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隼鸟站没有呆多久,便来了一群雇员。
到列宁图书馆的档案室找到一本书,并且让苏梦帆签下了契约。因为他们认为苏梦帆的“特异能力”会起到很大的作用。
苏梦帆从地铁站出来了,他疯狂地到处张望。
他刚刚跟别人签了一个有生以来最奇怪的契约,那个人拒绝明确地告诉他他需要去主档案室寻找什么,只是答应他在他上去到了外面之后再告诉他具体的细节。
他不能独自一人到外面去,上级打算把整个分队都装备起来。
苏梦帆被安排与至少两名追猎者同行,他需要把他找到的东西立刻交给那个人,这次探寻之旅才算是取得成功。
那个人才会告诉苏梦帆想要的答案。
现在,他从昏暗的房间来到了站台上。
对他来说,那个契约的条款好像十分荒谬。就像在古老的童话故事中,他被派去他不知道的地方,去寻找他根本不知道的东西,而且作为交换,他将得到不知道什么样的奇迹般的救赎。
但除此之外,他还能做什么呢?
就这样空手而回?
那是追猎者希望他做的吗?
当苏梦帆问这些神奇的雇员他该怎样在这么大的图书馆主档案室里找到他们一直要寻找的东西时,他被告知他将会在适当的时候弄明白所有的一切。
他会听到的,他没有再问什么问题,生怕雇员会对他的特异功能失去信心,虽然他自己并不相信自己有什么特异功能。
最终,他被严重警告说,不能让士兵们知道任何消息,否则那个契约不再具有任何效力。
苏梦帆在大厅中央的一个椅子上坐了下来并开始思考。
这是个绝好的去外面的机会,可以做他之前想过的事情,可以不被惩罚,也不用管后果。
去到外面,还是和真正的追猎者一起上去,为那些雇员完成一个秘密的任务……
指挥官躺在旁边的一张长椅上,他看上去很疲惫,也有点紧张。
“你为什么说‘是’呢?”他看都不看他,面无表情地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啊?”苏梦帆惊讶地问。他和雇员的谈话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
“我必须跟你一起去,”指挥官低声地说,完全忽略了苏梦帆的问题。
苏梦帆张了张嘴,想要问为什么的时候。指挥官看了他一眼,便直接站了起来,离开了。
苏梦帆把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都用来在隼鸟站的走动,漫无目的地走在无尽的楼道和通道上,审视着雄伟的柱廊,赞叹着这个地下城市居然可以容纳这么多人。
他研究着印在棕色包装纸上的全部“地铁新闻”,听着流浪歌手的歌声,翻阅着书摊上的图书,与待售的小狗一起玩耍,听着最新的八卦消息。
但是这些都无法改变他一直被跟踪和被监视的感觉。
有几次,他突然转身,希望能引起某人的注意,但是一切都是徒劳的。他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包围了,而且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在一条通道那儿找到了自己的房间,睡了几个小时,然后晚上十点钟他来到了隼鸟站的出口处。
指挥官过了一会才会过来,但是哨兵们显然是得到了指示,给了苏梦帆一杯茶让他慢慢等候。
那个年老的哨兵在他的搪瓷杯里倒满了沸水之后,又继续讲着他的故事:“所以,我被要求去监听收音机,每个人都希望听到乌拉尔那边的政府传来的消息。但是听收音机根本没用,因为他们最先打击的就是战略目标。
这就是莫斯科拉门奇地区遭到污蔑的原因,也是城外所有三十米深的地下室的夏季住宅遭到污蔑的原因。
他们很可能错过了莫斯科拉门奇地区……他们尽量不去打击和平的百姓……没有人知道其实那时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
所以,他们可能绕过了莫斯科拉门奇地区,但是莫斯科拉门奇地区旁边有个指挥点,所以他们攻击它。
至于有关平民的伤亡,他们说,到处都是附带的破坏、你肯定不愿看到那惨烈的景象。
但是当时都没有人相信,所以我坐在阿尔巴特站旁边的一块黄铜上听着收音机。
而最初,我听到了很多奇怪的消息……西伯利亚非常安静。虽然这个国家的其他地方仍在广播着,战略核潜艇也整装待命。他们会询问是否实施打击……人民并不相信莫斯科将不复存在。
所有的船长在收音机旁像孩子一样大哭。
你知道,这很奇怪,一辈子都不曾说过什么坏话的咸海海军军官,也哭着让大家到处查看,看看他们的妻子或者女儿是否还幸存着……‘快去找他们。’他们说……之后,就各自行动去了。”
“那些人说:‘这就对了!地狱在呼唤它,这是以牙还牙!’他们已经靠近了湖岸而且对着城市疯狂射击。
相反,其他人却认为既然一切注定要下地狱了,那么再继续打仗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为什么要杀更多的人?
这没有多大的作用,很多人都想着为家人报仇雪恨。船一直是必需品,他们可以在地铁站的水下面生活上半年。他们找到了他们中的一些人。当然,他们不能把他们全部找到。
嗯,这是一段耳熟能详的历史。
每当我想起这一天的时候,我都感到震撼,对此并不重要。
有一次我遇到一个在战斗中奇迹般幸存下来的坦克手,他们从据点或者别的什么地方运送着坦克……新一代的盔甲技术可以保护他们免受辐射的侵害。
在坦克里有三位士兵,他们从莫斯科向东全速行驶着。他们穿过一些正在被烧毁的村庄、还有湖区,然后一直行驶,在一些稻草顶处停了下来,然后重新上路。
当燃料用完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处穷乡僻壤,不过,这里已被炸成了一片空地。这里的辐射非常厉害,但仍然没有半点迹象表明这里已经靠近市区了。
他们建立了一个训练营,开始挖船体式坦克,最终完成了有序的设防。他们在附近搭起了帐篷,最终建成了泥屋,并建立了一台人工发电机。在坦克周围住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两年来,我几乎每天晚上都与他们交流,了解他们这样生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起初,一切都很平静,他们建立了一个农庄,其中两人还有了孩子,一切都是……正常的生活。
他们有足够的弹药。
他们在那儿看到了奇怪的东西,和我们聊天的中尉甚至都无法准确描述那些从森林中跑出来的动物的样子。
然后他们就悄悄地离开了。
我花了半年时间去寻找他们,但是却没有找到。也许他们的发电机或者发射机出现了故障,或者也可能是他们弹药用完了……”
“你说的是有关莫斯科拉门奇地区的事情,”他的伙伴回忆说,“有关它是如何被炸毁的,而我觉得,只要我还在这里服役,没有人可以告诉我有关克里姆林宫的事情。”
“它是怎样保持完整的?它为什么没有被攻击?我是说,想想这两个问题,你就能找到那个地堡……”
“谁告诉你它没有被攻击?哦,它确实被攻击了!”哨兵肯定地说,
“他们只是不想拆除它,因为它是一座纪念性建筑,也是因为他们正在测试新的武器。那就是我们看到的……如果他们从一开始就把它从地球上抹去会好得多。”他吐了口口水后陷入沉默。
苏梦帆静静地坐着,想着不要打断这位老兵的回忆。
他听到了很多事情的细节,而这在过去都很罕见。但这位年老的哨兵依然沉默不语,迷失在某种属于个人的世界里。
苏梦帆最后还是抓住了机会,决定问一个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问题:“其他城市也有地下铁系统的,对不对?至少,我听说过。
每个地方都没有人存活下来,这种说法真实可信吗?你在做无线电话务员的时候,难道没有听到有关这方面的讨论吗?”
“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听到。但你是对的。比如说,住在彼得堡的人本来应该能够得救的。他们的地铁站挖得很深,有些站比我们这里的还要深,配备的设施都一样。我记得,小的时候去那儿玩过。”
“其中一条线路,他们没修通往铁轨的出口,而是修了那种厚重的铁门。当火车到的时候,这些铁门会和火车的车厢门一起开启。
我记得,当我看到这个情景的时候,感觉很惊讶。我问过每个人,但没人可以告诉我具体的答案,到底为什么要设计成这样。
有人说,这么做是为了防止洪涝,也有人说,这么设计可以为整个工程节省一大笔钱。
之后,我认识了其中一位修建地铁的工人,并和他成为了朋友。他告诉我,有些东西毁灭了一个施工队一半的人,然后,其他的施工队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他们被发现的时候,只剩下被啃咬过的骨头和修路工具了。
当然,人们从未被告知任何情况,只是沿线安装了那些铁门。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安全。
那是什么时候呢?
让我想想……不管怎么说,究竟是什么吞噬了那里,真的很难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