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怜君何事到天涯十六

神龙子不禁深吸一口凉气,想来此人定然就是战常山的徒弟张献忠无疑,想到此人曾经跟随战常山一同上的万善寺,还曾于自己比武。没有想到,他竟然也会参加高迎祥的起义军……

画老并没有看清神龙子脸上的表情,接着道:“这个张献忠积极响应王嘉胤的反明号召,在米脂起义,自号西营八大王。更是参加王自用联军,为三十六营之一。他英勇善战,很快成为三十六营的主要首领。王嘉胤不幸战死后,他便归附高迎祥,高迎祥称闯王,张献忠号闯将。”

神龙子想不到半年时间不见,张献忠居然成了义军主力,成了高迎祥的得力干将。想到他武功也算了得,战立军功,成为闯将也是简单之事。但是他始终不明白张献忠到底为什么要离开丐帮加入义军呢?难道说丐帮出了什么变故,但是江湖上却从来都没有传出什么消息。

张献忠做的丐帮舵主,却不知道有多少丐帮兄弟跟着他参加义军,举起了反明的大旗。

战常山没有阻止张献忠还是他已然默许?

神龙子忽然踏步走进了大雄宝殿,看着那副沙盘,心中却对朱由检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想那辽东之地,满洲铁骑虎视眈眈的看着关内,川陕之地的义军又是如火如荼的席卷着中原大地,东南沿海的海盗也是肆意的猖獗。这一切都是摆在朱由检这位年轻皇帝面前亟需要面对解决的问题。却不知道朱由检能否将这一切内忧外患平息。

这一切,都似乎离不开最重要的东西,就是钱。

袁崇焕出兵辽东,需要饷银,追击高迎祥等的义军,需要饷银,对付海盗用兵,还是需要饷银。但是却不知道,银库之中还有多少银钱能够用于各地的军需。

李自成看着神龙子,他现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一直也都是左右为难。他希望神龙子能够给自己一个答案。但是神龙子却似乎并没有看他,而是抬头看着天空。天空并不蓝,似乎有些阴云密布其上。

只听得琴老开口道:“以我之言,我们就回河南轩辕台,将我们十三楼分散各地的兄弟召回来,在招兵买马养精蓄锐,静观其变。”李自成却问道:“如何静观其变呢?”琴老开口道:“现在辽东的满洲铁骑,大明军队,川陕义军几乎可以说是三足鼎立,现在三方面都在焦灼,谁都没有能力将另外两方打败。我们就回河南,招兵买马,等待时机。天下太平,我们就占山为王,重整十三楼。若是不然,我们也可揭竿而起……”

李自成却反问道:“揭竿而起?我们是要打明军还是出兵辽东去击打满洲呢?倘若是有一天,满洲铁骑攻破山海关,难道说我们也要向这些鞑子兵靠拢吗?那样,岂不成了卖国贼,是会让人戳脊梁骨的,会让人背后骂祖宗的。”

琴老见到李自成义正严词,也便不开口了。但是所有人心中都也是焦虑不安,不知道下一步到底应该如何去做。

神龙子看着他们所有人,开口对李自成道:“满洲鞑子和大明终将一战。所谓鹿死谁手,却未可知。倘若是你真的不想趟江湖这道浑水,我想你还是回到陕西。”众人听得神龙子力劝李自成,各个也都是怒目相视。神龙子也知道他们所有人心中所想,却开口接着道:“但是义军攻占川陕,也不算是一个太平之地。还好,我和高迎祥张献忠也曾经有过几面之缘,我可以修书一封给他们,自然可以保证你在陕西安全无虞。虽不能够保你大富大贵,但是却绝对让你生活无忧。”

李自成也是一声叹息,看着十三楼所有人,拱手作揖,开口道:“我无德无能,就只因为我是龙啸天的儿子,被诸位推举接掌十三楼楼主。论武功,我不及各位,论才学,我也不如各位。因此,我便想将楼主之位让与各位其中贤德之人,还请大家能够让我回到陕西。我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过着简简单单的生活。”话说完,他便要摘下手上玉扳指。

侯天行却忽然跑了进来,喘着粗气,开口道:“魏忠贤已经上吊自杀了。现在皇上已经下令,让袁崇焕以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之职,统领大军,督师蓟辽,更是想要让他尽快出发。”

所有人听得侯天行的话,心中顿觉舒爽,没有想到魏忠贤最后落得个上吊自杀的命运。祸害忠良,残害百姓,卖国求荣的魏忠贤终于得到应有的惩罚。

画老心中却是不平,想到今日出手未能取得袁崇焕的项上人头,真乃是可惜可恨。

糖大师却念一句佛号:“阿弥陀佛。”对侯天行惊问道:“你是如何得知此事呢?”侯天行开口道:“师父刚刚让小徒出寺买菜,招待各位朋友。我正好遇见了潇湘子,他乃是刚回京城,带着魏忠贤死尸一同回来。他将此事告知徒儿。”神龙子听得,点点头,知道潇湘子荣升为锦衣卫新指挥使,心中为他感到高兴,也为他感到担忧。只听得侯天行接着道:“就在我刚刚买完菜欲要回寺的时候,我见到了佘逐末。”

画老听得“佘逐末”三个字,心中火气更盛,开口骂道:“佘逐末?若不是佘逐末,想来今日定然取得袁崇焕的狗头。”神龙子却哈哈一笑,道:“幸好你今天没有取下袁崇焕的项上人头。若是不然,百姓们定然都以为你还是魏忠贤阉党余孽。到时候,你就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李自成也叹一口气,道:“袁崇焕督师蓟辽,抗击满洲鞑子,保护百姓惨遭涂炭,此乃是功德。你们最好不要在与他为难了。”

琴老听得,心中暗喜,大声开口道:“我们谨遵楼主教诲。”众人见状,也都开口齐声道:“我们谨遵楼主教诲。”神龙子见李自成一脸尴尬,脸上带着笑,道:“看来你这个楼主是脱不掉的了。”

糖大师也是脸上带笑,开口道:“既然如此,施主也就不要在为难了。十三楼楼主的位子,想来是非你莫属了。”他又转而看向侯天行,开口问道:“袁崇焕打算什么出发呢?”侯天行开口道:“佘逐末告诉我说,皇上已经招袁崇焕入宫商讨督师之事,想来他们很快就会离京去辽东的。”

神龙子听得此处,又转脸看着殿内那一副沙盘,他似乎已经看到了一场场血腥的杀戮战争,数不尽的百姓惨死在交战双方的利剑屠刀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场面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神龙子看着所有人,便慢慢走出了法源寺。没有人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也没有人阻拦他。神龙子也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没有方向,他就是想自己清净一下。他不自觉的出了京城,没有目的,就是一直向前走,更像是一只孤独寂寞的狼。

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神龙子忽然回过了神,却发现自己竟然又来到了京城外的密云县的潮关村。

他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走到了此地。他看着那间已经烧毁掉的瘟神庙,想到那日遇见了屠妙妙,知道了她和花倾城和剑尊之间的秘密。他又想到了花倾城。无论如何,那都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却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想来有花仙子的照顾,定然也不会有事。

他又想到了花仙子,那是陪伴他童年记忆的一个人,那就像是一块烙印永远都挥之不去。两个最至亲的人都已经离自己那么远。他多想能够登上峨眉山,去看一眼他们。但是他却不想打扰他们平静的清修。

相见不如怀念,相忘于江湖。

他又想到了剑尊,想到了那柄丢失的妖刀“天问”,想到了死在妖刀下的那些江湖人。不知道雪鹰子是否能够找到剑尊,能否夺下他手中的妖刀。他又想到了鬼影子,想到了鬼影子为了战胜自己,铤而走险的欲要盗取那柄妖刀,却无端卷入江湖这段仇杀。

神龙子看着这座已经败落的瘟神庙,想到了其中那条可以直通入紫禁城后苑的密道,心头忽然一惊。若是剑尊暗中带人从这条密道进入紫禁城,那么……他已经无法再去大胆的想下去,他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果。

神龙子瞬间出手,一股强大的劲风袭过,整个瘟神庙便轰然倒塌了,土堆烂瓦便将那个暗道永远的尘封了。

只听得马蹄声响起,神龙子回头便看见了袁崇焕,穿着一件素衣骑着一匹快马而来。他的身后却是佘逐末和血娘子。神龙子心中一惊,但是脸色依旧。

袁崇焕打马来到神龙子近前,跳下马来,看着神龙子,开口道:“没有想到,你会在这里?”神龙子脸上一笑,道:“我也没有想到你会来。”袁崇焕转头看着佘逐末,道:“佘义士告诉我,这里有一条密道能够直通入紫禁城后苑,所以……”神龙子并没有听他讲完,但是他已经知道了袁崇焕的意思。他抬手看着已经倒塌的瘟神庙,道:“这里已经没有密道里。督师蓟辽,任重而道远。你应该想到如何赢下多尔衮,而不是记挂这条暗道。皇上的安危,自然还有潇湘子……”

佘逐末也跳下马,看着一片的废墟,心中叹息,道:“这是你做的?”神龙子点点头,道:“就让这条密道从此在世间消失吧?”神龙子抬眼看着血娘子,问道:“你怎么会和袁大人在一起呢?”未等血娘子开口,袁崇焕已经开口道:“其实,从你们入京城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你们去了西市,我已经看见了你们。”

神龙子看着袁崇焕,只听得他接着道:“我原本想与你共饮一杯,以表达对你的谢意。但监斩完阉党党徒,却惟独不见了你,便只得邀的两位姑娘一叙。”神龙子看着血娘子,惊问道:“水仙呢?”

佘逐末开口道:“你不用担心,杨姑娘已经去了法源寺。我们知道在京城,唯一能去的地方便是法源寺找糖大师。”袁崇焕接着道:“我去了朝中议事,皇上已经下令,让我明日便带兵赶赴蓟辽。”

神龙子知道朱由检已经加封袁崇焕为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兼督登州,莱州,还有天津军务,想来也算是对袁崇焕的肯定。明日即将离京,准备工作是否完备妥当?

袁崇焕抬眼看着辽东方向,心中也是感慨良多,道:“我们明天就要离开京城督师蓟辽。”神龙子想到传首九边的熊廷弼,想到朝中众臣也并非都是贤德之人,更是不乏有奸佞鼠辈之徒,心中不免有些担心,却开口道:“你在外带兵,想来定然会遭到小人妒忌,却不知道朝中是否有忠臣良将替你开脱呢?朝中言论不一,对你不利,你又如何收场啊?”

袁崇焕哈哈一笑,道:“你所说的,也是我担心的。小人嫉妒,敌人可能也会行使反间之计。军中又有许多稀奇古怪之事,纵有千口,也并不能说清楚。关于这些,我也已经向皇上开诚布公的谈起了……”

神龙子忽然想起多尔衮的阴险狡诈,想到了朱由检的年轻气盛,听得袁崇焕一言,心中略略放心,问道:“朱由检如何回复你呢?”

袁崇焕抱拳向天施礼,道:“皇上乃是明君,自然知晓。当时我将这些事情讲明,皇上开口承诺道:‘朕既然用卿,自然信任有加。至于说到听信小人之言,中敌人反间之计,朕自信这点明辨是非的能力,还是有的。请卿尽管放心。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再赐你一把尚方宝剑。’”

尚方宝剑,说到底也只是一柄剑而已。剑虽再袁崇焕手上,但是真正用剑的人却是皇上。

袁崇焕接着道:“皇上并且已经答应我,且已经颁下旨意,户部要全力措办兵饷,而吏部和兵部通力合作,能任命的有用人才,可以任用,不能用的,不可随便派下来。所有人都知道,满洲鞑子早已经磨刀霍霍,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器械犀利,马匹强壮。因此解送到边疆的弓甲,也需锋利。皇上并且下令,凡解到辽东的器械,必须在上面铸明监造官和工匠的姓名。如果问题,立即追究查办且一查到底……”

神龙子听得,点点头。朱由检是如此重视袁崇焕的行程,并且亲自督工。纵观大明二百多年,却也从未有过。

神龙子却忽然又开口问道:“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几十万大军口粮又将如何解决呢?”神龙子虽然没有带过兵,但是对于行军布阵等军中事务却也是耳熟能详。

袁崇焕脸上仍然带笑,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开口道:“粮草乃是关系到全军能否同心协力的大事,屯田自可解决一部分。但是为了保证大军口粮,皇上已经下谕旨,要求江南各丰饶之地,征收稻米,押送辽东。”

袁崇焕接着道:“为了能够赶上我们行军步伐,皇上已经八百里加急,令福建巡抚熊文灿去招降海匪郑芝龙,让他从海上护送粮草。”

神龙子没有想到朱由检能出此一招,招降郑芝龙。神龙子没有见过郑芝龙,却听说过他的大名。自己当年为了帮助熊廷弼,让海爷出手截下了郑芝龙的粮船。

神龙子知道,如今郑芝龙联合诸海盗首领,号称十八芝,拥有福建沿海实力最强大的一支武力及商业团队,领导海贼数万人,经营走私与劫掠事业,横行于台湾海峡。

袁崇焕忽然回头看着神龙子,一双眼睛就像是两股清泉,开口道:“刀爷已经带着鱼鹞子和秋紫衣赶赴了辽东,作为我们的开路先锋。而且,血娘子也已经答应,同我一起赴辽作战。”

神龙子知道血娘子陪同袁崇焕督师蓟辽,无非是记恨多尔衮杀死了海刀。他却开口道:“我不同意血娘子赴辽作战。”袁崇焕与血娘子两个人一脸疑惑的看着神龙子,血娘子急问道:“为什么我不能赴辽作战?”袁崇焕也惊问道:“血娘子跟随多尔衮很久,知道很多关于满洲鞑子的事情,正好可以帮助我们。”

神龙子看着血娘子,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她去不去辽东,决定权不在你我手上?”血娘子更是一脸愕然,道:“我的事情自然有我做主。难道说我还不能决定自己的事情吗?”

神龙子看着血娘子一双发红的眼睛,心中却又不忍,开口道:“既然你已经决定跟随袁崇焕督师蓟辽,我也没有什么话说。但是我想这件事,是不是需要给娘说一声呢?”血娘子也忽然间想到了娘亲屠妙妙。

神龙子想到花仙子和他的父亲花倾城,想到鬼影子和他的父母,心中感到无限伤感,叹一口气,道:“父母在,不远游。如此大的事情最好还是请示一下娘亲为好?”血娘子开口道:“我却不知道她现在何方,要我如何传达呢?”神龙子看着袁崇焕道:“我已经飞鸽传书,想来他们这几天就会到京城。”

袁崇焕点点头,拍拍血娘子的肩膀,道:“神龙子说的没有错。若是你真心想要去辽东,还是见过你娘亲在做决定。”血娘子有些为难,但是见到神龙子如此坚决,却又无可奈何。

神龙子并不想阻止血娘子出关,但是更不想因此而让母亲心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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