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悲田院的日子是二月十四。
前一日,魏氏特地为夏媛准备了许多送去悲田院的物资。
有衣裳、有米面、有成箱的干果零食、还有老人们喜欢的花树苗,甚至还贴心的准备了许多可以助眠的熏香。
老人多是睡眠不济。
有了熏香,他们便可以睡个安眠的好觉。
所有的东西加在一起,足足装了十辆马车。
看着诚意十足,排面满满。
夏媛对魏氏的这番准备很是诧异。
在她心里,去接近淑贵妃,关系的是她的婚事。
没想到魏氏这次倒是舍得为她花银两了。
她状似感激地揽着魏氏的胳膊道:“母亲,你真好。有了这些东西,淑贵妃不对我有好感都难。”
魏氏道:“到时候,别忘了说出你父亲的名讳。”
夏媛道:“那是自然。”
不然淑贵妃怎么会知道自已是谁?
二月十四这天,夏媛乘坐马车,带着魏氏为她准备的十车物资,浩浩荡荡前往悲田院。
车队到悲田院的时候,门口只停了十几辆马车。
比起一些诗会或者赏花会,到来的贵女明显少了许多。
说实话,悲田院这种地方,在她们这些养尊处优的贵女们眼里,其实是很晦气的地方。
里面住着的,要么是无家可归的乞丐,要么是无儿无女的孤寡,甚至还有疯子傻子。
谁愿意跟这些人接触呢?
听说今日淑贵妃还张罗着要为这些老人们亲手做一顿手擀面,亲手伺候他们,让他们感受到世间温情。
这更是会劝退一大批人。
夏媛若不是提前从夏桉口中得知,淑贵妃要为三皇子选妃,她今日也定是不会来的。
因为来的人不多,夏媛带领的马队出现在悲田院门口的时候,一下子就引起了院中人的注意。
淑贵妃早就已经到了,此时,她衣袖高高挽起,正在院子里领着几位贵女和面。
见门口停了车,她示意身旁的嬷嬷过去看一眼。
嬷嬷回来后,对她道:“娘娘,来人是工部夏侍郎府上的嫡女,她带了整整十马车的物资,送给悲田院。”
淑贵妃颇感意外地挑挑眉。
夏媛下了马车,快步进了院中,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之中最为尊贵的面孔。
她身姿端然,恭恭敬敬朝着淑贵妃施了一礼。
“小女工部夏侍郎府嫡女夏媛,拜见淑贵妃。”
淑贵妃语气温和问道:“外面的那些马车,都是夏姑娘带来的?。”
夏媛乖巧地道:“是的,车里面装着的,是些米面粮食,和吃和用的,也没有多贵重。听父亲母亲说,悲田院里面的老人们都无依无靠的,甚是不幸。我觉得很心疼,于是就准备了些东西给他们带过来。我能做的,也就是尽量让他们吃饱穿暖,还请娘娘不要嫌弃。”
淑贵妃朝她柔和一笑:“爱心不分贵贱,夏姑娘有心了。”
在场的贵女们,顿时觉得脸上有些不挂不住。
她们每个人也都带了东西来,但每个人最多就带了几箱子。
更有的粗心的,以为只要过来帮着淑贵妃做饭就行了,空着手就过来了。
夏媛的这一举动,无疑是胜过了她们所有人。
悲田院的管事看了浩浩荡荡十车的物资,很是激动,连忙安排人往院子里面抬。
夏媛捕捉到淑贵妃脸上对她的肯定,心想一阵窃喜。
看来,淑贵妃对她印象是够很好的,也不枉魏氏准备了一场。
过了一会儿,车上货物卸得差不多了,悲田院管事对几个封着的木箱子,问道:“夏姑娘,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夏媛道:“这里面,是安眠香。”
淑贵妃挑挑眉:“安眠香?夏姑娘怎么想着要带这个过来?”
夏媛体贴道:“回娘娘,家中祖母年迈,夜里时常睡不安稳。我想着,这悲田院里的长辈们,也都是老者,肯定跟祖母一样,常有睡不好的时候。有了这些安神香,他们就能睡得好一些了。”
淑贵妃略有深意地看着她,肯定地点点头,眼里透出了一股欣赏之情:“夏姑娘如此心思细腻,真是难得。”
夏媛谦虚地颔首道:“我也只是尽力准备,谢娘娘夸赞。”
郑妍锦揉了揉和面和得有些酸的手腕,不屑地撇了夏媛一眼。
真是虚伪。
她什么德行,她会不会知道?
别说是给陌生人献爱心了,她就连对自已的家人都没有爱心。
她曾亲眼看见她对着自已庶妹那嫌弃入骨的眼神。
对自家姐妹都是这种态度,更别说对悲田院里这些又脏又臭的老乞丐们。
这时,一个嬷嬷从屋里走出来,问道:“哪位姑娘能过来帮下忙,帮着一个瘫痪的老人换一下衣裳。”
郑妍锦赶忙道:“夏媛,只有手上没有沾面,不如你进去帮忙老人家换吧?”
夏媛心里顿时掀起一股巨大的嫌恶。
郑妍锦真是太可恶了!
可当着淑贵妃的面,她就是再不情愿,也必须表现得十分乐意。
她脸上浮起一抹欣然的笑意:“嬷嬷我来帮你。”
淑贵妃略带审视地看着夏媛进了屋子。
其实,她对京中的贵女们的情况大多都知道。
这个夏媛,据说极善诗词,是京城三大才女之一。
今日这么看,还是个心思周、有爱心的姑娘。
不过,她好像已经有婚约在身了。
这一点,倒是可惜,不然这等人品,配渊儿倒也是极好的。
此时此刻,泗水街,夏桉指着眼前的二层铺子,对魏氏道:“小娘,这个就是祖母赏给我的铺子。”
苏氏点点头。
她看了看有些萧条的街面,问她道:“在这条街上,你有信心吗?”
夏桉抬眉看着新做好的“清风醉”的招牌,道:“有。”
苏氏略显无奈地点点头。
铺子里,宁舫天正在带人装修铺子。
夏桉四下看了看,看到对面一间茶楼写着转让的字样。
她眉梢掀起一丝愉悦。
她招呼宁舫天出来。
“宁先生,那间茶铺,帮我去谈下来吧。”
宁舫天疑惑道:“姑娘,若是要扩大经营,泗水街现在不合适,可以去别的街上看看。”
夏桉语气坚定道:“就要这间,且自今日起,只要这条街上有店面要转让,都谈下来。”
宁舫天:“……”
夏桉笑笑:“你信我。”
宁舫天其实倒也不怕,无非是做得艰难些,只要到他手里的铺子,他都有办法经营起来。
既然夏桉发了话,他也不想反驳。
“行,我这就去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