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

《玉殿春》全本免费阅读

柴小郎君竟不是死于伤寒?而是被他的父亲打死的?

这话着实骇人听闻。

仆妇的话声虽小,却如平地惊雷,震乱宋婉一向冷静的思绪。

她杏眼圆睁,眸子泄露几分惊讶的情绪,没有缘由地下意识偏头向梁恒所在的位置看去。

梁恒正赶巧站在窗外廊道中,摇着扇子与柴府管事说话,一时间并没有发现宋婉的目光。

宋婉收回目光,正色看着院内管事的仆妇:“阿婆,这话可不能乱说。”

“若你不能如实回答老夫人的心病之由,我之后调方子也不是件容易事,”宋婉屈指轻敲在墨笔书写的纸张上:“人命关天啊。”

仆妇闻言眉间褶皱的皮肤拧成川形,口气焦急又低微:“怎敢欺瞒大夫您!这,这消息我也是听湘竹院的三夫人说的,若您不信,大可以去三夫人那边讨出老夫人的心病由来。”

宋婉水眸微垂,神情似是无奈,叹了口气:“我只是来给老夫人开方的,如何能去三夫人院子?”

她故意说这句话,赌这在老夫人院子做到管事的阿婆能引她去,赌这人对老夫人的诚心。

仆妇立刻握住宋婉的手,盯着宋婉看:“若大夫能治老夫人的病,这三夫人的院子自然能去得!”

宋婉微微松了口气,还算上道。

“我自幼学医,四诊后对老夫人的病胜算六分在手,若能解老夫人心病,便能增至九分。”

她这话说的可听。不过这世间十分病中,七分皆是心病,剩下三分,一分在先天禀赋,一分在后天生长,还有一分就是意外之事了。

所以,康健之身,大半在己,能得己,爱己,就是命里福贵宏天了。

仆妇没读过书,被宋婉一番话唬住,皱眉思虑到前数月请来的大夫都不能治老夫人一丝一毫,府中上下都心急如焚。但如今得了宋婉这句话,她心底莫名踏实了一半,只道:“那大夫随我来。”

宋婉跟在那仆妇身后出了屋,两个丫鬟打着油绢伞来请,她道了谢,正欲踏入雨幕之中,一微凉如霜的声音传来:“孙管事,你们要带我的人去哪啊?”

“梁世子,”孙仆妇谄笑着:“原是宋小娘子要去瞧瞧三夫人,奴正好领宋小娘子过去呢。”

梁恒站在不远处黛瓦屋檐下,细密的雨珠从瓦缝出滚落下来,成了一片自然的水帘,让这人俊美容颜朦胧在水汽中。

宋婉没有出声,她抬眸瞧向声响处,一时湿润的雨水顺着风稀疏地扑到脸上,模糊了试图聚焦的目光。

但不知是何缘何,宋婉莫名觉得梁恒一直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犹如鹰视之感,他在敏锐地观察她。

仿佛只要宋婉面上露出一丝一毫为难、被迫、不情愿的神色,这尊大佛就会立刻给别人冷脸。

于是宋婉有些犹豫地说道:“梁大人,妾,去去就回。”

未能得到及时的贵人回复,众人都打伞静候在雨天里。

宋婉孤身站在潇潇风雨里,抬手以指尖拂去眉梢的雨,眼看着这午后的雨越发大了起来。

“…嗯。”

梁恒答了一句。

又道:“快去快回。”

有些不耐烦的催促的语气。

宋婉福身应是,便匆匆地与孙仆妇先行离开了。

湘竹院建于府中西南边儿,与柴老夫人的院子离得还算近,宋婉紧紧跟在孙仆妇身后,行了不到一盏茶时间便到了湘竹院。

孙仆妇一把将门推开了去,对门口倒水的丫鬟喊:“秋宁,三夫人可还醒着?”

秋宁连忙放下木盆:“三夫人刚睡醒,正在屋里头吃着茶呢。”

孙仆妇舒了口气,微微侧头对身后的宋婉笑了笑:“三夫人近日小产,精神头儿不好,等会宋娘子多担待些。”

宋婉点头表示理解。

她执伞提裙踏入了湘竹院,环顾四周院内。瞧着入眼的只有墙角一丛青竹,一凳一桌,相比柴老夫人院子偌大的萧瑟,这院子看起来可以说是狭小的荒芜。

秋宁是这湘竹院的丫鬟,她将粗使丫头打发下去,殷勤地接过孙仆妇的伞,道:“孙阿婆可有事?”

孙管事只斜眼看了这秋宁一眼,似是不屑,然后转身对宋婉嘱托:“宋娘子问完话便出来罢,奴服侍老夫人,不好进去被染了三夫人的病气。”

宋婉接过随行丫鬟递来的干净帕子,慢条斯理地擦去额角的水:“这是自然。”

在一旁打帘的秋宁涨红了脸,手指轻颤着,宋婉无意瞧过去,只见这年轻的小丫鬟故作镇定地不停眨巴眼睛,把泪水憋了回去。

唉,宋婉在心里叹了口气,缓步进去。

屋里燃着香,密不透风的窗户让里间有些闷人。宋婉从燃香中嗅出淡淡的血腥味,还有烧灼的气味。

她对气味一向十分敏感,这里面混杂的味道让自己的头有点发昏了。

并且这房间装置给了宋婉很熟悉的感觉,就像再一次回到了平江城赵夫人的屋子,都那样密不透风、昏暗,弥漫着女子生产过后的挥之不散的味道。

宋婉想到这停下脚步,无意抬眸见案桌之上悬挂着观音像,忽而想到为何如此相似。

因为这样的房间,都像紧闭着凝固着一团生命。

“小娘子,三夫人在里间。”

秋宁怯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但她目光却十分警惕地看着宋婉,好像在怀疑宋婉一切的举动。

“多谢。”

宋婉没有回头,用了点力推开门,更沉闷的气味扑着面而来。

“去把窗户开点缝。”

宋婉面色不变,只出声对秋宁吩咐,然后继续向着水波纹三联屏风后走去。

淅沥的雨声残敲窗棂,一点凉风顺着缝隙钻进屋里,弄动案几针篓里的彩穗,却被突然出现的一根手指压住。

手指白细,宋婉看去,是一位披头散发趴在桌子上的女子的手。女子旁若无人地摆弄着桌上的色彩艳丽的磨合罗*。

秋宁连忙走过来把针篓端下去,问:“三夫人,可还要茶水?”

“不要了。”

三夫人慢慢直起身子,偏头逆光向宋婉的位置看过来:“你是哪个院子里的?”

宋婉敬声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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