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因果，有因有果，而因果聚集便是将一生的因，结成此刻的果。
当梨梨子号驶入混乱海域这一刻，部分船员的果便已经落下了。
有风吹来，晨曦初生，格洛斯特公爵与天魔罗忽然心生感悟，体内法则不断联结，组建，融合，一条通往秩序道路的楼梯正悄然铺开。
这是一条登神长廊，只需迈入其中，便能成为超脱，对于秩序从借用转为掌握，拥有追逐秩序的资格。
他们本就沉浸半神已久，此次感悟可以说是水滴石穿日积月累之举，又有大世降临，导致大陆上规则更加活跃的些许原因。
且二人领悟力量方向不同，登神长廊同样不同。
对于二人来说这是好事，能够让他们再进一步，有更大的把握庇佑家族迎来大世开启。
对于梨梨子号来说同样如此，船上多出两位超脱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这本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喜事儿。
可不巧的是，这条登神长廊是同时出现在格洛斯特公爵与天魔罗二人面前的。
在一处地方，同一时刻，是无法缔结容纳两种法则。
法则之间会有冲突，秩序更是无法共存。
“这......开什么玩笑。”莉娅失声大喊。
年少的她身上少了虽说少了精灵女皇的威严以及成熟少女的韵味，性格变得活泼古灵，但眼界和实力是不会回溯的。
要知道一人晋升超脱本就是万中无一的机遇了，而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更是闻所未闻。
“麻烦了。”露弥娜拉叹息一声。
勇者少女团此刻坐在了一团，露弥娜拉看着那边，表情凝重。
“如果同时突破，他们二人只有一位能在此时晋升超脱。”
“失败会怎么样？”芙莲随口问了句。
“构建法则崩坏，实力大退，跌至半神之下，随后被游离法则撕碎，直面死亡。”艾琳娜冷冷道，
“这已经是晋升失败最好的结果了。”
“其中，一个，不晋升，不行吗？”小米粥又问。
话虽如此，可谁又甘心自退一步，将机缘拱手让人呢？
这感悟与特殊状态，是有即时性的。
这一退可不只是退一步。
这一退，可能这辈子就无望晋升了啊。
露弥娜拉抬头仰望天空，平静道：
“修行之路，不进则退。”
“错过这一次，下一次感悟降临会更为困难。”
“他们，都有各自不能后退的原因吧。”
“不。”艾琳娜摇头，观看二人身上气机，一针见血给出了答案。
“他们不是不能退，他们是没法退。”
“法则在推着他们晋升。”
“到了这一步，他们早已身不由己。”
此刻。
格洛斯特公爵站至甲板前方，面色凝重，与天魔罗遥遥相望。
二人皆是面露苦涩，显然是没想到这件事情来得如此之快，让他们没有提前做好应对措施。
兴许双方都意识到了，待会儿即将迎来的是什么了吧。
“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天魔罗叹息一声，极致的力量正在扭曲他的肉体，规则在身体里跳跃欢呼，似乎是在催促着他快点进入入定状态。
退出这种状态的唯一办法就是自毁法则，将力量尽数宣泄至大海，从此接受泯然众人的最终结局。
“我不会让，而且我会赢。”天魔罗认真道，盘坐入定，感悟力量法则。
天魔罗身后站着的是魔族，他更是天魔族族长。
魔族自古善战，一旦他让出机缘的事情传出去，等待他的只能是被无情清理。
他不会让这一局，也不能让。
此刻，少年意气风发与魔族族长的担当相辅相成，促成了天魔罗誓死不退的强大韧劲。
“我不想退。”格洛斯特公爵叹息一声，周遭一个个空间裂缝正在蠕动，远古魔物与伟大生物皆投来注视，似乎是在打量这位传承自远古职业通灵的新人。
他不想后退，他是都泽三大公爵之一，是罗素家族当代领袖，他必须庇佑好他的领域，保护好他的子民。
半神已经不够看了，他必须寻求新的机缘，以此迈入超脱，以对抗即将降临的大世浪潮。
两种光芒正在升腾，拉锯，抢夺空间。
二人不愿后退一步，且视死如归。
空间开始紊乱，远古呓语与极致力量不断响应，谁能将自身力量填满这一整片空间，谁就能迈出那关键一步。
这是大道之争，二人之间并无血海深仇，可因为一个契机不得不生死相逼。
这便是因果。
茉莉屋内。
“苏北先生认为，他们俩最后谁会成功呢？”茉莉红着脸贴在了苏北旁边，好奇询问。
“天魔罗。”苏北平静叙述着。
就像是在说一件早已确定的事情。
“诶？为什么？”茉莉疑惑，指着自己的眼睛。
给出了自己所看见的真相，
“可在茉莉看来，他们两个人的力量太过接近了，很难分出胜负，极有可能是两败俱伤，没有一个人能够迈入超脱一境。”
“茉莉甚至怀疑这一次机缘，是由因果聚集导致的必然结果，是一场阳谋陷阱。”
很厉害的猜测。
苏北愣了愣，伸出手，极为勉强勾到了茉莉的脑袋，随后轻轻揉了揉。
面露微笑，甚是欣慰。
其实茉莉的猜测已经很准了，几乎将真相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一点船上绝大部分的船员是看不出来的，或许半神之上能有所察觉，但不如茉莉看得真切。
天魔罗上船前曾提及，他想要与格罗斯特公爵全力一战。
或是玩笑话，也可能是发自肺腑，可这便是因。
现在这一幕，便是由因导致的果。
这便是因果聚集。
因果聚集从来就不是机缘，这是命运降下的杀招。
或许，天魔罗和格洛斯特公爵自己也有所察觉吧。
可谁又甘心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呢？
能看穿这一点，便能得出茉莉所看见的结论。
然而上述种种，只能算是小因果。
这众生眼中的因果，已经是极为优秀的人才能得到的答案。
但还远远不够。
此刻的苏北，必须将自己放在智慧的位置上去思考问题，如此才能有与命运抗衡的机会。
天魔罗与格洛斯特公爵只是个引子，背后的目的才值得苏北多加思考。
苏北摇了摇头。
“赢的，只能是天魔罗。”
“否则这一场没有任何意义......”
茉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连忙追问了句，“那么梨梨子小姐呢，如果是她的话，应该能察觉到最终结果的吧？”
“她不出手吗？”
“苏北先生不帮帮忙吗？”
说着，茉莉脸庞一白，眼眸里有难掩的慌张，双手用力揪了揪裤腿，略显着急。
“抗衡到最终，输的结果很有可能是会死的。”
“他可是梨梨子的父亲诶。”
闻言，苏北叹息一声，又是摇了摇头：
“我没法帮。”
“她不能帮。”
话题到这便停住了。
苏北没有过多解释，也不打算过多解释。
他不想茉莉涉及这此后的因果。
他不知道之后还会发生什么。
苏北设想过很多可能，而此刻正在发生着的，是他最不想面对的一种猜想。
这因果对于梨梨子来说太无情了。
当天魔罗与格洛斯特公爵二人迈入登神长廊，自身力量便开始交融，任何外力都会同时破坏两个人晋升。
所以他没法帮。
按照常理来说，整艘船上，能打断这一切的只有梨梨子了吧。
也只能是梨梨子。
但梨梨子不能帮。
如若她放任梨梨子自由行动，梨梨子一定会出手保护自己的父亲。
可这正是命运的目的。
届时命运便能以此锁定住梨梨子的位置。
梨梨子说过的。
——她再出手一次，就逃不过命运的眼睛，一定会被逮捕。
被逮捕的后果可想而知。
命运可不像苏北一样，还会给梨梨子烤小蛋糕，买棒棒糖，偶尔还得被梨梨子拳脚相向揍两下。
因此，苏北强行捆住了梨梨子。
——但这不是什么好办法。
因为若是格洛斯特公爵出现什么好歹，梨梨子大概会恨他一辈子吧？
不过比起被梨梨子记恨一辈子，苏北更不愿梨梨子因为这件事情，将自己置于死地。
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苏北没得选。
而在这样的前提下，苏北还得保证格洛斯特公爵能够留下一条命。
不然，梨梨子是会难过。
要知道，梨梨子可是很爱哭的啊。
如此思索着，苏北伸手用力揉了揉茉莉的脑袋，缓缓起身。
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能在大道之争下保住格洛斯特公爵的性命，或许还能做得更好一些的。
除了梨梨子之外，其实还有另一个人。
——艾琳娜。
只是她自身所沾染的因果，难度比起这个，估计只高不低吧？
苏北想着，拍了拍茉莉的肩膀，认真吩咐了句，“你乖乖在家。”
“我得出去一趟。”
“千万，千万别出屋。”
比起格洛斯特公爵与天魔罗，茉莉与露弥娜拉身上承载的因果只会更大。
苏北必须避免这两件事情同时发生。
若是这两件事情同时发生，哪怕是苏北都得汗流浃背。
压力正逐渐暴涨。
越来越大。
让苏北举步维艰。
寸步难行。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