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夏桉早早收拾妥当,带上画和夏舒寒一起出门。
走到府门口时,恰巧与出门上朝的夏舒纬碰上了。
夏舒寒其实打心眼里,一直特别喜欢自已的长兄的。
夏舒纬又有名气,又有学识,如今还做了官,威风得很。
他出去说自已兄长是夏舒纬时,脸上极有面子。
他见到一身红色官袍的夏舒纬,赶忙笑着朝他躬身施礼:“见过兄长。”
夏桉也适时福了福:“见过兄长。”
夏舒纬朝他们微微点了下头,瞥了眼夏桉手里的画卷。
他对夏桉,一直都没什么感觉。
她自小就老实听话,性子温吞。
在哪里都没什么存在感。
做事也是一板一眼,从不逾矩。
不过这次回来,听说她先前靠着自学的医术,竟治好了祖母的腿疾。
昨日又听说她也跟着跑去了金隆典当行,还跟风拍了幅不值钱的画。
倒是令他有些意外。
想必她虽是庶出,心里也是有一些自已的想法。
但,嫡庶有别,亘古不变。
无论她如何努力,如何折腾,恐怕到最后也只能认命。
夏舒纬淡淡收回了目光,步履未停,直接走出府门,上了马车。
夏舒纬目光追着他,乐呵呵对着马车道:“兄长慢走。”
夏桉见夏舒寒满眼高兴的模样,心里有些发酸。
傻小子,现在还不会看眉眼高低。
夏舒纬显然根本就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夏桉知道,夏舒寒心里对夏舒纬一直都很崇拜。
兄长与弟弟之间,本来也是应该相互扶持的。
但夏舒纬自始至终对夏舒寒,只会做些表面的兄友弟恭,从没有真正将他这个弟弟放在心上。
有一天这种崇拜被打破时,臭小子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她拍了下他的肩膀:“别看了,我们走吧。”
夏舒寒有些希冀道:“三姐姐,你看兄长那身官服,可真气派。”
夏桉道:“羡慕啊,那你就好好读书,将来穿比他还气派的官服。”
夏舒纬嘿嘿一笑:“也是,不过三姐姐,你跟我去太学做什么?你手里握着的,难道就是你昨日在拍卖行拍得的画?”
府里都传开了,说三姐姐跑去了金隆典当行的拍卖会,花了十几两银子拍了幅破画回来。
夏桉问他道:“今日可有李夫子的书画课?”
“有啊,怎么了?”
夏桉将手里的画递给他:“你将这幅画,让李夫子鉴赏鉴赏。”
夏舒寒皱眉道:“我不,你这破东西我可拿不出手。”
听说这画是没人要,才被三姐姐拍到的,可见有多差劲。
夏桉竖起食指,道:“一两银子。”
夏舒寒眉心一动:“ 一两银子?”
“对,鉴赏完,我给你一两银子。”
夏舒寒道:“说话算数?”
“三姐姐啥时候骗过你?”
夏舒寒动了动腮帮,一两银子,也是笔不小的钱财呢。
他下了决心般道:“行,画给我。”
大不了就丢回人呗。
夏桉叮嘱道:“记住,要在书画课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画拿出来,让李夫子当众品鉴。”
夏舒寒撅撅嘴:“当众丢人啊,就知道你这一两银子没这么好赚。”
夏舒寒进去后,夏桉一直守在太学门口。
大概半个时辰的功夫,只见夏舒寒怀抱画卷,火急火燎地跑出了太学的大门。
脸上满是惊喜之色。
待跑到夏桉跟前,他气喘吁吁嚷道:“三姐姐,你走了大运了!”
他激动地额上青筋直突突:“这幅画,竟是一位书画大师的遗作,是个稀世珍品啊!”
喜鹊和琥珀不敢相信地看着夏舒寒。
喜鹊道:“四公子,你确定吗?是那李夫子这样说的?”
这画昨日展出来的时候,连她这个婢女都有些嫌弃。
夏舒寒稳了稳心神,道:“千真万确,李夫子还跟我们讲了这幅画的玄妙之处呢?”
琥珀疑惑道:“玄妙,玄妙在何处?”
“玄妙在,突破传统作画手法局限,彰显生动跳跃的……美感。”
琥珀眸子空愣,吞了吞口水。
表示没听明白。
“哎呀总之,就是常人根本画不出来。”
夏桉见门口跟着追过来看热闹的几位学童,知道事情成了。
她抽出夏舒寒怀里的画卷。
“做得不错,赶紧取回读书吧。”
夏舒寒明显还在兴头上:“三姐姐,你可是得到了一幅书画大师的遗世之作。你怎么一点都不吃惊啊!”
夏桉配合地咧嘴笑了笑:“我可太高兴了,简直都要找不到北了。”
夏舒寒显然不满意她的反应:“你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激动地跳脚吗?”
夏桉又配合着双脚离地跳了两下。
“这回对了吗?”
夏舒寒拧眉嫌弃道:“你,你这也太敷衍了!”
夏桉催促道:“行了,赶紧回去读书,小心夫子罚你。”
然后转身便带着画卷走了。
夏舒寒想起了什么。
“别忘了我的一两银子。”
“知道啦。”
喜鹊和琥珀再次陷入了不可名状的心情之中。
一幅被所有人都嫌弃的百鹿图,怎么一转身,就变成一幅名作了?
过了两条街,两个巷子,她们回到了夏府。
进了府门后,夏桉吩咐道:“喜鹊,你去将这幅画的事告诉墩子,让他再去茶摊的时候,将这件事说出去。”
喜鹊还有点没有回过神:“啊?哦对对对。”
这可是件大好事,就应该让更多的人知道,省得再有人嘲笑她们姑娘。
说着,她直接拐去了前院的下人房,去找墩子。
琥珀却愣愣地问夏媛:“姑娘,为何要让外面的人知道?”
夏桉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们开店的银子,就靠这个了。”
琥珀眸光滞了滞:“啊?”
她寻思了片刻:“不对,姑娘,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这幅画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