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夜深忽梦少年事十三

琴老不明真相,便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李自成等三人也是没有想到有此变故,心中颇多诧异。杨先开道:“这就是我们替几位大喇嘛准备的饭菜。”姬冷烟开口道:“这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跑到房舍后面,想要将此地烧成灰烬。更想要趁乱寻找他们丢失的法器……”呼延啸上前两脚重重的踢在两个倒地的喇嘛身上,对着其他几个喇嘛叫嚷道:“这就是你们的下场,敢来烧我们的房子。真是不知死活……”

琴老却又道:“你们是如何知道他们躲在房舍后面?”神龙子脸上一笑,却并没有回答。牛金星开口道:“神龙子刚刚提到七位大喇嘛来此,站在我们面前的不过只有五个人,另外两个人却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我们故意说去准备饭菜,绕道后面便将他们擒获了。”

牛金星一言,所有人心中的疑惑也都迎刃而解,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些喇嘛居然也是如此有心计,如此卑鄙。他故意开口说要去准备美酒佳肴,不过就是在麻痹癞头喇嘛等人。

癞头喇嘛等人见自己小计谋被人识破,心底却是一惊,脸色却也已经大变。

癞头喇嘛将金刚杵架在杨水仙的脖颈处,杨水仙就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哈哈一笑,道:“神龙子,你也不要高兴的过早……”他的话没有说完,声音却有些发抖,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下去。因为他已经看到,神龙子的手上已经多了一柄飞刀。

癞头喇嘛心中一惊,他早已经听剑道人提起过神龙子的飞刀。江湖传言“飞刀一出,神鬼莫测,一刀封喉,神仙难留”。癞头喇嘛看着巴泰喇嘛道:“你的腿就是他打伤的,你难道不想报仇吗?你是藏地的雄鹰,藏地的居民可是在看着你呢?”

巴泰从腰间牛皮小兜中抽出三根短棍。瞬间,三根铁棍便成了一根三尺多长的铁棍。巴泰手握铁棍,怒喝一声,便出手,像一条吐着芯子的毒蛇击向神龙子。神龙子并未接招,向后退两步,手中的飞刀也并没有发出。

呼延啸早已经抽刀在手,想起蝴蝶谷发生的种种,打定主意要在神龙子面前表现一番。他怒喝一声,手中刀便削向巴泰喇嘛的左肩。舒忘祖也握住那根穿肉的殳,殳上没有猫肉,但是却可以穿上人肉。他心底自知,绝不能够落人之后。见呼延啸已然出手,横握殳,如一柄锋利的剑,刺向巴泰的右肩。

两个喇嘛也手持长铁棍,击向琴老和无望大师。姬冷烟等四位堂主见呼延啸和舒忘祖已经出手,自然也是不甘落后,四人也都纵身迎上。

他们没有人能够猜透神龙子的心思。无论神龙子是否会坐上楼主宝座,单凭他的武功,想要拧下自己脑袋替父报仇,简直是易如反掌之事。现在奋力击杀外患喇嘛,也算赎罪。更是让神龙子看到自己的悔过之心。

神龙子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别人能够出手帮忙解决的事情,自己绝对不会出手。神龙子见各位堂主都加入战阵,身体后撤,斜倚危栏,看着场中所有人,就像是看着一场戏一样。

神龙子脸上露着笑,眼睛却一直紧盯着癞头喇嘛。杨水仙虽然被人擒住,见到神龙子一双透彻的眼睛,就像是两股清泉,显出的却是无限温柔。她知道,自己虽身犯险境,却绝对不会有危险。

神龙子在的地方,就不会有危险。神龙子也绝对不会让她出现任何意外。

卓巴在前,癞头喇嘛收杵,拉起杨水仙的手在后,返身却闯入了密道,向密室外逃去。神龙子见状纵身一跃便跟着走出去。巴泰翻身想要截住神龙子,却只听得“哧哧”两声,左右两肩头都被划破了一道血口。

神龙子没有理会,便追了出去。他绝对不会让杨水仙受到任何一点伤害。他曾经答应过杨涟要好好的照顾她,想到过去发生的事情,方才发现,自己一直都没有做好。他发现自己欠了杨水仙很多。

杨水仙陪同神龙子游历江湖,却不幸遭到十三楼堂主伏击,深受重伤,也让杨水仙担惊受怕,且照顾了自己一个月。杨涟沉冤入狱,自己却又无力解释保护,反而选择了逃避,避居辽东,更是让杨水仙沦落红尘。东林党志士惨死,更是让杨水仙对自己恨之入骨……

神龙子紧步向前,却并没有出刀。他知道,杨水仙是癞头喇嘛的护身符,只有杨水仙安全,他才会是安全的。

李过自然也不想见到杨水仙受到一点点伤害。他早已经将杨水仙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他知道如果杨水仙受伤,神龙子一定会很伤心。见到癞头喇嘛擒住杨水仙返身进入密道,他也跟着追了出去。

李自成自然不知道现在谷底是否还有其他喇嘛或是其他人埋伏在外。他和李过相处不久,但是却真的将其当成自己的侄儿看待。他也绝对不想让自己的侄儿在自己面前受到伤害。

他也握枪在手,跟在李过身后追了出去。李岩也握枪在手,守在无望大师身旁。无望大师武功高强,但是自断一臂,颇多不便。更何况,他乃是自己救命恩人,和父亲私交甚笃。就算是搭上自己一条命,也绝不能够让这几个喇嘛伤到大师。

神龙子来到洞口处,却听得外面谷中传来“当当当”的刀剑相击之声。神龙子心中诧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神龙子纵身一跃,从密道中窜了出来,站在轩辕台高台之上。现在天已经暗,火光却明亮,照亮了整个山谷。神龙子仔细看去,只见的谷底村落中间两仪之圆周边燃起了熊熊烈焰,圆心处却高高立着一根木桩,木桩上还绑着一根横木,就像是一个大大的十字架,也像是大船上的桅杆。

一位身穿素白衣衫,长发遮面的人就被捆绑在木柱上。火堆旁边还停着一辆宽大的马车。

高台台阶上还斜躺着一个披头散发的黑衣劲装妇人,正是苗疆五毒教的美女蛇。神龙子见状,心中不禁戚戚然,料定也是死在癞头喇嘛手上。

身穿道袍手持长剑的剑道人,正在和卓巴斗剑。剑道人手中长剑抵住卓巴手中铁棍,两股真气却源源不断的通过各自手中的兵刃相互抵御。四周的房屋都被这两股真气所催,纷纷倒塌下去。

癞头喇嘛扼住杨水仙的脖子,站立在火圈外,看着两个人。他已经感觉到两股逼人的寒气。杨水仙看着两个人,却早已经将自己安危都忘记了。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剑道人依然挺立如山峰,卓巴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汗,他的衣衫都已经湿透。癞头喇嘛知道卓巴绝对不是道人对手,如此僵持下去,定会两败俱伤,严重的更会经脉俱断而死。癞头喇嘛不想卓巴有什么闪失。他们七个人领命离开藏地,来到中原寻找失落的法器,却不曾想到法器没有寻到,却已经丢失了几人性命。

现如今剩下他和卓巴两个人逃离十三楼圣地,断然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癞头喇嘛信念一动,心中冷笑,将杨水仙甩手丢在一旁,便转身悄然来到了道人身后。只要他轻轻出手,在道人身上击上一掌,定然就会要了道人的命。杨水仙似乎已经看出了癞头喇嘛的邪念,她想要开口提醒道人,但是却又害怕道人因此分心,两面受敌。她站在那里心急如焚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只见的癞头喇嘛脸上带着邪笑,出手就是一掌,却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癞头喇嘛脸上露出难言之痛,不禁退后两步。杨水仙听得,也是一惊,她慢慢踱步仔细一瞥,脸上立即露出欣慰的笑意。只见的癞头喇嘛手上赫然插着一柄飞刀。那是神龙子的飞刀,鲜血便顺着手指滴落下来。

杨水仙转头,就看见了站在高台上的神龙子。那是她心中的神,却有一段时间成为魔,更是变成她心底的噩梦。现在,一切却都又恢复从前。神龙子还是那个神……

剑道人一双眼睛放着光,看着卓巴喇嘛,见他已经开始咬牙坚持抵御着自己内力,脸上不禁一笑。道人怒喝一声,一股强劲的内力击出。只听得“当”的一声,卓巴手中的铁棍硬生生的摧折成了两段。卓巴发愣的瞬间,剑道人手中剑也已经刺出,直刺向他的咽喉,没有人能抵御的了这一剑。

卓巴瞪大眼睛,仿佛已经看见了死神的召唤。剑道人的手一抖,这柄剑就可能要刺穿卓巴的咽喉。

天堂有路无人走,地狱无门却偏要往里闯。

剑道人不是杀手,他更讨厌杀人。剑道,本就是单纯的,绝不是靠杀人来提升剑术的。

剑道人的剑刺到卓巴咽喉的一瞬,只听得“当”的一声,道人手中的剑也硬生生的从中间折断了,成了两截,跌落在地。只见的一颗小石块滚落在草丛中。

远处传来一阵哈哈大笑之声,只见黑影一闪,一阵劲风刮过,黑影便从两人面前掠过,停在了轩辕高台的小亭下。一位披散着长发,身穿藏地喇嘛衣衫,却褴褛邋遢的似一个乞丐的老者站立亭下,老者头上还戴着一个铁界箍,手中拎着一壶好酒。

神龙子见得此人,哈哈一笑,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癫大师。道人脚下一扫,地上半截断剑便划了出去,直钉在小亭的亭柱上。癫大师却哈哈一笑,故意拍拍前胸,又看着那根木柱,开口道:“幸好有这木柱兄替我挡下一剑,要不然,你的断剑定然会穿透我的胸膛。”他看着剑道人,接着道:“道人剑法冠绝天下,何必与这不懂事的顽劣之徒计较呢?”

李过和李自成从密室暗道中探出身,见到半截断剑直飞而来,吓得冒了一身冷汗。

剑道人冷冷道:“癫大师倒是好兴致?”癫大师饮一口酒,慢慢走下高台,开口道:“毕竟我与灵转活佛有些交情。他还曾亲手送我这件喇嘛衣衫。我一直也无从回报。今日出手救下这名喇嘛,就当是还他一份人情。剑道人也曾纵横鬼域,受到灵转活佛的眷顾,想来顺水人情之事,也不会拒绝吧?”

剑道人长叹一声,反手一剑,手中那柄断剑直抵卓巴的咽喉,他开口道:“你的剑法乃是我教的,今天我就要将他收回来。我想,你也是没有意见的?”剑道人一句话,并不是商量,而是一种警告通知。不管你是否同意,这件事都事在必行。卓巴以铁棍为兵刃,处处却都是剑招。

神龙子听得剑道人一言,方自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剑道人所传。

癫大师哈哈一笑,道:“既然已经送给人了,就犹如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更像是拉出的大便,岂有再要回来的道理呢?若是如此,你还倒是真不如一剑将他性命索去,倒也干净利落。”剑道人面不改色,道:“我本来就是要取他性命,却被你这疯疯癫癫的和尚阻拦了。”癫大师脸上一笑,开口道:“佛家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今日暂且放他一马,让他们滚回藏地,永世不得踏足中原作为惩罚,也就罢了……”

神龙子脸上也是带着笑,道:“两条性命,取之又有何用呢?反倒是坠了道人威名。”剑道人听得神龙子和癫大师所言,顿觉也有道理,便对卓巴道:“我今暂且留下你一条性命。从今以后,却不许你用任何武功,更不允许你踏入中原半步。回到吐蕃,一心向佛行善……”

剑道人转身看着癞头喇嘛,道:“盛京,我救你性命,让你回藏地,算是我还清你的救命之恩。不曾想到你却偏偏不听,来到中原,自取其辱。现在,你们就马上离开我的视线,永远都不要让我看到你们。”他看着手中断剑,开口道:“若是不然,但凭手中半截断剑,也足可以取尔等项上人头……”

癞头喇嘛不禁心中暗骂,疼痛使得他的脸有些扭曲,但是一双眼睛却直盯着轩辕台。神龙子见状,知道他想要将其他喇嘛的尸身带回。神龙子对李过道:“你去通知六位堂主,让他们将其他几位喇嘛尸身抬出来,让癞头喇嘛带回吐蕃,也好让他们向活佛请罪。”李过点头答应,翻身又钻回总坛之中。

一炷香时间,六位堂主便抬着几个喇嘛的尸体走出了密室。无望大师听得李过所言,癫大师和剑道人来到了轩辕台,脸上挂笑,也跟着走了出来。

无望大师走出密室,便看见了已经气绝身亡的劲装妇人,单掌合十道:“阿弥陀佛。”他踏步走到那辆马车旁边,轻抚马身,长叹一声,对杨水仙道:“江湖一入深似海。这几个毒物想要将你擒住,送给沐良枫,却不曾想到却搭上了自己性命。可悲啊可怜。”

杨水仙也是黯然神伤,心中有说不出的难过。一切罪魁祸首是沐良枫,却不知道他现在躲在何处逍遥快活。若是下次遇到他,定然不会轻饶了他。

六位堂主抬着几个喇嘛的尸体走下轩辕高台,看到剑道人均是脸色一变,脸上露出一种很惊异奇怪的表情。马星空和牛金星更是脸色煞白,心跳加速,额头上都已经慢慢渗出了汗。

神龙子不知何故,心中想道:“莫非这几位堂主和剑道人相熟?”想到那日,剑道人在盛京多尔衮府中搭救癞头喇嘛,却也未曾与牛金星马行空直接碰面。但是其他几位堂主为何也如此表情。他并没有问,剑道人却开口道:“各位不会将我忘记了吧?”

神龙子开口问道:“莫非剑道人和几位堂主认识吗?”剑道人哈哈一笑,却忽然出手将自己衣衫解开,只见他前胸横七竖八的有几十道刀剑之伤。神龙子不知所为何故,心中感到诧异。

只听得剑道人开口道:“十三楼共有十二位堂主,除去龙堂堂主龙啸天和玉兔堂堂主屠妙妙。我身上共有一百零八刀伤口,俱是拜各位所赐,却不知道其他几位堂主为何没有现身啊?”

剑道人此言一出,六位堂主也面面相觑,心中暗自打鼓,都不约而同的想道:“莫非剑道人就是来当年之仇的。”神龙子见六位堂主都像是被问责的罪人一样压低头颅,定然是心中有愧无颜面对剑道人。

剑道人所言非虚,身上一百零八道伤口却是拜几位堂主所赐。

神龙子想到自己也曾遭到各堂主伏击。看到剑道人身上刀伤,也能够想到那场战斗是何等惨烈,十三楼十位堂主联手都未曾将其制服,可想剑道人武功深不可测。心中却是诧异,不知道剑道人如何与十三楼结下了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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