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寇死的死,伤的伤。
那些逃掉的,林真也不追了。
“净之,我们的计划被流寇给打乱了,如果再进行下去恐会过犹不及,罢了,你去把毛克阳追回来吧。”
林真没让带毛家二妞去追马车,是顾虑到他们会骑马的都是男性,如果让毛家二妞与他人同骑一马,怕会让毛克阳心生不快。
而且,他也担心毛克阳是个多疑的人,让毛克阳回来看看现场,能消除很多疑心,能证明他和这群流寇不是一伙人。
这样,才能结下善缘!
驿站外的茶桌边,林锦坐在凳子上看着坐在对面和自己一般大的毛家二妞,有些踌躇的问:“你的腿……断了吗?”
毛家二妞低着头,不好意思的小声应着:“应该没断,我……我叫毛念珠,你可以叫我阿珠的。”
她的腿被马车压伤了,现在走不了路。
“阿珠......,你要不要去找大夫看一下?”
“我……没关系的,痛一下就好了。”
毛念珠想起今日爹爹还说眼前这女孩儿不守礼教,就莫名其妙的觉得有些心虚。
她不敢抬头看林锦,只顾着一个劲儿的绞着手指,答着林锦的话。
过了一阵子,林真走了过来。
“锦儿,我们要走了。”
“哦,我们是要把阿珠扔在这吗?”
一听林锦说要扔下自己,毛念珠慌了,连忙抬起头来,可怜巴巴的看着林锦,又看了看林真,再看看林锦……。
林真注意到了毛念珠的动作,强压着脸上的笑意,说:“你不用担心,我让人去追你家人了,很快就回来。”
确实很快,话才说完,就隐隐有马蹄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林净之回来了,把毛克阳一家给带了回来。
毛克阳一下马车,还没站稳,就步履慌乱的冲到了毛念珠身边,看都没看那些躺在地上的流寇。
“二妞……。”
“二妞……。”
毛夫人与毛家大女儿也跑了过来,声泪俱下的搂住了毛念珠,一家子都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
他们搂在一起,互相哭诉着自己的紧张与难受。
直到一阵马蹄声响起,才让得他们回过神来。
他们停下了嘴巴,齐齐向声音处望去,只见林真等人已打马离去有十几丈远!
“真是一群侠义之士啊,枉我初见他们时,竟以区区小事论人......。”
“是啊,他们真是......,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呐!”
毛家夫妇看着林真他们远去的背影,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愧疚。
“爹……。”
“怎么了,二妞?”
“我……我知道他们的名字,哥哥林真,妹妹林锦,听他们说,是要去桂岭堡。”
“桂岭堡吗?”
桂岭堡,长宁十五堡之一。
因长宁山多岭密,置县前土匪横行,所以百姓们在聚居地自行建造了墙堡,直到万历三年官府将土匪打散后,从安远县分出十五堡置长宁县,百姓们这才散居起来。
不过,现在长宁县的土匪也很多就是了。
第二天,毛克阳的马车来到了桂岭堡,却是没见到那个他念了一夜的少年。
他问了好几个人,个个都说不认识,直到见了几名乡老后,才知道了林真的一些事。
“啊,你说你找谁?”
“林真啊?”
“哦,他是个小土匪……!”
“小土匪?”
毛克阳有些不敢相信,那么个好少年竟会是土匪?
会不会是同名不同人?
“是啊,前几天他带着他妹妹来我们堡里收粮,给我们报了姓名的,堡外大岭上就有他们的人。”
“我们谁家要是不交粮,出了堡就会被他们抓去当土匪,交了粮,不但不用当土匪,还可以去大岭集市做买卖甚至领东西,反正也就每家交个两三斤……。”
毛克阳渐渐的了解了不少林真的事迹,其实也就大岭那边的事情。
如今的大岭,被王厉臣搞成了个小集市,那些抢来又用不着的东西,会拿到大岭山脚下甩卖,渐渐的,每到土匪甩货日,周边百姓们都会去大岭瞧瞧,甚至有些百姓也会到大岭下摆摆摊。
“这……。”
毛克阳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了,心里很复杂。
乡老们的心里,其实也很复杂!
不过了解到林真是个土匪后,毛克阳就不再去找林真了,而是启程赶往长宁。
“姐姐,我和你说啊,跟着林真的那些灰衣人很了得的,我被流寇扛着时,看到他们飞马过来,那气势比我见过的男子都强,特别是领头那个……。”
马车里,毛念珠给母亲和姐姐说着昨晚的事,忽然像是心有所感般,掀开了车帘,探头看了眼车后。
“啊,爹,我看到小土匪林真了……。”
这一带已经是铜炉岭附近,林真他们出现后,毛克阳也只好停下了马车。
“林公子,昨晚都是鄙人过于失态,忘了与你们道谢了。”
“举手之劳而已,何用道谢。”
林真笑着拱了拱手,见毛克阳态度似有疏远,便要告辞:“连日骑马,家妹也有些疲乏了,就与毛老爷在此别过。”
毛克阳正想点头,却见跟着林真的人手比昨日又多了好几个,而且看向他的目光都有些闪烁。
他心中微微一突,有种危险的感觉在脑中炸开,心急之下忙摆手道:“小姑娘娇弱,怎能在马背上长途奔波,不如,让令妹到我车里坐坐?”
“这……。”
林真看了眼毛克阳的马车,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必麻烦了,家妹怕生,还是不打扰了。”
这时,毛念珠忽然把头伸出来,小声的说:“林锦,我娘说……说想和你说说话,向你道谢。”
就这样,林锦上了毛家马车,林真他们随在马车旁,像是在护行。
“林锦,听说你哥是土匪啊?”
“啊,你哥是被人害了才当土匪的啊?”
“我就说嘛,你们看着就不是坏人,怎么可能会想去当土匪!”
“……。”
很快,马车驶出了铜炉岭范围,毛念珠似乎心情不错,说说笑笑,不时的撩开车窗看向跟在外面的林真等人。
有这么一伙人跟着,感觉好安心!
突然,马车被勒停了,腿受了伤的毛念珠身子没坐稳,如果不是林锦拉了她一把,她可能会摔倒。
怎么停车了,难道到了吗?
疑惑之余,毛念珠拉开了车帘。
只见,前方路上,十来个手持砍刀之人,截断了他们的去路。
“你们,谁是毛克阳?”
为首的那人嘴上大喊着,眼睛却已是直勾勾地盯住了毛克阳。
“正是鄙人,请问诸位这是……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