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她的话后,诸伏景光愣住了。
她做了个梦,梦到了这些?
“景光,我没有骗你,我真的做了个梦,梦到了’未来的自己‘,她告诉我,你会在12月7日因为身份暴露而在天台开枪自杀身亡,还有莱伊是fbi,也是她告诉我的……”迹部纱织娓娓道来,目光真诚。
“我之所以会毫不犹豫地相信她,是因为四年前第一次梦见她的时候,她曾预言萩原会在四年前的11月7日被炸弹炸死,我听了她的话后去救下了研二……她说的话都一一应验了,关乎到你们的性命,我不敢不信。”
诸伏景光表情是难以掩饰的震惊:“那难道说,这次你救松田也是……”
“没错,她告诉我松田会在11月7号被炸死在摩天轮上,所以我提前准备好了起重机和气垫,救下了他。”
迹部纱织毫无保留,对诸伏景光和盘托出,“还有,伊达班长会是最后一个,她说后年的2月7日,班长会车祸身亡……景光,请你助我一臂之力,和我一起救下班长吧,到时候你就会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了。”
诸伏景光张了张嘴巴,良久才说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的确,对于一个从小到大接受科学教育的人来说,确实很难相信这种用科学无法解释的预知梦的存在。
她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难道因为她是唯一活了下来的人吗?……
“四年前第一次梦到她醒来后,距离她说的研二的死亡时间只剩下40分钟,我至今都难以形容自己当时那种极度心慌和不安的感觉,像蜘蛛感应一样……我赌了一把,要是假的话大不了就被上头说教一顿,指责我阻碍爆炸班执行公务……
但如果是真的话,换来的就是研二的一条命。”想起当年紧迫的形势和分秒必争的时间,迹部纱织后怕地闭了闭眼,“万幸当时的我立马行动了,不然研二可能已经死了。”
对于迹部纱织四年前救下萩原研二的那一次事件,诸伏景光也略有耳闻,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因为“预知梦”。
一时之间,他也心情复杂,过了好一会才问道:“那在未来的我……是已经死了吗?”
迹部纱织愣住,心底开始爬起密密麻麻的心疼酸涩的感觉。
她就是害怕好友们这个反应,才不敢说出口。
每次只要一想起曾经“未来的他们”会因为各种原因牺牲殉职,死状凄惨痛苦,她的心都会仿佛被狠狠揪住,滴血般的疼痛。
一旦知道自己未来将会死去,又怎么会开心得起来呢?……哪怕度过了预言中死结的那一天,也难免提心吊胆,战战兢兢,仿佛活着的日子是从死神手里抢来的一般。
“景光,不要难过,你一定会平安度过12月7日的,只要过了那一天,就会没事了的。”
迹部纱织心疼地拍了拍诸伏景光的肩膀,试图安慰他:“你看,研二他度过了四年前的那个死劫之后,不也没事了,每天都过得好好的……未来是可以改变的。”
人定胜天。
诸伏景光看着迹部纱织住院半个月,因为腹部肠道受损而不能进食,只能每天吊营养液而瘦了一大圈的身体……
他的内心忍不住酸痛了起来。
本来就纤细的她,现在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走。
“纱织……这些年来,你都是一个人在承受这些吗?”
一个人做这样的梦,一个人默默地计划和付诸危险的行动去救下好友,并为此受重伤……
“嗯?我还好啦,最重要的是你们没事就好。”迹部纱织心想,对比起“未来”曾经失去性命的他们,她已经算很好的了。
诸伏景光突然有很强烈的想要拥抱她的冲动。
尽管很想这样做,但是他终究没有将她揽入怀里……那样会吓到她的。
诸伏景光深深地看了她很久,而后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他的手轻柔地按着让她躺下,重新把被子给她盖好:“快睡吧,都快凌晨四点了。”
迹部纱织也有些困倦了,她缩紧被窝里,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景光你也早点回去休息,记得安全离开组织哦。”
对景光她是非常地放心,他是一个靠谱的男人,和盘托出后她更是无需过多地担忧了。
“嗯,我会的,谢谢你,纱织。”
他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看着她熟睡后的面孔,留下一句喟叹般的话语后,潜行在黑夜里离开了。
谢谢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
————
迹部纱织出院后,时间飞速流淌,又是两年过去,发生了很多事情。
比如她和松田立了大功,她距离晋升成为警视厅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警视只有一步之遥了。
警视厅搜查一课也新入职了一位叫高木涉的巡查部长,为人忠厚老实又勤奋,对待前辈态度恭敬,非常好用,高木涉和伊达航班长的相处尤为融洽。
迹部纱织和松田阵平这两年也依然像往常一样相处,本来她还会有点担心跟松田的相处会不会回不到过去那么自然了……
然而松田阵平却做得很好,依然每天和她拌嘴出任务,在工作上是非常可靠的同伴,下了班也依然和她和萩原研二以及伊达航一起聚会,对她也没有什么暧昧的举动,似乎真的是朋友之间的相处而已,她感到非常安心。
就是松田阵平似乎总是会被萩原研二有意无意地取笑,也不知道研二在笑什么,神神秘秘的。
总之,没有失去和松田的这段友谊真是太好了。
不像某个消失不见的金发黑皮,表个白而已,接了卧底任务而已,真就有必要这么多年打死都不出现吗?迹部纱织恨恨地想道。
诸伏景光也平稳地度过了12月7日,据说当天他和zero成功地完成了“苏格兰”的假死,在天台制造了一场爆炸,动静颇大。
他们动用了一具不知道从哪来的尸体,在现场伪造成景光被炸死的假象。然而阴差阳错,卧底苏格兰被处决的功劳竟然落到了莱伊头上。
也好,难保有一天组织终究会发现景光没死的真相,zero没有揽下这份功劳的话,就不会引人怀疑。
不过,即使是尸体,这样做也涉嫌侮辱和毁灭尸体罪,但游走在黑暗和光明边缘的他们,注定不能用完全非黑即白的方式来行事,否则早就死了一万回了……所以迹部纱织并没有太过深究和过问。
只要景光安全度过死劫就好。
诸伏景光回到了警视厅公安部,正在带薪休长假,修生养息,避开组织的锋芒,沉寂一段时间。
他剃掉了胡子,俊秀极了,比起在组织里肃杀的气息,气质也变回原来在警校时期的温柔和蔼。
zero在组织颇为安全,地位节节高升。与此相反的是那个叫赤井秀一、代号莱伊的fbi,在得到“处决苏格兰”的功劳后不久,他便暴露了fbi的身份,逃出了组织。
只要zero也是安全的就好,其他的都不是迹部纱织该担心的问题了。
扎根多年如此庞大的一个国际犯罪组织,想要将它连根拔起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情。
她该担心的是别的问题——就是伊达航班长的死劫了。
今天已经是2月5号了。
迹部纱织十天前就精心安排了一出戏,让伊达航和娜塔莉在迹部家餐厅吃饭的时候,参与抽奖,中了她给他们准备的马尔代夫七日游。
如无意外,2月6号伊达班长就应该和娜塔莉在飞往马尔代夫的飞机上了,2月7号他人已经在马尔代夫的海边沙滩上玩水了。
离开了未来的“她”提到的伊达班长出车祸的那条街道,他总不可能会在沙滩上出车祸了吧?!
然而,接到迹部财团的员工打来的电话,焦急地说伊达航把马尔代夫七日游的两个名额给了他的父母之后……迹部纱织并不感到意外,相反的,她已经有种心如止水的感觉了。
早就习惯了,好友们总有自己的想法什么的。
她回搜查一课查了一下值班记录安排,果然,伊达班长申请了2月6号和7号和高木涉一起通宵值班盯梢执勤,地点正正是未来的“她”所提到过的那条街道。
这难道就是命运吗?明明都已经有了中奖豪华旅行的这个变数,伊达班长却还是往危险的方向走了……
迹部纱织叹了口气。
算了,也行吧,那干脆就在那里,一次性解决掉班长命中注定的死劫吧。
否则,即便伊达班长去了马尔代夫,就算过了2月7号那一天,她难免还是会每天提心吊胆,担心班长会不会因为蝴蝶效应推迟了车祸时间,在未来的某年某天还是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
如果能亲眼亲自救下班长,就像亲自救下研二和松田那样的话,她会安心很多。
研二和松田到现在也都好好的,再也没有过危险。
班长也一定会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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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6号的晚上,伊达航和高木涉正在街上通宵盯梢,根据线报,想要抓住在这附近出没的一个抢劫犯。
俩人都是肉眼可见的疲惫,却仍然在路口的小巷里,站得笔直。
就连在小巷后面放轻脚步,缓缓接近他们的迹部纱织,他们都没有留意到。
迹部纱织靠近他们的时候,正好听到伊达航用一副老前辈的语重深长的语气跟高木涉说道:“高木,你也要小心点啊,我们刑警也是人,都是血肉之躯,只有一条命而已,可不要把它浪费在错误的地方啊!”
“……”迹部纱织无语地看向班长,班长你也知道刑警的命也是命,生命宝贵啊?!
无论跟再穷凶极恶的犯人对峙,都没有过生命危险的伊达班长,却竟然会那么轻易地死在了一场普普通通的车祸里……!可恶!
高木涉点投入捣蒜,看着伊达航的目光一如既往地充满了尊敬与崇拜,感觉到后面有接近的脚步声,高木涉回头惊讶地道:“迹部前辈?!”
伊达航闻言回头,诧异地道:“迹部,你怎么在这里?”
“我的语气回答道。
高木涉和伊达航都疑惑地对视了一眼,他们印象中迹部跟的案子里没有类似的罪犯,但是他们都没有追问下去。
迹部纱织和高木涉不算太熟络,她在高木涉眼里的形象是一个异常漂亮,完美无缺,温和有礼却难以接近的前辈。
高木涉的直觉告诉他,在整个搜查一课,只有松田警官和伊达前辈能够真正走进她的世界……
空气一时之间沉默无言。
高木涉打了个哈哈,找了个话题问道:“啊哈哈哈……说起来,伊达前辈这么强,刚刚他却说他在警校都只能屈居第二,无论是脑力还是体能都没有一次能赢过另外一个男人……真好奇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迹部前辈你知道他是谁吗?”
迹部纱织:“……”
伊达航无奈地用手扶住了额头,高木涉也太会聊天了,难得跟迹部纱织说上话,就精准地踩中了她的雷点。
“嗯,他确实很道,“就是因为太优秀了,以至于毕业之后都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消失不见了。”
高木涉:“……”总感觉迹部前辈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他该不会被讨厌了吧?
伊达航叼着根牙签看向天空:“真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做着什么呢……希望他不要因为太过相信自己的力量,总是胡来而死在什么地方了啊……”
迹部纱织幽怨地看了一眼伊达航,心想他降谷零好着呢,尽管每天都在做些危险的事情,但却在那个组织混得风生水起,不停地升职加薪,领公安和组织两份工资,fbi都栽了他还没栽……
而你班长!却在几个小时后将要被一辆平平无奇的小轿车给撞死!可恶啊!
时间缓缓流动,一晚上通宵就这样过去了,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清晨来了。
“走吧,高木,看来那个犯人换了落脚点了,辛苦你和我一起通宵盯梢了。”伊达航拍了拍高木的肩膀,一边往前走去,一边把手伸进怀里的口袋,似乎想要拿出什么东西,“作为奖励和感谢,我把我最喜欢的笔记本送给你吧,高木。”
从天亮的那一刻起,迹部纱织就保持着高度紧张和警惕,伊达航走出的每一步她都紧紧跟着,和班长的距离挨得很近,生怕他出事。
她扫视了一眼清晨的十字街头,路口只有零星几辆车,显示的是绿灯,伊达航迈出脚步正往斑马线上走去。
耳边突然传来尖锐的声音!
来了!
迹部纱织猛地转过头,看到面前有一辆飞速行驶的私家车,正迎面向他们驶来!
伊达航诧异地转头看向迎面飞速驶来的汽车!
“伊达前辈!迹部前辈!”高木涉瞳孔紧缩,大惊失色,这个车的速度,要撞到伊达航和迹部纱织了!
迹部纱织眼疾手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抓住伊达航,力度极大地将他往回拉!
不仅如此,与此同时,现场突然快速地响起了两声枪响,是狙击枪的声音!
私家车被精准的两枪打中了两个车后轮,速度迅速地被降了下来!
它歪歪扭扭地又往前滑动了一段距离后,在前面一点的地方停了下来。
被迹部纱织用力拉得摔坐在斑马线地上的伊达航,震惊地抬头看向迹部纱织。
刚刚那一瞬间,那辆跟不要命了一样飞速驶来的车,和被迹部纱织拉着往后退的伊达航胸口贴着擦身而过,他的胸口都被车身快速摩擦生热了,一片滚烫。
要不是迹部纱织及时拉了他一把……还有那两声响起的枪响打中了车的两个后轮,他肯定已经被撞到了!还有那两声枪响,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狙击枪打那辆车的后轮?!
而且……根据搜查一课和交通执行课平时办的案子来看,被时速70公里的汽车撞到,行人死亡率都已经高达95……刚刚那辆车,目测时速已经超过100公里了!可以说是100的死亡率!
这样可怕的速度,哪怕强壮如他,也一定会死吧!
迹部她……救了他!
脑海里得到这个认知后,一瞬间,伊达航有很多问题想要问迹部纱织。
明明他是看到马路上没有车,而且是绿灯他才出发的,根本预料不到清晨的马路会有一辆车这样飞速冲出来!
迹部她是为什么知道的?……高木涉都走在后面一点的位置没有跟上来,迹部却跟他并排着走,贴得很紧,完全不像是平时的她……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也不能瞬间拉走他!
就在伊达航震惊和思绪万千的时候,迹部纱织看向了枪声的方向,那是一栋不远处二十几层的高楼。
不愧是景光,真可靠,两枪精准地打中了车的两个后轮。
否则那辆车就算没撞到班长停下来,搞不好也会撞死其他的路人。
她站起身来,眼神变得很冷,她走向前方那辆后轮冒烟的小轿车,看到里面的景象后几乎要被气笑了。
驾驶座里的司机竟然睡着了!
……原来是疲劳驾驶!
这得疲惫成什么样啊?!两声巨大的枪响都没能吵醒他!直至现在车停下了都还在低着头睡觉!
累成这样就不要大清早的开车在马路上横冲直撞啊!对路上其他人的性命负责一点啊混蛋!
这是睡着后把脚卡成什么样子才能把车速开到100公里?!
怪不得那么强的班长会在清晨的大马路上死于一场“普通”的车祸!100公里的时速,要是没有提前防备,无论换成谁都会被撞飞吧?!
班长他……竟然就是被这样一个没有责任心的人给害死了!
真可恨!
迹部纱织气得咬紧了后槽牙,举起了手臂,用力一拳砸碎了玻璃车窗!
“哐啷!!!!!”
高木涉震惊地看着平时看起来温柔美丽的迹部纱织一圈击碎了车窗,玻璃瞬间炸裂四溅。
她没有管白皙的拳头被玻璃划过流出的血,动作敏捷地将手伸进车里,拨开车门锁,打开车门,将刚刚才被车窗碎裂的声音惊醒的司机一把拉了出来!
天啊……迹部前辈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好可怕!
怒火中烧的迹部纱织,狠狠地盯着坐在地上仿佛如梦方醒的私家车司机,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怒吼道:“你这家伙这么累就不要开车上路啊!竟然睡着了踩到100公里……你自己想死不要拉着路上的其他人跟你一起死啊混蛋!!”
司机颤抖着看了一眼路上被他的车子减速深深划出的印子,和爆掉冒烟的车后轮,也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嗫嚅着道歉:“对不起……我实在太累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睡着的……
我今天要上早班,迟到的话会丢掉饭碗的!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有工作了,我不能没有了这份工作……”
“为了你的工作,就要用其他人的命来换吗?!”迹部纱织额头跳出一个十字,青筋暴起,指向走过来的伊达航:“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撞死了一个警察?!”
司机颤颤巍巍地转过头,向伊达航再次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也不想的……”
“好了,迹部,你手上有伤口,先回去处理一下吧。”伊达航看着迹部纱织揪着司机衣领的手,流出的鲜血都将司机白色的衬衫给染红了,触目惊心。
他拍了拍迹部纱织的肩膀,目光诚挚地对她说道:“交给我来处理吧,迹部,谢谢你救了我……你先回去休息吧,晚点出来我请你吃饭。”
被班长的沉稳冷静安抚的迹部纱织松开了对司机的禁锢,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将司机交给了他们。
高木涉面色也是难得的愤怒和严肃,按住了司机的肩膀说道:“这位先生,你涉嫌危险驾驶罪,请跟我们回警局一趟。”
……
不远处的大厦天台,春日清晨的风吹起天台上一位穿着浅蓝色外套的青年黑色的发丝,他面容白皙俊秀,蓝色上挑的猫眼里也掠过一丝惊讶和诧异。
缓缓收起手里的狙击枪,他像是想要确认一些什么一般,亮起了手机屏幕。
上面显示着他烂熟于心的日期——2月7日。
……纱织说的都是真的,伊达班长会在今年的2月7日出车祸身亡。
一如当初她说他会在12月7日暴露一样精准,当年组织也确实是在12月7日确定了他公安的身份,当天下令处理卧底苏格兰,他在当晚制造爆炸完成假死,从组织里脱身。
如果他和纱织今天没有行动,班长现在可能已经……
良久,诸伏景光低叹了一声,转身离开。
“这世界上竟然真的会有预知未来这种事情……”
还好有你,纱织。
救了他们所有人的命。
————————
迹部纱织救下最后一位好友,尽管疲惫不堪,却终于放下压在心里好几年的大石,心情非常轻松愉快,回到家里正准备自己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口,又被迹部景吾给抓包了。
迹部景吾一边“啧”,一边给她伤口消毒包扎:“你怎么又流血了,能不能不要受伤啊。”
“这点小伤口没事啦……要是去医院的话,路上都能愈合了,不用大惊小怪的啦。”迹部纱织悄悄地打量弟弟迹部景吾发亮的光头,话涌到喉咙边上数次,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说起来……景吾,你的发型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打网球打赌输给了一个嚣张的小鬼头,按照赌约剃了个光头而已。”迹部景吾面无表情地给她包扎完伤口,打上了一个少女心十足的蝴蝶结,“本大爷哪怕剃光头也是最华丽的。”
“噗……噗哈哈哈哈哈哈!”
“喂!不准笑!!”
跟景吾嬉笑打闹完后,因为通宵了一宿而困得不行的迹部纱织回房间补了个下午觉。
至此,梦里的“她”所提到的陆续死亡的四位好友,已经全部安全救下。
还能再梦到“她”吗?
真想再次梦到“她”啊……
或许是心诚所致,金石为开,时隔两年多,迹部纱织竟然又再一次地梦见了“她”。
入睡后,映入眼帘的又是那一片熟悉的无边无际纯白空间,迹部纱织内心一喜,向四周望去,寻找“她”的身影。
“我在这里。”跟她一模一样的动听的声线传来。
迹部纱织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再一次看到了“她”。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在白天梦到“她”,这次“她”没有穿着吊带睡裙,而是一袭优雅修身的黑色长袖长裙,温婉美丽至极,尽管仍然气质柔弱易碎,却好像有了一种看破了某些事情的通透感,给人的感觉没有之前那么痛苦不安了。
“原来我们白天也可以相见吗?”迹部纱织好奇地思索,她们之间的见面到底是什么规律?又是如何才能触发相见呢……
“她”轻轻地笑了:“你在午休吗?我也是,在外面小憩睡着了。”
迹部纱织点了点头,愉悦地朝“她”报告道:“纱织,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这边今天是2月7日,早上刚刚救下了伊达班长,
三年前我在摩天轮救下了松田,两年前景光也成功地从组织撤离……他们四个都活下来了,我们成功了!谢谢你,纱织,没有你告诉我的信息,我不可能完成这一切。”
“纱织”微微睁大了双眼,而后温柔地笑了,笑容欣慰,漂亮的黑色眼眸中泛起了一点泪光:“那真是太好了……”
“那么……他们,在你的世界,有复活吗?”迹部纱织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一个萦绕在她心间许久的问题,她的语气放得非常轻,像是怕打碎了一个梦。
“她”缓缓地摇了摇头,眼眸带泪,但仍然温柔地笑着道:“……没有哦,但是,你能救下你的时间线里的他们……已经很好了。”
……果然。
虽然早有预料,但对于这个回答,迹部纱织还是忍不住心疼。
心疼在“她”那个时间线的好友们凄惨死去的命……也心疼“她”失去四位挚友的痛苦。
迹部纱织忍不住上前,给了“她”一个温暖和安慰的拥抱。
“她”伸出双手,也坚定地回抱住了迹部纱织。
两人互相拥抱了“自己”许久,默默无言。
其实,之前救下萩原研二后,第二次见“她”的时候,从对方的反应,迹部纱织就已经推测出,研二在“她”那边并没有复活……
否则“她”肯定会告诉她研二复活了的……没有提起的话,大概率就是她的时间线救下的人,并不会改变“她”的世界既定的事实。
就像是物理学家休·埃弗雷特所提出的多重宇宙和平行世界理论一样,世界上每一个细小的变化的不同,都会导致产生不同的“未来”,由无数个“如果”,延展产生了无数个不同的“未来”。
哪怕世界上随便一个路人在路上看到地上有钱,他选择捡起来还是不捡起来,都会产生两个不同的“未来”。
所以她救下了四位好友,改变的只是她自己所处的时间线里的世界和未来。而梦里的“她”所处的时间线和未来已是既定事实,不会改变。
此时的迹部纱织仍然坚信“她”是未来七年后的自己。
不过……想起四位好友曾经的死亡日期,怎么这么巧合,全都是7号?还有唯一幸存的她和降谷零……
于是迹部纱织松开了怀抱,不安地问道:“既然班长他们四个人都有自己的死劫,那zero也会有他的死劫吗?……他在未来还好吗?”
“……zero?”
“对啊,说起来,我记得景光说他现在卧底在组织的名字和代号,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叫——安室透。”迹部纱织回想道。
出乎迹部纱织的意料,“她”听到安室透这个名字之后,瞳孔猛地一缩,甚至是不可抑制地退后了两步,脚步踉跄,表情震惊至极,纤细柔弱的身体不可抑制地微微发抖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名字:“安室……透……”
迹部纱织也被惊到了,担心地上去抓住“她”发抖的手:“你怎么了?”
“她”的目光里写满了不敢置信,用反问的语气问回迹部纱织:“安室透……卧底?”
迹部纱织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道:“没错啊……zero跟景光一样,卧底在黑衣组织——代号波本酒。”
听到波本酒这几个音节后,“她”的表情更加震惊,甚至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厌恶。
“她”张了张嘴,犹豫着正准备说点什么,身体却又像以往两次那样,变得透明了起来,是要消失和梦境结束的征兆。
于是“她”露出了一个苦笑,往迹部纱织的怀里缩了缩,眷恋地抱着她温暖的身躯,不舍得松开。
迹部纱织诧异地抱着“她”,看着对方的身体透明直至消失,只听到了“她”彻底消失前的话语——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等下次见面我再告诉你吧……”
“不用担心,为了和你再次相见……我会努力的,纱织。”
纯白色的梦境空间乍然碎裂,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迹部纱织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额头渗出了些许细密的冷汗。
回想起第一次梦里相见时,“她”说的那一句到现在她都没有搞懂的话语,还有她”刚刚奇怪的反应……
一个奇异又可怕的猜测在她脑海里形成。
但是,怎么可能?!
手机铃声“铃铃铃”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路,她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接起了电话。
伊达航的声音传来:“迹部,我给你发了信息怎么没回?说好了今晚请你吃饭啊,老地方,鸟取居酒屋,我们都已经在了,快来吧。”
迹部纱织抬头看向卧室墙上的时钟,竟然已经晚上七点半了——这一觉睡得还真是有点久。
“嗯,我现在马上过来。”
她起身飞快地换衣服出门,直到到了居酒屋门口,她都仍然在思考梦里的“她”的事情。
刚推开居酒屋门,就听到了“嘭”的一声响,是礼炮的声音。
看着眼前散落飞舞的彩色纸花和丝带,还有墙壁上贴满了的各色气球,迹部纱织有些愣住,看向门口两边站着的人——
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他们一人拿着一个刚刚放完的花筒礼炮,都笑着看着她。
正对着她的是伊达航和娜塔莉,他们都朝她笑着,灿烂的笑容中写满了感激之情。
他们异口同声地道:“迹部(纱织),谢谢你。”
迹部纱织愣了一下,然后也发自内心地笑了:“谢谢你们……”
能救下他们,真的太好了。
居酒屋被他们包场了,点的也全都是迹部纱织爱吃的菜和烧物。
睡了一整天没吃过东西的迹部纱织快速又仍然保持优雅地小口小口吃了起来,白皙的脸颊像小仓鼠一样飞快地一鼓一鼓,松田阵平在旁边看着忍不住笑了出声。
“纱织,早上听班长说他差点被车撞死的时候,吓了我们一大跳。”萩原研二托着下巴侧着看着她,温柔的下垂眼目光专注,“遇到你,我们何其有幸,我、小阵平和班长,我们三个人的命,都是纱织你救的。”
小仓鼠迹部纱织“咕咚”一下吞下了嘴里的烧肉,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嗯,因为上天派我来救你们呀。”
不止你们三个呢,景光也逃过一劫了呢。
像他们四个这么好的人,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去……
或许真是上天有眼,上天也不忍心看他们四个这么善良的人死去,派她们在梦里相见,救下四位好友。
今天真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从今往后,她再也不用为好友们的生命提心吊胆了。
听到她的话,萩原研二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又带着一丝宠溺地回道:“可能还真是这样没错……”
伊达航感激地看着迹部纱织:“迹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一定竭尽所能,在所不辞。”
迹部纱织老生常谈地说出经典台词:“没关系的,班长,帮我留意一下我童年的绑架案就好啦。”
“迹部桑,我跟航一样,也是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娜塔莉眼眸噙着泪水,语气有些哽咽:“如果航真的今天死去了……我可能也会随他一起去了。”
“娜塔莉!怎么可以!”伊达航大吃一惊,娜塔莉这句话比他早上死里逃生那一瞬间还要令他心悸恐慌,如果娜塔莉真的随他殉情,他怎么都无法原谅自己!
迹部纱织也愣了一下,还好救下了班长,否则娜塔莉也要搭上一条命。她能感觉到娜塔莉并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会跟着班长一起去死。
伊达航安慰了一番娜塔莉,然后向迹部纱织问了一个困扰了他一整天的问题:“迹部,话说回来,你知道早上打中那辆车后轮的两枪使谁开的吗?”
迹部纱织顿了一下,诚实地回答道:“是景光开的枪。”
“诶?!”
三个男人都面露震惊,追问道:“景光有消息了?!”
“嗯,他已经回到了公安,之前的几年他卧底在一个犯罪组织,最近也是为了避人耳目所以比较低调,等他到时候亲自给你们道歉吧,为他这几年的不告而别。”迹部纱织略过了危险的信息,言简意赅地说完。
“hiro这家伙……等见到他了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松田阵平磨了磨牙,对诸伏景光这些年的不告而别很是不满。
萩原研二也露出了无奈的表情:“确实呢,不过还好他平安无事,真想快点见到他。”
伊达航叼着牙签,陷入了回忆:“诸伏准备回来了,zero那家伙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啊……真想揍那小子一顿。”
迹部纱织默默地想道,zero那家伙还早着呢,想见他,再等十年吧。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她和zero,很快就会重逢了。
夜色笼罩下,居酒屋里欢声笑语,柔美的月光覆盖在平和的街道上,气氛一片温暖平静。
惊心动魂的好友救援计划,终于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