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子怒喝一声,退后两步,手上运力,竟硬生生的将静琳的长剑拗成了两段,一截剑锋赫然留在体内。眼见的莫等闲和丘自远两柄短剑瞬间便至。却见的黑影一闪,莫等闲和丘自远两个人手中长剑却被人抓住了。
众人看去,站在神龙子面前出手接住莫等闲和丘自远手中两柄长剑的却是鬼影子。鬼影子伤势未愈,一直都未曾出手,莫等闲和丘自远也并未将他放在眼中。鬼影子身形一转已将跃到神龙子面前,出手迅速,快如闪电,便将他二人手中短剑握在手心,但见的鲜血从指缝间流出,滴在平台上。
鬼影子心中本自后悔,自己一时之失,给神龙子带了无尽痛苦和江湖人对他的重重误会猜疑。眼见得静琳师太手中长剑直刺入神龙子前胸,心中懊悔至极,似有千万支剑刺入。又见的莫等闲和丘自远两人卑鄙之极,趁人之危,心中不免火气上涌,早已将无望大师交给自己的佛法忘之脑后。
莫等闲和丘自远甚是一惊,鬼影子也是怒喝一声,瞬间便推出两掌。鬼影子突然出手,令人猝不及防,两人顺势便跌落出去,两人胸前各印出一个血色手掌印。
鬼影子回头看着受伤的神龙子,脸上带着笑。神龙子忍住疼痛,也是一笑。他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鬼影子的时候。
那一年春暖花开时,蝴蝶谷片片桃花开,纷飞的蝴蝶和蜜蜂从林间穿来穿去。那时候,神龙子也是刚被季明珍带回蝴蝶谷没有多久。他虽然已经和花仙子混熟,但是他还是喜欢一个人默默的坐在湖心亭上看着远方,远方有他的哀思与牵挂。
那一天,季明珍收拾停当,背上竹篓,说要去山上采集草药,一去却是接近一个月的时间。花仙子每天晚上都害怕的睡不着觉,而神龙子却天天守护在她的身边……一个月的时间过去,季明珍回到了蝴蝶谷,但是她却带回一个脏兮兮的尚在襁褓中的孩童,那个孩童就是鬼影子。
他们见到鬼影子,却是拍手叫好,因为他们又多了一个朋友,更是多了一个“玩具”。神龙子更是将自己收藏的糖块等好东西都一股脑的都给了鬼影子。但是鬼影子见到他们,却是哇哇大哭,吓得他和花仙子呆立在旁,不知如何是好……
只听得癫大师在天王殿上拍手叫好,道:“打得好,打得妙,打得两个王八蛋龟儿子呱呱叫。”神龙子却脸上带笑,对癫大师道:“呱呱叫的是蛤蟆,怎么会是王八蛋龟儿子呢?”癫大师一摸脑袋,也有些不好意思,便哈哈大笑起来,开口道:“管他是癞蛤蟆还是乌龟王八蛋呢,反正就是打得好,打得妙。”
癫大师接着道:“若是让我出手,定然打掉他们满口三十二颗牙,省的满口再讲些什么仁义道德。我还要将他们脸打成猪头,就算是他们的亲妈都不能够相认,免得再次丢人现眼。”
众人虽也觉得癫大师话语好笑,但是见得莫丘二人狼狈的模样,心中也是骇然,并不敢笑出声来。张献忠刚要笑出声,却被战常山出手捂住了嘴巴。莫丘二人跌落在地,心中懊恼,两个人也算是当世高手,原本想诛杀神龙子,却不成想到让鬼影子插手折了面子,气愤至极,想死之心都有。又听得癫大师疯言疯语,却又奈何他不得。
惠真大师和无望大师上前,将两个人扶起,但是两个人却都是咬牙切齿,愤愤不平。两双如利剑的眼睛仇视的看着神龙子和鬼影子。
惠真大师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佛门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诸位乃是老衲相邀齐聚万善寺相商妖刀‘天问’一事,却不曾想到会有现在局面,真令老衲不知如何是好。想来神龙子欲要带走鬼影子,众人也是不能相拒。与其两败俱伤,倒也不如就此让他们离开了。”
各派众人也都知道如果神龙子强硬出手,只怕会适得其反。神龙子武功深不可测,鬼影子也绝非浪得虚名,若是将他二人逼急,两人真正联手,也是棘手的很。
战常山却开口道:“惠真大师,这次英雄大会乃是你诚邀江湖各派高手而来。现如今,神龙子和鬼影子两个人都在,他们手上都沾满着我们正派人士的鲜血。若是不替他们报仇,我们还有何脸面苟活于世,如何面对那些死去的帮中兄弟。”
众人对神龙子和鬼影子颇有忌惮,但是却也没有放过他们的打算,听得战常山一言,也是随声附和。
战常山接着道:“你将我们众人带上万善寺,从开始到现在,你一直都在为他们二人开脱。我们各派之人学艺不精,都折在他们二人手上。但是你们少林派贵为武林的泰山北斗,却要放虎归山,助纣为虐。倒是以后,让我们各门派如何敬重你们少林。”
萧冲,莫等闲和丘自远三个人今天在万善寺内丢尽了脸面,心中懊恼。但是听得战常山一言,也觉甚有道理。他们虽败下阵来,却是正派人士除暴安良的作为。即便是输了,也并不可耻,因此感觉心里舒服了很多。
惠真大师知战常山的心意,所有人都欲要少林出面来阻止神龙子带走鬼影子。惠真大师心中也是犹豫不定,若是不出手相阻,定叫各派人士看轻了少林,认为少林胆小怕事,不敢承担大任,空有泰山北斗的虚名。更何况少林惠净却也是死在妖刀“天问”之下。
惠真大师暗想道:“鬼影子与他从小一起长大,情义深厚,神龙子也绝不会轻易就范,听命于各派人士。若是出手相阻,想来他也绝不会和自己真正动手。但是却怕他会做出什么令人想不到的事情,那后果却也是严重的很。”
无望大师见惠真大师心中踌躇,迟疑不定,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心中也是焦虑,但是脸上却也不动声色。癫大师虽然是个酒肉和尚,却也是佛门受戒之人,此时也担心起惠真大师。如果此事处理不当,将会让整个江湖看少林笑柄,将会牵连整个佛门。
惠真大师长叹一口气,却也是为难。神龙子也猜到他的难处,走上前来,单掌合十,道:“阿弥陀佛,惠真大师慈悲为怀,我等晚辈若不识相,倒也是瞎了一双眼睛。我今日心意已决,将鬼影子带走。”他转头看着众人,却冷冷的开口道:“我向惠真大师保证,一个月后定将鬼影子送到嵩山少林寺,听凭少林发落。”他转眼看着鬼影子,鬼影子听他言语,心中知晓厉害,脸上带笑点点头。
神龙子反手又是一掌击出,掌风迅猛强劲,殿前叠起的石棋子竟然被其掌风击碎,开口又对众人道:“神龙自虽然不是什么英雄豪杰,却也是言出必行。若违今日所言,定如这棋子一般。”
惠真大师长舒一口气,想来江湖各派都将神龙子视为魔头,但却是大仁大义之人,简单的两句话,却解了少林之危。他心中想来,怨不得像刀爷神爷癫大师等江湖高手都愿意与他为友,却也不是没有道理。
只听得癫大师叫嚷道:“神龙子就是神龙子。”一句话,却胜过千万句赞许。
神龙子转身又看着平台上各派高手,道:“我今日答应了惠真大师,定会说到做到,希望各位让开一条路,放我二人下山。一个月后,还请各位到少林去看看鬼影子在与不在。若是今日各位依然不肯罢手,那也就休怪我在万善寺中大开杀戒,手下无情。”
各派众人也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若是出手相阻,神龙子定然勃然大怒,况且他却已经答应了惠真大师。惠真大师都已经默许,各派也不好和少林过不去。若是不出手,让神龙子和鬼影子如此下山,心中却也不是滋味。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并不算短。
众人都转头看向惠真大师,所有人都有共同的私心想法。事已至此,倒也可以卖一个面子给少林,让神龙子鬼影子离开,若是一个月过后,两个人不能够出现在,他们自然可以同时施加压力给到少林……
正在此时,只听的“哐啷”一声震天响,只见的万善寺两扇寺门被撞飞在地,两扇门板上却赫然躺着两个人,脸型扭曲,显然已经死去。无望大师望去,门板上之人却是那山下把守门户的九龙溪的溪眠龙,溪醒龙兄弟。
只听得寺外一声话语传来:“谁若是胆敢与神龙子为敌,便是与我疯婆婆过不去。”声音雄厚带有怒气。话音落处,却见的疯婆婆拄着龙头拐杖走进寺内。她的身后,却是杨水仙。
杨水仙一身劲装,手中却拎着一柄宝剑,就像是一个成名已久的剑客。
癫大师“哎吆”一声,差点从天王殿上滚落下来,手中酒坛随手一丢,留下一句“神龙子,我们有缘再见。”身形一转,跃过大雄宝殿殿顶,穿过寺后山林,便消失了。
疯婆婆这一次却没有去追赶她追了一辈子的“阿癫”,却令神龙子吃惊不小。见到杨水仙一双殷切关怀的眼神看着自己,方才醒悟。
杨水仙因为父亲的死记恨神龙子,但是内心深处却又无比挂念。她跟随疯婆婆行走江湖,或多或少的听到很多关于父亲还有神龙子的声音,似乎更加能够将事情看得通透。她得知神龙子上的万善寺,害怕其受到伤害,因此缠着疯婆婆也一同来参加武林大会。
神龙子见到杨水仙,顿觉身上剑伤也已经没有那么疼痛,心中却有一股无形的热力传遍全身。
神龙子见得已经死去的溪眠龙,溪醒龙,心中却不是滋味。二人把守云台山,又想到徐宏祖上山被阻一事。想来疯婆婆和杨水仙欲要上山,手中没有惠真大师的英雄帖,便将二人拦下。九龙溪兄弟隐退九龙溪十几年,疯婆婆之名虽也有耳闻,但是毕竟从未会面,也并不相熟。
惠真大师和无望大师有言在先,没有英雄帖便是天王老子也不能放他进去。疯婆婆也是火爆脾气,几十年来也从未改变,一言不和便大打出手,二人却哪里又是疯婆婆敌手,因此丧命。
无望大师和惠真大师相视,却身形飘动,跃到疯婆婆面前,长叹一声,也是无可奈何,只能看着地上已经死去多时的两兄弟,盘腿坐定,念起经文,以度超生。
九龙溪的四兄弟见到死去的两人,心中着实懊恼,手提长刀跃到疯婆婆和杨水仙面前。只听的脚步声响,又有三个手持长刀的汉子从寺外奔到寺内,他们脸上都带着血。衣衫也已经被剑气撕破,怒目圆睁,似有一团团火焰,欲要将疯婆婆二人烧死。
三人便是九龙溪的溪子龙,溪游龙,溪卧龙。
九龙溪七兄弟手持长刀,将疯婆婆和杨水仙围在中心。疯婆婆手中龙头拐点地,地上一块方砖便被敲碎了,她开口道:“就凭你们,也能挡得住婆婆我手上的龙头拐吗?”杨水仙“噌”的一声,抽剑在手,拉开架势,想来也要和他们一决高下。
神龙子见到杨水仙抽剑动作利落,想来她跟着疯婆婆武功足有大进,心中本应欢喜,但却摇摇头,心道:“无心插柳柳成荫,一入江湖深似海啊。”想到此,心头又是一阵刺痛。若不是自己之失,怎会让杨水仙涉足江湖这潭泥沼,自己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神龙子纵身跃到疯婆婆面前,对着九龙溪七兄弟施礼道:“七位前辈,此事全因我而起。若是各位想要报仇,冲我一人而来就是。神龙子甘愿承受。”
无望大师站起身,向前两步,道:“阿弥陀佛,九龙溪兄弟归隐云台仙境十数载,只因老衲一言,又将众人拉入江湖这深渊泥潭,罪魁祸首乃是老衲。”话说完,他忽然出手,快似一阵风,抢下杨水仙手中长剑,握剑在手,手起剑落,也只是瞬间功夫。但见的剑上染血,无望大师左边臂膀却被自己削断,落在了地上。
各派众人见到,也都不禁骇然,心中却是佩服之至。战常山更是长叹一声,想到两人常山一战,便如就在眼前。
疯婆婆眼明手更快,出手如电,瞬间点了无望大师的七处穴道,阻止血液外流。九龙溪七兄弟也是一震,见到无望大师如此,心中也不是滋味。只听的惠真大师言道:“无望师弟以自己断臂,化解两家仇怨,换下两家和好,善哉善哉。”
琴老已经慢慢转醒,但见的无望大师如此,也奔到近前,大喝一声,骂道:“你简直就是个疯子?”话说完,眼睛中似乎已经略显红肿,俯身却将那臂膀拾起,扶住无望大师走回方丈室去了。
九龙溪七兄弟见到如此,也不便在此与疯婆婆纠缠。想来也是要先将两位死去兄弟埋葬,让他们入土为安。七人向惠真大师示意后,便分两组抬起两扇门板,欲要离开万善寺。
七人分成两组,其中一组却是三人,抬起门板也些不便,只见的人群中跳出一人,跃到门前,道:“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众人看去,来出手帮忙的却是丐帮张献忠。
神龙子终于又见到了杨水仙,想到在北京城皇宫后宫别苑,杨水仙身穿黑衣劲装,欲要行刺皇上,却被他出手所阻。那时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心中日夜思念。但是今天见到杨水仙,心中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处说起。
杨水仙也是一样,她看得神龙子满头的乱发,邋遢的衣衫,更兼胸前那一处血口,却要比自己中剑受伤都要疼痛。她知道神龙子如此,也全是因为自己对他的误解,才令他黯然心伤,消失于江湖。想到那次后宫别苑,神龙子舍下性命救护自己,心中更是感激。但转眼见到鬼影子,想到东林党忠义之士惨死,想到父亲,心中便又有一股幽恨之敢,“谢谢”两个字却又说不出口。
两个人只是四目相对,但是所有人却都看到了他们眼中同含泪花。
九龙溪七兄弟和张献忠抬着两个死人,踏出寺门。不过一碗茶功夫,只听得刀剑之声乱作一团,众人心中诧异不定。只见的一人满身血迹从寺外奔回,口中念一句,“有官军。”便伏在地上昏死过去。
神龙子俯身抬起此人,抹去脸上血迹,却是张献忠。此时,各派高手也都从大雄宝殿前的平台上跃到了天王殿前。只听得寺外马蹄声响起,有序的脚步声,却见的整个万善寺两旁的墙头上,沾满了拉弓搭箭的官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