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神明她爹?
这太踏马邪门了。
就连苏北这种被异世界文化污染过的脑袋,一时间都有些过载。
“我缓缓。”苏北摆了摆手,揉了揉胀痛太阳穴,先是严肃拒绝了这种不健康的交往关系,“先说清楚,我不是你爹。”
“绝无可能。”苏北强调。
“恰恰相反。”生命反驳。
“实则不然。”苏北皱眉。
“我看未必。”生命瞪着大眼睛。
苏北斟酌了会儿,给出了棱模两可的回复,“有待商榷。”
“这么说也没错吧。”生命点了点头,
“只是一种概念上的关系,一种设想。”
“所以,你与母亲,是什么关系?”生命凝视苏北,好奇询问。
什么关系?
这问题属实难倒了苏北。
“她在她家,我在我家。”苏北绞尽脑汁,给出了相对准确的答案。
“然后呢?”生命疑惑。
苏北摇了摇头,“除此之外,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生命呆了呆,“这句话听上去没什么关联。”
“就是这样,我不认识你的母亲。”苏北耸了耸肩,“我甚至不知道她是什么。”
生命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旋即指向那颗果实,认真道,“母亲就是母亲,孕育一切、创造我们。”
“她存活了多久?”苏北随意问着。
生命并拢双腿,低着头打量着膝盖,似是追忆,又像思考,“不知道,她活了多久我怎么知道?”
“你知道你的母亲活了多久吗?”
“四十年。”苏北平静道。
生命愣住,双手环过膝盖轻轻抱紧,“就算你知道,我也不知道。”
苏北眼眸微微眯起,似是不经意间询问,却是问出了蓄谋已久的问题,
“那她,还能活多久呢?”
苏北询问声音极轻极轻,但很清晰。
若是生命,一定能够观测到世界之树的生命脉络吧。
这是他单独拉上生命的真正原因。
如若未来会出现末日,最有可能导致末日的载体,只能是这棵遮天蔽日的世界之树。
除此之外,苏北想不到有什么能力,足以在十二只神明之中引爆世界,迎来末日。
难不成是内讧?
或者是外敌?
这两种方向,不如世界之树被毁灭来得实际。
苏北提及的这个问题,让生命吓了一大跳。
“我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生命懵了懵,
“她可是我们的母亲,时间在我们身上失去了意义,命运无法决定我们的未来,生命无法掌控我们的存在,我们无拘无束,我们无所不能,所以——”
“能够孕育我们的母亲,怎么可能会真的死去?”
“当她理解了生命的含义,在这个世界,她就会永恒。”
苏北追问了一句,“你观测过吗?”
生命迟疑着看了眼苏北。
这瞬间,她察觉到了苏北的语气略显急促。
“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试试。”
说着,生命闭上了眼睛。
这是她第一次从生命痕迹上观测自己的母亲,观察这孕育着整个世界的世界之树。
半晌,生命摇了摇头,认真道,“如果按照生命痕迹来看,母亲是不死不灭的。”
“她实在太伟大了。”
“活多久这种概念,在她身上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苏北冷静了下来,“嗯”了一声。
如此看来,生命给不出“关于末日”的答案。
“不过,的确有一种可能,会让母亲拥有死去的权利。”
闻言,苏北侧目。
听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
“她自己放弃了永生。”
沉默。
苏北陷入了思考。
放弃永生。
这可能吗?
这会是末日的答案吗?
如果放弃,为何放弃?
这答案太过匪夷所思了,以至于苏北甚至没有多加思考,就剔除了这种可能性。
也许,从生命这个方向观测是错错误的。
说着,生命忽得拉了拉苏北的袖子,朝前指去:
“我们是她的孩子,但不是唯一的孩子。”
苏北顺着生命视线,望着中心那颗果实。
生命眼眸中没有不满、没有愤慨,没有见到其余姐妹后的兴奋、愉悦,甚至没有多余情绪。
她只是这么看着。
良久过后,生命才拉了拉苏北的衣角,指向那颗果实。
“你把她摘下来吧。”
“在生命层次上,她早就成熟了,或许她一直在等你。”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二个秘密。”
苏北愣了愣,试探性的往前走了几步。
又是愣住。
所有星云都在为她让道,各种法则主动散至两边。
望着这一幕,生命眼眸中忽得流露出了震惊。
她是母亲的孩子。
可她不能跨过越过这些星云。
所以,苏北到底算是什么?
难不成,对方真的是她的父亲吗?
生命望向苏北背影,眼眸不断眨动着,思绪万千。
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对方。
而在星云簇拥之处,苏北伸出手,轻轻触及了这颗果实。
在触碰时,苏北全身一颤,闭上了眼睛。
他与果实产生了联系。
这是一种奇妙的对话,不经过任何语言,但他听懂了。
“摘下我......”
苏北伸出手掌缓缓收回,表情平静。
潜意识在催促他摘下这棵果实,果实也期待被他摘取。
可理智告诉苏北,他不能这么做。
这与他的目的无关。
“我碰不到。”苏北收回手掌。
“为什么?”生命询问。
“她还不到被采摘的时候。”苏北叹息一声,平静转身。
朝着来时之路走去。
生命奇怪的看了眼苏北,却见苏北朝她摆了摆手,径直离开了世界之树内部。
很快,生命古树中也失去了苏北的生命痕迹。
苏北离开了。
他去了哪里?
苏北下一个逮捕的目标,会是情绪。
生命给出了一个方向。
——世界之树若是死去,只有一种可能。
她想死。
那么她会想死吗?
苏北不清楚。
但有人清楚。
掌握情绪,自然也能读懂世界之树的情绪。
她会是苏北最好的选择。
苏北朝着正在世界之树树干一侧走去。
而那不远处,神明们正在打打闹闹,环绕着头昏眼花四肢乏力的智慧,叽叽喳喳询问个不停。
“你们偷偷做了什么?”命运不断追问。
“你理应告诉我们,你之前晕倒的模样太糟糕了。”幸运苦恼道。
“还真是。”光明点头。
“这确实。”黑暗抱胸。
“话说你们有人看见时间了吗?她好久没有出现了。”元素茫然四顾。
“生命也没啦。”自由举手。
“事出反常必有妖,且她们消失前,都有一个相同特征!”情绪振振有词分析着,“真相只有一个。”
“可女武神也不见了。”死亡插嘴。
她知道情绪是什么意思。
但女武神没与苏北碰过面,可这会儿也失去了踪迹。
智慧晃着脑袋,大声道,“你们都别吵啦!”
“吵得我脑袋都大了!”
“听我说。”情绪打断,低眉思考:
“我认为姐妹们的消失,与那个家伙脱不了干系!”
而在情绪说话之时,智慧身躯猛然颤抖。
她感受到了奇怪的回应。
有什么极大恐怖正在逼近。
只因苏北人还没到,大脑已经在思考学习资料,企图在赶来之前将她强行冲晕。
“你觉得呢?智慧,你与他是最亲密的,你知道他有多么危险。”情绪询问。
“啊哈哈,才不亲密啊!不过我马上要去睡午觉了啊哈哈,拜拜拜拜。”
智慧闷“哼”一声,下意识并拢大腿,急忙朝着姐妹们挥手。
很快离开了现场。
生怕苏北见到她后,变本加厉的思考奇怪画面。
“嗯你去吧,但是死亡,他有多恐怖你是清楚的,我们也算是感同身受了。”情绪侧目望向死亡,又问一句。
死亡脸庞苍白,摇了摇头。
当苏北靠近此处,她能清晰感受到这次灵魂的重量正在增加。
这是她的领域。
“虽然是这样说,不过我有点事,我先走了。”死亡支支吾吾回应了句。
很快,死亡也溜了。
情绪面向自由,又是一问,“我觉得他很奇怪,我们面对他提不起任何敌意。”
“姐妹们自己明明经常打架,可互相之间不会对他提及任何对抗情绪。”
“你不觉得他有问题吗?”
而在情绪询问之时,光明与黑暗对视了一眼,一光一暗盘旋缠绕离去,悄无声息。
幸运与命运早已失去了踪迹,不知道去往了哪里,也不知道是何时离去的。
闻言,自由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情绪身后,“可你想怎么对他?”
“抓起来狠狠审讯一番!”情绪商量着,根本没有注意到自由的动作。
自由咽了口唾沫,拍了拍身旁的元素,可她没有拍到任何实体。
该死!元素刚刚还在的,她是什么时候跑掉的?
“......怎么抓?”自由又问。
情绪皱了皱眉头,低头思索着战斗步骤:
“这还要问吗?我们按照平时的战斗方式,大家一起上就好了。”
“这么多姐妹一起出手,一定可以将他压在身下,彻底控制住他的动作。”
“到时候他就会像以前挨打的智慧一样又哭又闹,只能哭唧唧的跪地求饶,哪怕我们拿脚丫踹他脸上他都没办法反抗,老老实实承受着一切苦果......”
“对吧,我能感觉到你在兴奋,这说明你认可我的观点。”
“不是吗?”
讲述过后,情绪平静抬头,忽得一愣,迷茫的眨了眨眼睛,“人......人呢?”
“我没有兴奋吧。”
——自情绪头顶,忽得响起一声极近极近的反驳。
情绪心里“咯噔”一声,脑袋宛如钟摆上的指针,“咔咔咔”向上转动。
直到看见了一个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但偏偏如此清晰的面庞。
画面定格。
四目相对。
近在咫尺。
情绪眯起眼睛,甜甜一笑,“刚刚我们都在夸你很棒。”
“哪方面呢?”苏北疑惑询问。
“各种方面,全部的全部。”情绪举起手,夸张挥舞着。
“是指你会用脚狠狠踹我的脸,而我只能又哭又闹没办法反抗这一幕很棒吗?”苏北叹息一声。
情绪笑容僵住,双手微微颤抖。
只是苏北脸上面无表情,心里更是毫无波澜。
就算发展成情绪所说的那样,可这真的有杀伤力吗?
没有一位父亲会觉得未成年女儿朝他挥拳会很失礼。
这只能算作是一些促进家庭情感的催化剂吧。
然而情绪看上去就快要哭了,脸一下子垮了下去,颤颤巍巍的吸了吸鼻子,断断续续道,
“我想我等等就会和其他姐妹一样,很快就失去了踪迹,以后都出不来了,对吗?”
“不会。”苏北道。
“我太懂情绪了,不会被情绪所击溃,但情绪对我的反馈是很强烈的。”
情绪捏了捏拳头,软软道,“所以,如果你要让我体会智慧那样的情绪的话,我会受不了。”
“我会比智慧感受得更强烈。”
“不会。”苏北眼眸一虚。
“你骗人!”情绪哭哭啼啼道,“你明明就会!”
“你肯定在偷偷吃小孩。”
“生命、时间、女武神肯定被你吃干净了,接下来就轮到我了。”
苏北皱眉询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你没有情绪啊!”情绪泪眼汪汪道,“你就和母亲大人一样。”
“一点点情绪都没有,哪怕是一点点都没有啊。”
“你所有做出的表情,都是虚假的啊!”
“你这样的家伙太吓人了,一顿肯定要吃三个小孩......”
苏北愣住。
不是?
这是真的假的?
原来我,不会开心、不会失望、不会害怕、不会惶恐......
我是谁?
我——
——真的是穿越者吗?
......
......
......
......
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