝王的公公,对朝廷向来忠心耿耿。
如果朝廷要他去死,要他上战场,他绝对没有半点犹豫。
他是阉割之人,又没有后代,所以,他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他知道,如果没有了江山,没有了吕国,哪里会有他生存活命的地方啊?
王公公见小丫不敢动弹,管夫人那里还在等着禀报信息。怎么办呢?
凭着王公公跟高太后相处的经验,他知道太后是不会说第二遍的。
只有他主动的征求太后之意,即便是被太后训斥一顿,哪怕惩罚一次,那也要自己主动去做。
“太、太后,您刚才是说不见?不见?”
王公公终于忐忑不安,磕磕绊绊地向太后发出了问话。
“王公公,你是一个明白人呢,还是老糊涂了?”
高太后仍然不紧不慢地反问王公公。
这时,王公公才忽然明白过来。原来是自己问话在先,小丫问话在后,刚才高太后说的不见,当然是说给小丫听的呀。
“太后无需明示,老奴知晓了。”
王公公说完话,给小丫打了一个拒绝的手势,转过身,猫腰打着灯笼,小步一颠一颠地禀告祯祥帝去了。
小丫转身向管夫人摆了摆手,做了一个不见的手势。
管夫人站在那里迟疑了一下,做出欲走又罢的动作。
“这是怎么啦?高太后那里有人?还是啥地方惹高太后不高兴?”
管夫人原地待了几秒钟,拿出故作镇静的样子。
然后压低头,迈开脚步,回忆着和高太后相处的往事,慢慢地向祯贾宫后面的花园走去。
那里绿茵楼阁,正是思考问题的好去处。
她从来没有遇见过今天这种情况,不知道祯贾宫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刚刚从哥哥战死疆场的悲痛中缓过神来,爹爹又挂帅南疆,难道这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