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香珠回到家中,发现家中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倒是姚三娘看到好些人护送女儿回来,唬了一大跳。
虞香珠寻了个借口搪塞过去,说自己累了想歇一歇,姚三娘却道:“你表哥写信回来了,说已经到了解州。”
算算脚程,若是一路顺遂的话,此时应该离开解州了。
姚三娘笑道:“你表哥还在信中说了,要好好管教小路,莫要与他客气。嘉盛可真是,小路可听话了,能帮我干不少活儿呢,你们不在,还能陪我说说话。”
姚三娘对如今的小日子很是满意。
小路在虞家熟络了以后,吃得挺多,一张嘴儿又会夸人,人又勤快,姚三娘和虞大郎都喜欢他。
魏麓儿性子是好,也勤快,但是太闷了。蒋韵还偷偷和她说,说麓儿像个小大人。
阿娘絮絮叨叨的说着,虞香珠只笑着听着,决计将外面的事情全都瞒下。
可她决计瞒下,却瞒不过阿爹。
趁妻子去灶房忙活,虞大郎问女儿:“那赵家弄的斗香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从赵家香料铺子离开后,也没有回家来,就捎个口信回来,像什么话。你戴老伯可是来铺子里等了你许久。”
虞大郎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肃然。
自从女儿挑起家中的担子,他已经很久没有对女儿如此严肃了。
“都是女儿的不是。”虞香珠道,“我去忙别的事情了……”
虞大郎叹了口气:“你可是又和陆家的那位公子在一起了?”
“是。”虞香珠承认,“陆公子很有抱负,他想召集佃户种植香草。阿爹,我以前还不知道,原来我们离州城外,可以种好些种香草。陆公子还在莲花峰下发现了白茅香,莲花峰下竟然还有香獐子!阿爹,陆公子人很好,他遇到了香獐,香獐竟没有跑,还乖乖的让他抓回庄子里养着了!”
终究是十六岁的姑娘,与最信任的亲人说起这些时,是神情激动,脸颊微红,双眼灼灼生辉的。
虞香珠浑然不觉,可她这些变化,全看在自家阿爹眼中。
女大不中留了!虞大郎心酸地想。女儿早慧,天赋异禀,合得一手好香。女儿少时最喜欢岳丈,岳丈去后,她已经学会如何辨香合香,不大用得上他这个老爹爹。是以他还是有些遗憾的,遗憾自己不够强大,让女儿崇拜自己。
不过他又欣喜的是,女儿本事大,至今还没有出现什么男人让她倾慕的。
但如今,那个男人出现了!
虞大郎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回归理智,试探着问:“香珠儿,你是喜欢陆公子的吧?”
虞香珠满腹要夸陆怀熙的话戛然而止。
她可是听错了?阿爹说什么?她喜欢陆公子?
好像,也不讨厌便是了。若说起喜欢……虞香珠陷入沉思中,她觉得陆公子很好,与其他人不同,便是喜欢?可前不久,才拒绝过陆公子的!
再说了,便是喜欢又如何?陆公子又不能入赘!
虞香珠绷着一张脸儿:“便是喜欢又如何,他又不能入赘。”
虞大郎绷了口气,女儿是真喜欢上了陆公子啊!虽说陆公子能不能入赘,其实关系不大,但陆家是万万不能嫁的!
“要不,阿爹与陆公子说说,他入赘的事情……”
虞香珠摇头:“阿爹,我看陆公子想做陆家家主,并非是他有野心,而是他想尽自己所能,带着陆家人过上好些的日子吧。”
“过上好日子?”虞大郎是听得糊里糊涂,“陆家可是离州城大族,这日子还能不好过?”
“虽是大族,却已经没落了。上回我进过陆家里,里面的房屋许久没有新建的了,里面陆家人的穿着,亦是很节俭的模样。”
虞大郎却像是想到了什么:“怪不得我听说,陆家人从来不肯与外人交谈吃些什么,大概是吃得太差了,不好意思与外人道。搞不好陆家吃的比我们家还要差。”
虞香珠:“……”阿爹的脑子是转得挺快的。
“其实我猜过原因。陆家虽是大族,可这数十年来,甚少与外人交往、买卖。虽说陆家都能自给自足,但应该是只能维持基本的生活起居,若是想要富庶一些,是不可能的。”
虞香珠又想起此前陆怀熙来买香料时,神情窘迫,应是估摸错香品的价钱吧。
其实知道他的处境和真实目的后,她是有些佩服他的。
在陆家牌坊处,那些游手好闲的人在陆家一定很多吧,陆怀熙一定很不容易吧。
是以她从内心深处,才会下意识的去帮他,而丝毫没有顾及男女有别。
但这就是喜欢……
喜欢便喜欢!她虞香珠喜欢一个男子,那也是堂堂正正的!更何况,陆公子是值得她喜欢的。
虞香珠想到这里,大大方方的承认:“阿爹,女儿是喜欢陆公子。但我们没有缘分,是以此事不必再提。”
虞大郎心疼女儿,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男子,却不能在一起。
陆公子是真可恨,既然知晓二人不能在一起,何必又要来撩拨自家女儿!
虞大郎心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此时妻子姚三娘在里面叫女儿,女儿赶紧进去了,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虞大郎默默地拿了块抹布,默默地抹着早就干干净净的柜面。陆公子是好的,可他又是坏的!哼,下次他若是再叫自家女儿出门,最好来他面前亲自解释,否则他不放人!
正往县主住的梅园赶的陆怀熙忽然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张春赶紧道:“公子可是最近太劳累了?”
这城里城外的赶,便是怀熙公子年轻力壮,也架不住这般劳累。
“我没事。”陆怀熙摇头,“不过是鼻头有些凉而已。”
不远处就是县主住的梅园,夜色中的梅园灯火通明,似乎有人在奏乐。
眼看快要到梅园了,从斜里忽然闪个人出来:“怀熙哥。”
是许久没见的陆怀享。
陆怀享提着一盏灯笼,灯光映着他胖胖的脸:“怀熙哥这是要去见县主?”
“是。”陆怀熙点头,“你在此处作甚?”
“我,我听说今日县主去了怀铭哥与怀意的赏花会,却没有去怀熙哥的,我担心怀熙哥,是以便在此处守着。”
怀享还是如此前一般。
陆怀熙笑道:“我是有事情要见县主,但不是为了这件事。怀享不必担心。”
“可,可怀铭哥在里面呢。”陆怀享犹豫地说,“听说,怀铭哥和县主要商量大婚的事情……”
他一边说着,一边担心地看着陆怀熙的神情。
陆怀熙神色淡然:“他们二人大婚的事情,不是应该由族里商议吗?”
陆怀享道:“这我也不省得。怀熙哥,你千万要想开些啊。”
陆怀熙挑眉:“什么?”
陆怀享道:“怀铭哥马上便要将县主迎进门了,如今陆家上上下下的人,都认为陆家家主之位非怀铭哥莫属了。是以……怀熙哥,你,千万要想开些呀。这陆家家主,咱们不做也好。咱们还像以前一般,每天就到处玩,日子多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