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梵川视线落过来的那一瞬,岑蓁恍惚好像回到几个月前的那个下午。
她意外闯入他的试衣间,当时他转身与自己遥遥对视的那一幕,与今天何其相似。
他依然像那天一样,眉眼映衬在淡淡的光影下,看着慵懒疏离,气质偏又是干净恣意的,让人一目难忘。也让她在如今这样破裂的关系下,依然不受控制地动心。
这一刻说不出是什么心情,有酸有涩更有无限遗憾,如果时间再倒回一次,岑蓁也许不会选择给彼此那样的开始,否则又何须像现在这样假装大方,做那个先放开的人。门被付旭带上,房里骤然安静下来。掩饰所有一闪而过的思绪,岑蓁低下头问:....怎么是你。“不能是我?”孟梵川起身,走到她面前顿了顿,“还是不想是我?”
岑蓁长吸了口气,“没有,是谁都一样。”她努力做出正常应酬的样子,并主动朝他伸出手,“谢谢孟少爷支持。”她看似礼貌,可说的每句话都让孟梵川窒息难忍。
他看着递到面前的那只手,曾经与自己十指交缠的手,如今却冷冰冰地被标上价格,自己花钱才能握到。真是讽刺到好笑。
孟梵川喉结滚动,死死咬住后槽牙控制情绪,面无表情地回握住她。
可她的手好冷。
柔软白暂的皮肤被冻得微微发红,握到手里冰冷又脆弱。
像极了他们如今的关系,好像再也捂不热了般,持续僵持在无法化解的冰冷里。
孟梵川忽然就控制不住了。
他手里的力道收紧,轻轻一拉就把岑墓带到了怀里,那个疯狂想了又想的人,那个近在眼前却变得无比遥远的人,他怎么舍得松手。孟梵川将岑蓁完全摁在怀里,落在腰间的手臂很有力,岑蓁措手不及,伸手去推,却根本推不开。她竭力想挣脱这个怀抱,却又似乎力不从心,耳畔的心跳声变得沉重而热烈,岑蓁从挣扎到逐渐顺从,甚至手几度在孟梵川的后背抬起,也想深深地抱住他,却终是退缩地垂在两
C.....孟少爷。”岑蓁陷在沉溺和逃避间提醒他,“我只握手。”
孟梵川抱得很紧,声线也哑了,“我花了几千万,没有一点特别对待吗?”
岑蓁却好似被触痛了神经,猛地推开他,“你要什么特别对待?今天花几千万抱我,明天是不是再花几千万要睡我?”她有点难过地垂下眸,语无伦次,“孟梵川,我不要你为我花钱,不要你做我的金主,我不要我们是这样的关系,你不懂吗?”孟梵川的确不懂,“不是你让我成为这个角色的吗。岑蓁,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
“你是没想过。”摊开这个话题,岑蓁心脏酸得发痛,“因为你对我还有新鲜感,又或者因为我听话,你觉得是一个天长地久的情人人选?”孟梵川深深地蹙起眉,根本听不懂岑蓁的话,“你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岑蓁喉头哽涩得难受,
“最初认识的时候我就说过,你离我太远了,你有你的未来,我也有我的未来,但我们的未来不在一个世界,更不在一条线上。岑蓁没有任何攀附豪门的野心,她自知身份遥远,知道孟梵川有门当户对的未婚妻后连拼起一颗碎掉的心的勇气都没有,浑身上下唯一剩下的,便是那点可笑的自尊。如今冲动说出这些已经是不受控制,缓缓与孟梵川拉开距离,她别开脸疏离地说:“手握完了,表我扔了,以后别再做这样的事。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
孟梵川站在原地,思绪久久沉浸在岑蓁这番话里。
什么天长地久的情人?什么新鲜感?
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个情人?又为什么
会觉得自己的喜欢只是一时新鲜?
另一边,莫湘还在外面不安地等着。
莫湘对岑蓁和孟梵川的往事一无所知,在毫无背景
毫无人脉的情况下,保护岑蓁这样容貌太过出众的
人在娱乐圈真的很艰难。为了资源,为了角色,新人有时难免牺牲尊严
她做好了所有准备,甚至连110都已经摁好,还好岑蓁安然无恙地从包间走了出来。
莫湘马上迎上去上下打量,“怎么样?没事吧?”
岑蓁:“没事,可以走了。”
莫湘是真的松了口气,立刻便挽着岑蓁离开咖啡厅,下电梯的时候还后怕,
“对方
是什么身份,跟你说了吗?”
岑蓁情绪低落,有些木然地摇了摇头。
莫湘自言自语,“算了,平安就好,这样的人咱们还是离远点,阶级差距太大,他今天是客气了,但万一哪天心血来潮再砸个几千万要你陪吃陪喝甚至陪睡,说实话,我怕是都没办法。岑蓁听进去了。
她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和孟梵川的距离,她在三度的天气穿冷到麻木的礼服做活动,他却轻轻松松丢出来几千万。他们或许连短暂的这一段遇见都是错误的
莫湘继续安排:“你回去休息会,刚刚谢导的助理打电话来叫晚上吃饭,说是开机前演员的一个碰面,到时候投资人,制片人都会去,我也会陪你一起去。岑蓁沉默应下:“好。”
剪彩活动结束,尽管神秘买家在岑蓁的品牌日活动当天扫完所有现货的话题没有出圈,但已然在网上悄悄留下了痕迹,有粉丝开始发帖询问一一[好奇,有人扒过岑蓁的男朋友是谁吗?]
这一切岑蓁并不知道,即便知道也只会一眼略过去,她根本不担心别人乱猜,毕竟一
一男朋友早已经是个不存在的角色。
她回酒店拉上所有窗帘睡了个午觉,睡着了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不用烦恼,也不用再无时无刻地想他。放任自己一觉沉沉地睡到四点,池玉过来敲门说是要换衣服准备出发。
去谢庆宗的饭席不需要穿得太隆重,但莫湘说晚上投资人制片人都会过来,还是让池玉给岑蓁挑了套素净大方的衣服换上,又让造型师重新给她弄了头发,全部整理完毕,傍晚六点,莫湘带着岑蓁一起出发。等电梯的时候莫湘问岑蓁
“今天饭局可能免不了要喝酒,你能不能喝?”
岑蓁摇头:“不太行,我一喝就醉。”
莫湘便有了数,“好,那到时候你别管,有人来敬你我帮你挡。”
谢庆宗每逢电影开机前都会先组织一场大团建,让组里的主要演员碰个面,先熟悉一下对方。这次的《坠落》也没有意外。饭局定在北城二环的一家私人酒楼,老板是谢庆宗的朋友,也是北城圈子里明星聚会的老地方。
谢庆宗订的是包间,岑蓁和莫湘到的时候他还没来,但副导和助理都到了,热情地招呼岑蓁坐下,电影里的两位主要男演员也陆续到来,和岑蓁打招呼,互相寒暄。一位是岑蓁不认识的新人,另一位演继父的也是圈里很有实力的前辈老师。
又过了会,电影的制片人和谢庆宗一起出现,岑蓁和两个演员立刻站起来颔首,“谢导。”
谢庆宗在圈里地位高,拍一部红一部,年轻演员对他是尊重,同辈演员也是敬佩的,听说在筹备《坠落》时,因为太过沉重的现实伦理题材可能无法在国内上映,谈好的投资人突然撤资,导致电影开局就差提起这件事,谢庆宗不无感慨地看着自己选的两个新人,“当时有其他投资人带着指定的演员找到我,说是能投资五千万,条件就是用他的人。”岑蓁听到眼皮一跳,心虚地以为是自己,可下一秒又听到谢庆宗说:“谁不想要投资?可他的人戏不行啊,不行我怎么能要?这又不是菜市场买菜。“我看了蓁蓁的戏第一眼就觉得李桃必须是她。
岑蓁忽然听糊涂了。
李桃的角色不是孟梵川帮她要的吗?
谢庆宗是在故意演戏吗?可他不是这样的人。
岑蓁隐隐觉得可能有什么误会,试探地问:“谢导,您最初是不是还有其他人选?”
“没有。”谢庆宗摇头,手指着她,“你是我当场在心里拍板就定下来的。”
岑蓁更茫然,“那您当时说暂时不能给我角色....”
谢庆宗和副导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爽朗笑出来,“第一个投资人突然撤资,当时情况不太稳定,换句话说咱都不知道电影还能不能拍上,我怎么给你?”岑蓁:“.......
“还好后来有新的投资方入场,这才顺利把你们都定了下来。”
时间好像静止了几秒,旁边人又聊起其他的话题,岑蓁思绪却乱成一片,脑子里不断想着谢庆宗的话-也就是说,她的电影主角和孟梵川没有关系?
她是完全靠自己的实力赢得了谢庆宗的选择?
这件早就被自己认定的事突然浮出另外的真相,岑蓁一时陷入混乱,一幕幕回忆在脑中闪现,她努力拼凑过去一一那孟梵川当时答应她,又答应的是什么?
就在这时,包厢门再次被推开,不知又是进来,谢庆宗和副导,制片人都站起身,热情道:“来了,咱们的投资出品方,大家认识一下,孟梵川先生,孟家的二公子,亚湾集团的执行副总裁,著名的F1车队Mution的老板岑蓁心跳一提,抬眸朝谢庆宗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孟梵川出现在门外,身后还跟着温蕙。
或许是为了符合投资方的身份,他今晚难得换上了正式的西装,和在沪城见面的那次一样,穿上西装的他又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气质,虽然一袭黑色依然让人觉得乖张锋锐,但举手投足间的游刃有余终究难掩豪门公子的矜贵。谢庆宗说话一板一眼,跟提前做了背调似的,把能挂在孟梵川头上的头衔都报了一遍,“感谢孟公子,在《坠落》资金链断掉的时候雪中送炭,我们的项目才可以顺利启动。”岑蓁:.....”
明白了。
他的帮忙,的确是帮了,但又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帮。
岑蓁从没想过是这样的真相,垂下眸,心跳不知所措地加快。
集团的执行副总裁是孟松年安在孟梵川身上的,原本想跟紧箍咒一样安个头衔职务给他,指望他能收收心,别再发展国外的车队,玩什么刺激惊险的项目,谁想到这紧箍咒一点用都没有。执行副总也就是个虚名,孟梵川平时连集团大门都少有进去。
这些虚头巴脑的称呼都不重要,在场所有人只需要听到是孟家的人,谁又敢轻视半分?
“来,孟公子这边坐。”谢庆宗直接让出主位,孟梵川不讲究这些,抬手让他坐下,自己则坐在他身旁。温蕙许久没见到岑蓁,主动坐到岑蓁旁边,顺便也和莫湘寒暄,“你们最近怎么样?”
包厢里的气氛看似无比和谐,只有岑蓁在一片寒暄中茫然无措,接受着孟梵川突然变成自己电影的投资方这件事怎么就是和他纠缠不清.......
人到齐了,饭局也正式开席,一桌人围绕着电影聊天,时不时也会聊到当下娱乐圈的一些乱状,话题天南地北,什么都聊了个遍,就连温蕙也在旁边跟莫湘交流着什么。整个席间,似乎就只有岑蓁在沉默地吃饭。
又或者,还有孟梵川。
他看上去兴致缺缺,原本也不是对这行感兴趣的人,当初为了岑蓁踏进来,没想到会有相见无言的一天这样的饭局孟梵川平日里根本不会出席,通常都是温蕙代为出面。
但因为有她在。
想好了要陪她走的这条路,却越走越远了。
圆桌很大,两人稍微隔了些距离,偶尔在导演吆喝举杯时,彼此的视线才会在热闹的人群中浅浅地,无意地对上,可也只是很短暂的一瞬,岑蓁会主动避开。席间正热闹时,包厢门再次被敲开,人未到声音却已经落到众人耳中,“哟,谢导在这吃饭呢,孟少爷也在?”许久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以至于岑蓁差点
以为是错觉,可当抬眸真实地看到对方,她的心一下子就沉下来。
是沈泽生。
曾梦魇一般困扰着她的人,又阴魂不散地出现了。
他手里拿着酒杯,似乎是从隔壁哪个包厢过来,明面儿上是来敬谢庆宗一杯,可他身家上亿,哪需要买谢庆宗一个导演的账?不过是听酒楼老板说孟家的人来了,借着名由想过来攀附孟梵川罢了。北城有钱人太多了,他沈泽生的确有钱,在娱乐圈也的确说得上几句话,但离开这个圈他什么都不是。可孟梵川不一样,钱对孟家来说是最低级的权力,在北城,身份上的极致尊贵也从来不是靠钱来定义。沈泽生常年游走在上流阶层,很清楚如果能和孟家的人攀上哪怕一句交情,他的人脉网上便又多了一段值得吹嘘的履历。谢庆宗知世故却不世故,当然懂沈泽生的心思,微笑着说了几句场面话配合过去。
沈泽生这才转向孟梵川,一副熟稔语气,“孟公子不仗义,半年前我朋友做东您就赏面儿,我后面请了您好几次都说没空。”沈泽生在社交场上惯于先主动拉近关系,他这套也的确有用,被捧的一方大多情况下会碍于面子受了他那份情。可孟梵川不会。
孟家的地位从来不需要孟梵川做任何“碍于面子”的事,与他打交道从来全凭二少爷心意。
“所以啊,今儿特地过来跟您碰一杯。”沈泽生给自己满上酒,老练又自如地做出敬酒姿势。
按理说今天谢庆宗做东,看在岑蓁的份上,孟梵川不会为难谁。
可这个人是沈泽生。
半年前灌岑蓁酒,后面又一直打压她的人,孟梵川记得一清二楚。
孟梵川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是不加掩饰的轻视,他甚至都懒得开口说什么,任由沈泽生将酒杯递在空中不上不下。气氛一时尴尬,温蕙不清楚那些内情,以为孟梵川只是傲慢,出声打圆场,“抱歉沈总,孟少爷不喝酒。沈泽生这才算是有了一丁点儿的台阶下去,可孟梵川是不喝酒还是根本看不上他,在场人心里门儿清。他手里那杯酒没敬出去,自然是憋屈难堪的,视线落到岑蓁身上,便好像瞬间找到了出气桶,正好坐在岑蓁旁边的新人男演员出去上厕所,他便径直坐了下来,甚至一只手搭到了岑蓁肩上
“蓁蓁,好久不见了。”
岑蓁:
”....””
温蕙和莫湘均是一愣,温蕙甚至是瞬间感觉到了孟梵川方向冷下去的气场,抬眸看去,果然,年轻的男人微微向后靠坐,冷冷看着沈泽生,像是看他要玩什么花样。莫湘想开口说话,可沈泽生在娱乐圈到底是有地位的,他为人如何莫湘也很清楚,岑蓁没有任何背景,眼下如果立刻出声制止反而可能会加深他的不满。莫湘深吸了口气,选择暂时忍耐。
沈泽生把孟梵川没喝的那杯酒给了岑蓁,状似亲昵地挤着她,“小妮子出息了,谢导的戏都能上,来,我敬你,祝你再接再厉,一炮而红。”莫湘立刻端起面前的酒杯,“沈总,蓁蓁不能喝酒,我陪您喝。
“哟,红了是不一样。”沈泽生轻蔑地笑了,“酒都不喝了?之前没拍戏的时候可是跟我一杯又一杯呢?”这一番话把莫湘也抵了回去,全桌人都看着自己,
岑蓁闭了闭眼,不想被莫名传出一个要大牌的名声,想着早喝早送瘟神的心理,直接端起面前的酒杯,却站起来从容“那我就敬谢导,也敬大家一杯,希望电影顺利开拍,未来的几个月请大家多多关照。”
说完就将酒一口闷了下去。
沈泽生酒杯里是52度的白酒,烈得岑蓁从喉咙到食道都火辣辣的痛。
但她忍住了,她坐下,不卑不亢地挺直背,没有因为沈泽生的奚落而出现任何神情波动。
岑蓁不想在孟梵川面前让自己难堪,他们的距离已经够远了,如果自己还要在这样的场合下沦为被沈泽生挥来喝去的玩物,她不知道以后要怎么面对他。孟梵川静静地看着岑蓁,几秒,移开视线,胸前有不易察觉的,极力克制的起伏。
岑蓁将自己视为空气的行为明显惹恼了沈泽生,他过去对岑蓁是势在必得的,她不听话他就截掉她所有后路,等着她早晚有一天来求他。可没想到几个月没见,她竟不知怎么悄悄搭上了谢庆宗这条线自己得不到,倒不知道是不是让谢庆宗这个老东西占了便宜,一想起来沈泽生就有几分恼羞不爽。
“看报道说你有男朋友了。”沈泽生又给岑蓁倒了一杯,明着嘲讽她,“怎么没带出来让大家伙认识认识?”好好的氛围突然被他破坏,大家有的事不关已低头装看手机,有的想帮忙又帮不上,只能紧张地观察状况。所有人再傻到这里也看得出,沈泽生是故意在针对岑蓁。
岑蓁知道这个屎一样的男人踩上就甩不掉,尽管厌恶但还是面色平静地回他:“今天是谢导请客,谢导好像没有邀请沈总。沈泽生轻嗤一声,转过去问谢庆宗,“谢导,加个位置没问题吧,我正好有个项目想跟你聊。”
谢庆宗皱了皱眉,还没开口同意,沈泽生又把满酒的杯子送到岑蓁嘴边,“喝了这杯,我下部剧的女一就是你的。莫湘:“沈总”
“没你的事,坐下。”
沈泽生直接呵斥住了莫湘,而后把酒杯送到岑蓁面前,新仇旧恨一并算,姿态强硬地要岑蓁张嘴,“不给面子?”气氛一时紧张到所有人都不知该给出什么反应,谢庆宗厌倦地叹气,正要出声阻止,另一道冷冷的声音忽然响起一一“你他妈没完了是不是。”
语气听似平静,压迫感却是瞬间席卷而来。
所有人诧异地朝主位方向落去目光,温蕙更是心惊怔住一
孟梵川尽管乖张恣意,但刻在骨子里的家教从不缺少,他二十多年的人生里说脏话的次数屈指可数。如果不是到一定地步,如果不是真的惹怒了他
现场突然便噤若寒蝉,无人敢说话。
沈泽生还不知状况,有些意外地转过身,想确认孟梵川是在跟谁说话,搭在岑蓁身上的手也没打算收回。可下一秒,便见孟梵川沉着眉眼,冰冷又倨傲地直视着他:
”我孟梵川的女朋友需要给你什么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