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舒纬闻声,脚步停下。
夜色如墨,廊下挂着的灯笼随风轻轻摇曳,投射出斑驳的光影。
少女自廊下款款走来,在他身前站定。
微微福身:“夏学士。”
夏舒纬微微颔首,对欧阳从霜温声道:“欧阳姑娘。”
欧阳从霜道:“那日受夏学士赠书,心中十分感激。我从祖父书房里找到了这本《舆书》,我觉得你当下或许能用得上,特回赠与你。”
夏舒纬看着上面《舆书》二字,心里一阵惊叹。
这可是皇家御书,寻常人等很难能够读到。
而这里面的内容,正是他这种初入官场的官员十分受用的。
没想到这欧阳从霜竟如此用心,回赠的礼物,一下就送到了他的心坎上。
他双手接过欧阳从霜手里的书,有些感激道:“欧阳姑娘,有心了,初入官场,在下的确有很多生疏的地方,这本书,正是我现在需要的。”
见他喜欢,欧阳从霜心里也高兴。
她略显局促道:“那,夏学士慢走。”
说着,转身便准备回去,这时,可能因为过于紧张,她脚下不小心碰到了一角突出青石砖,身子猛地朝前晃了一下。
夏舒纬连忙道:“慢点。”
然后上前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
静谧的夜色中,宅院被一层轻纱般的月光温柔地覆盖。
他们二人此时的距离很近。
胳膊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欧阳从霜能清晰的闻到夏舒纬身上干净清爽的青木香味。
她站稳了身子,缓缓收回了自已的手臂。
夏舒纬得体地退后了一步。
二人之间,流动着一股浅浅的暧昧。
欧阳从霜沉吟片刻,正欲开口谢他,夏舒纬先她一步出了声。
浅淡的声音在夜风中低低响起:“姑娘今日,特地赠我此书,我是否可以当做,你接受了我的心意?”
欧阳从霜赶忙有些羞涩地道:“没,没有。”
其实到现在为止,欧阳从霜心里还是有一丝丝慌的。
她虽然十分心动,却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夏舒纬那日的告白。
总觉得,她还是需要时间。
夏舒纬默了默,声音略显失落:“好的,我知道了,没关系,我是心急了,我会等姑娘。”
说着,朝她微微颔首,然后转身欲走出府门。
欧阳从霜又赶忙关切道:“你路上,慢些。”
夏舒纬回眸,略显欣喜地勾勾唇。
随即似又想起一件事。
“过两日,朱玄凤要在府上办赏花宴,邀请我们过去观赏他养的许多奇花异草,你会去吗?”
欧阳从霜确是也收到了邀帖。
她抿抿唇:“应该是会去的。”
夏舒纬笑笑:“好,我们赏花宴上见。”
虽然是同去参加别人的宴会,可欧阳从霜却有一种二人要一起约会的感觉。
她淡声回道:“好。”
短暂地见了一面,二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从被夏舒纬扶住开始,欧阳从霜心跳就没有平稳过。
刚走几步,突然撞上了欧阳夫人。
欧阳从霜心猛得一顿:“母亲。”
欧阳夫人看着夏舒纬走出府门,又看看欧阳从霜,并没有要质问的意思,而是道:“你可是,想好了?”
欧阳从霜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欧阳夫人道:“左右你自已的心意最重要。这个夏舒纬,勉勉强强也够得上我们家。这次你若真想好了,改日他们若是到府上提亲,我也就不拒了。”
拒了一家又一家,她也有些累了。
夏舒纬是公公看好的人,总归是错不了的。
欧阳从霜道:“谢母亲总是依着我的想法。”她想了想,“只是,我现在还不能立马拿主意。”
欧阳夫人也没有逼她:“遇到一个合你心意的人,也是不太容易,不过终归是终身大事,好好想清楚也对。但你要知道,你年龄实在不小了,至少在母亲看来,京中男子之中,这夏舒纬是最配你的。”
欧阳从霜点头:“是,我知道了母亲,我会想清楚。”
夏舒纬回府后,来到了琼栖院。
魏氏见他回来了,赶忙问道:“怎麽样,今日可见到了那欧阳姑娘。”
魏氏知道之前的那场读书会,是夏舒纬为了欧阳从霜精心组织地。
感觉儿子离成功已经很近了。
今日他又在欧阳府上用膳,二人说不定又有了什么进展。
夏舒纬道:“见到了。”
魏氏问:“如何了,她可是对你表示了什么?”
夏舒纬从怀里抽出一本书:“之前我赠了她一本她很喜欢的书,这个,是她回赠我的。”
魏氏看了眼书名:“《舆书》?”
她不甚懂书籍。
“这个,能表示什么呢?”
夏舒纬道:“这本《舆书》,是皇家丛书,寻常臣民难得一见,这里面讲的,都是政治之道,很适合如我这般,初入职场的人看。”
魏氏这回感觉出了不同寻常:“这竟是皇家丛书?”
“嗯,也只有欧阳大学士这般的天子近臣,才有可能获得此书。”
魏氏眸子动了动:“如此说来,她现在就开始将她祖父的东西,送给你了。儿子,这说明她很在意你啊。不然,什么样的人能让她从大学士的屋里拿东西送人?”
夏舒纬微点了下头:“应该是如此。”
夏舒纬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欧阳从霜现在虽然还没有给他最终的答复,但他觉得,那是因为她小女子的羞涩之心作祟。
以今晚他对自已的态度来看,她根本没有一点要拒绝他的意思。
魏氏惊喜地将手里的佛珠握紧了些。
“如此看来,母亲明日就可以开始为你准备聘礼了,你放心,母亲心里早有已经筹划好了,聘礼保证上足台面,保证为你涨足颜面。”
这个夏舒纬倒是极为相信的。
母亲钱财丰厚,且一心都是为了他。
婚事上,自然是前前后后都会风风光光的。
“母亲若是着急,也可以先准备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