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秀以为先前闹到御前那一次,已经是赵幽惹得最大的祸事。
没想到后面还有如此丢人情况。
他竟是弄了假的炼铁方子,搞得顾客此时全都堵到了府门口讨说法。
这下好了,整个上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做了何等蠢事。
他永定侯府的面子,这个逆子是一点也不想替他留啊!
赵幽此时终于明白过来,外面叫嚣的,都是找过来的顾客。
这下事情是真的兜不住了。
到底还是让父亲知道了。
他眼神躲闪,缩了缩脖子,片刻后,喉咙干咽了一下,逞强道:“父亲,我能解决,这事我自已可以解决,我这就出去看看。”
说着,他转身便要冲到街上。
这些贱民,闹事竟然闹到了他们府门口,简直是找死。
三皇子他得罪不起,对付这些刁民,他可是有的是手腕。
看他今日不狠狠收拾这些贱民一顿。
赵秀怒喝一声:“你站住!”
赵幽脚步猛得停下。
赵秀道:“你倒是说说,你要如何解决?”
赵幽拳头紧了紧:“父亲,这您就不用管了,儿子自有办法。”
赵老夫人焦急道:“孙儿,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出去啊,那些人现在正在气头上,伤了你怎么办?”
南宫氏也道:“是啊,幽儿你现在不能露面,你出去会有危险的。”
赵秀冷哼一声,不屑道:“你们就让他自已出去,我倒是要看看,他有没有本事替自已擦屁股。”
赵幽闻言,沉着眸子就朝外头走去。
这时,赵桓赶忙上前拉住了他。
“三弟此时不能出去,父亲,还是我出去看看吧。”
赵幽这个时候一露面,就是众矢之的,且他现在自已都是一团糟,根本没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情。
事情闹到今天这个样子,这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了。
这关乎的,是整个永定侯府的颜面。
父亲苦心积累的名望,又怎能因为此事就被抹黑?
他必须挽住这个尊严。
赵老夫人道:“对对对,还是桓儿出去应对吧,桓儿毕竟年长一些,也有过历练,定是能处理好的。”
南宫氏也道:“对,桓儿你出去看看,跟他们好好说,不论是赔银子,还是讨说法,一定要将事情压下来。”
赵桓看着上首的永定侯。
只见他朝他无奈地甩了下手:“你先去看看。”
赵桓点头:“是。”
赵桓带着几个护卫,去了府门口的方向,赵幽侧身站在原地,脸黑如炭。
赵老夫人喊他道:“幽儿,别站着了,坐下吧。”
赵秀道:“坐什么坐?惹出此等丢人的祸端,有什么资格坐?给我老实站着。”
赵幽低着头,嘴角狠狠抽动了一下。
过了大约一刻钟,外面的喧闹声终于渐渐压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赵桓和小贾走回府里。
赵桓对众人道:“这些人大多因为多花了银子,心里不服。都是些讨账的心思。我已跟他们讲明,明日开始,集中在兵器坊为他们或退货、或补差价,让他们明日去兵器坊办理即可。”
赵老夫人松了一口气:“你看,这也没多大点儿事儿嘛,来,幽儿,快来祖母这边坐下,我们幽儿不过就是要强,想做做做生意,做生意哪有一帆风顺的?看把幽儿给憋屈的。”
赵秀咬了咬后槽牙,大喝一声:“老大。”
赵桓应声:“在。”
“拿家法!”
赵幽身子猛得一颤。
赵老夫人闻言,急了:“不能上家法,不能对幽儿上家法,会打坏的。”
南宫氏也向赵秀恳求:“老爷,这事情不是都解决了吗?您消消气,幽儿他已经知错了,是不是幽儿,快跟你父亲好好认错。”
赵秀道:“从小到大,我一要对他用家法,你们就强加阻拦。可是你们看看,他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你们可知他弄这兵器坊,给我惹出了多大的祸端。他此前违背圣上旨意,要带着巨量兵器运送到风化城。你们觉得圣上会对驻守在风化城的关武军作何感想?上一次在御前,我费了多大的口舌,才免除了圣上对我们赵家的猜忌。
我们赵家手握兵权,极容易引起陛下的忌惮。这个蠢货却是做出如此愚蠢行径,此次我再不上家法,改日我们这永定候,都会毁在这个畜生的手里。”
赵老夫人怜惜道:“上次宫里不是已经罚他了吗?幽儿上次挨板子的伤才刚好,怎么受得了你的一顿家法?你要是非要打,就打老身,这顿家法,老身替他受了!”
永定候为难道:“母亲!”
赵老夫人口气坚决:“总之今日你要打,就将那家法打在老身身上,休想碰幽儿半分!”
赵幽忙顺势跪了下来:“父亲,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往后我行事一定万分小心,绝不会再给府里添麻烦、绝不会再让府门蒙羞,父亲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他可不能再受家法了。
一顿家法下来,他又得再躺个十天半月。
他要疯了。
南宫氏也赶忙袒护道:“是啊老爷,你看,幽儿他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别再罚他了,算妾求你了。”
赵秀脸色铁青,倏得站了起来。
赵老夫人随即也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幽儿,到祖母身边来。”
赵幽膝盖擦地,直直朝着赵老夫人蹭了过去。
赵秀气得心口直冒火气:“你们?”
片刻后,他只能狠声叹了口气,“嗨!”
然后,他怒气冲冲离开了正厅。
赵桓凝视了赵幽一眼,跟着赵秀一起离去。
祖母的袒护,南宫氏的宠溺,看似是偏袒这个侯府世子,看在他眼里,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种坑害。
赵幽,这辈子是好不了了。
听着赵秀的脚步声彻底远去,赵幽一下子心有余悸瘫地坐在了地上。
赵老夫人和南宫氏赶忙上前安抚他:“哎呦我的孙儿,他们那些杀千刀的,竟敢来找我孙儿麻烦,孙儿,没事了啊,没事了。”
南宫氏道:“母亲,辛亏您出面挡着老爷,要不然今日这一顿家法下来,幽儿这身子可真就毁了。”
赵幽此时趴在那南宫氏的胳膊上,眼眶泛红:“谢祖母和母亲替我求情。”
赵老夫人道:“你可是祖母心里的宝贝疙瘩,祖母怎么舍得让你受家法。地上凉,快起来,快起来。”
赵幽有气无力地被从地上扶了起来。
这日下朝,孟午在宫门前拦住了夏舒纬:“夏学士,三皇子问你今日可有空,想邀你去府上下局棋。”
夏舒纬闻言,心中顿时一喜。
他谦和应声:“三皇子有请,臣自是愿意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