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人坠下悬崖,临死也没有吐露半句口风,否则她的这处幽园已经被挖出来了。
张泉微微弓着身子道:“是老奴失职,此前让那个死丫头给逃了。本来官府已经将她押解回谷口,可路上她又使了诈,逃脱了,还好江州府尹上下都已打点过,消息倒是没有外露。”
“那就能让她逃到了京城?”
“主子,这庄子里的奴人没人知道您是谁,我们也一直是打着皇室的名头在这里,即便她被有心人抓了去,也查不到您头上。”
这个王淑华倒是心里有数。
那人想要在宫宴上作乱,后来转而去玉泉山上害福王,就是因为她以为的仇人是萧氏一族。
她目色阴沉道:“张泉,我将你视作长辈,这处园子可是我现在唯一的寄托,你可不要给我搞砸了!”
张泉道:“放心吧,以后绝不会再出现这种事。”
一众下人迎了出来,拥着王淑华朝着内殿走去。
张泉在后面问王海川:“三殿下的立储之事,是怎么回事?”
王海川道:“回义父,本已板上钉钉,可璟隆帝突然变了卦,改立了萧易燃为储君。”
“突然变卦?不会是,察觉到了什么?”
王海川道:“不会,三殿下和娘娘一直在百姓心中颇有声名,璟隆帝事后对三殿下依然有重用,不像是察觉到什么隐秘之事。”
“那为何会立那个母族势微是五皇子为储君,这说不通。”
于海川道:“这也是娘娘气愤之处。之所以今年提前启程,便是因为心中过于烦闷。义父,后面让娘娘心绪通畅,就靠你了。”
张泉点头:“知道了。”
王淑华走进殿内,殿内雕梁画柱,与皇城内皇后居住的瑞翎宫极为相似,不同的是,门窗立柱上,随处可见兰花图案的花纹。
王淑华喝了茶,稍作歇息后,喊张泉进去。
她心里的怒火压抑很久了,今日必须纾解。
张泉进了殿,呷着嗓子道:“主子,近日从北地新弄来了一匹白狼,身形矫健,擅长伏击和追捕猎物,您可感兴趣?”
王淑华眸子里涌动着暗芒,沉声道:“安排一下。”
张泉了然:“是。”
山谷空幽,却时而传来野兽的吼叫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显得尤为骇人。
庄子后面有一个大型驯兽场,张泉在这里豢养着诸多的猛兽。
猛兽隔着笼子,朝着外面放声嘶吼。
而此时此刻,下面的地笼里,一个个额头上印着各种走兽形状疤痕的人,目色漆黑的望着外头。
他们知道,今日又是血淋淋拼杀的一天,也是与阎王打照面的一天。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挡在一个头戴红色绒花女子的身前。
“一会儿躲在我身后,莫要往前冲。”
妙夏道:“那怎么行,壮子哥,我现在已经练得很有力气了,我能保护我自已的。只是,按理说姐姐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找到了官府才对,可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我担心她出了什么意外。”
“别瞎想,你姐姐机灵着呢,她会带我们走出这里的。”
妙夏咬唇点头:“嗯。”
上面高台之上,隔着一层白色轻纱,女子斜倚在上面的软榻上,目色幽深地盯着驯兽场。
张泉道:“主子,今日你想看些什么?”
王淑华道:“一人一兽太过无聊,今日便就多人多兽吧。”
张泉点头:“是。”
不多时,几个精兵从地笼里扯出来八个人,壮子和妙夏没能躲过去,被一起扯了出来。
他们来到斗兽场,便赶紧从场地边缘拾起自已趁手工具,做出防护的姿势。
对此他们已经十分熟练。
他们也不清楚自已的命运怎得就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当年,他们被济善堂收养,后来有一日,官府替他们找到了亲人。可是去往认亲的路上,却突遭山匪劫持,最后被卖到了这里。
而这里,是比地狱还要黑暗的地方。
这些人训练他们用武器,让他们变得日益强壮,不是为了别的,而是让他们去与凶兽搏斗。
这里的主人,是个疯子,偏爱看这种邪恶的角斗。
毫无人性。
人命在他们眼里,贱如草芥。
不敢想象,在如今这样举世安泰的太平盛世,在璟隆帝英名的统治下,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邪恶凶残的地方。
前些日子,妙竹在他们所有人的掩护下,设法逃了出去。她的身手最好,想要出去为所有人谋条生路,只可惜,至今毫无音信。
妙夏抬眉一眼便看到了上方的白色轻纱。
怪不得今日上被拉上来这样多的人。
那个女人,又来了。
此时,驯兽师打开了几个兽笼,四个猛兽从笼子里咆哮着走了出来,直接朝着他们攻击过来。
下面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其实打得久了,他们很多人已经摸透了什么样的招式对付什么样的猛兽。
可事无绝对。
拼杀中,他们身上随处都会被咬伤。
野兽咆哮,众人拼杀,一个新来的男子被一个猛虎一下便扑倒在地,猛虎一口咬上了他的肚皮使劲撕扯,男子惊恐地挣扎却也已经无济于事。
鲜血满地。
妙夏含泪躲开目光,用一只铁剑,朝着面前的老虎猛劲地挥舞。
又过了一会儿,第二个人也倒下,一头熊在他身上不住撕咬,咬了几口或许又觉得没趣,又开始攻击其他人。
斗兽场上一片血腥之色。
壮子和妙夏一边拼杀一边躲避,一直坚持到了最后。
那只北地来的白狼朝着妙夏猛扑过去,壮子见到后,直接上前用后背护住妙夏。
白狼的利齿从壮子的后背生生撕下一块肉。
妙夏大喊:“壮子哥!”
壮子道:“妙夏,躲在我身前,不要动!”
白狼继续朝着壮子的后背撕咬。
妙夏大哭:“壮子哥!”
王淑华品着美酒,看了眼下面的喊叫的女子。
想起今日春丫问她的话:“娘娘,妙竹姐姐和妙夏姐姐过得好吗?”
下面已经血流如注,王淑华懒洋洋动了动筋骨,只觉身上舒坦得很。
她看着下面那个眼眸黝黑的姑娘,冷津津道:“今日,就到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