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良言难劝该死鬼

第41章0041-良言难劝该死鬼

马富被窦太公训得哑口无言,但仍是面带不以为然。

窦太公无奈,又道:“马富,你若还能听我一句良言相告,就尽早停止这有违天道的屠杀,方还有救,如若不然势必祸及满门,到时候任凭我一己之力再想帮你,恐怕也回天无力了……”

马富一抱拳道:“多谢老仙长抬爱,但我马富自认为一生为官清正,所作所为上不愧天下不愧地,更对得起黎民百姓,怎能再同当初窃粮案时一样,任由你们这些山精地魅所摆布?老仙长还是请回吧!”

见马富不听劝告一意孤行,窦太公也只能摇头苦笑,叹道:“可怜老夫一番好意尽是多余,也罢也罢,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县太爷好自为之吧!但你怒下屠蛇之令,终究是替我灰家报仇之举,我总不能置身事外。不如这样,县南七十里外有座城隍庙,老夫已任庙神之职多年,常驻上仙座下护法修行,你若日后遭难,就到城隍庙去找我,兴许那时老夫还能救你马家避过一劫……”

马富忙要拜谢,奈何窦太公已长袖一甩,化作一团烟雾飘然而去。

这事之后,马富仍不觉得自己所作所为有何不妥,照样捕蛇杀蛇,以蛇换粮,殊不知不久之后,一场恶报却降在了他夫人赵氏的头上。

那天一早,赵氏夫人就带着一对子女保仓和沁兰在县衙里忙前忙后。

儿子儿子保仓在前院杀蛇,女儿沁兰帮忙用簸箕将扒皮去头的蛇肉送到后厨,母亲赵氏则在后厨烹煮蛇粥,母子三人帮着衙里的衙差下人们直从清早忙活到黄昏日暮。

起初一切如常,直到女儿沁兰端着簸箕又将一批蛇肉送来,正煮粥的赵氏一眼就发现,满簸箕剁了头扒了皮、身子却还扭动乱缠的鲜嫩蛇尸之中,竟散落着几颗蛇蛋。

赵氏就问:“这是谁抓来的长虫,怎么连没孵出来的蛋都一并掏了?”

女儿沁兰笑答道:“为了换粮食,谁还管它孵没孵出来,我哥说蛇蛋也是大补,叫您打碎了也一起熬粥。”

沁兰说完转身又去忙活,赵氏也没多想,于是伸手就去簸箕里抓蛇蛋。

哪知没等她的手碰到蛇蛋,旁边纠缠在一起扭动的几条蛇尸中,一条血淋淋的蛇肉突然噌一下从簸箕里立起了大半截身子,就如同还活着似的,咬人般狠狠啄向了赵氏的手腕子。

那蛇的头已经被剁掉了,当然无法咬破赵氏的手,可还是把赵氏吓得猛一激灵,赶紧把手从簸箕里缩了回来。

毕竟这些蛇都经过了处理,宰杀后剁头扒皮,甚至连内脏都被剖了出去,能在簸箕里扭动几下倒还正常,像活着时一样立着身子攻击人,这可就奇怪了……

正当赵氏盯着那在簸箕里警戒般晃动身形的蛇尸看时,血淋淋的蛇尸突然爬向了蛇蛋,用身体圈成个圈子,把几颗蛇蛋全都护在了身下,随后又开始摇着身子朝赵氏示威。

赵氏这才明白了过来,那条蛇想必就是那几颗蛇蛋的母亲,如今即便是死了,却仍旧护子心切,不准赵氏将自己的孩子扔进粥锅里。

赵氏心中一阵感慨,就朝那扭摆的蛇尸说道:“蛇呀蛇,你我都是母亲,我深知你如今心里的苦,可如今大灾当前,杀你也是无奈之举,还望你莫要怪罪。等这一场大灾过了,我定为你们诵经超度,好好感谢你们对灾民的救命之恩……”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赵氏念叨这话时,那蛇尸竟真软趴趴地摔回到了簸箕里,不再动弹。

赵氏大喜,连忙双手合十拜了拜,这才又伸手去掏蛇蛋,怎知道这一次还没等她把手伸进簸箕,那瘫软下去的蛇尸竟突然间窜起来老高,猛地一下缠住了赵氏的手腕子。

赵氏吓得一声惊叫,可根本来不及甩掉手上蛇尸,那蛇尸就滑溜溜地顺着赵氏的胳膊爬向肩膀,趁赵氏张嘴惊呼之际,蛇尸又是一窜,不偏不倚正钻进赵氏的嘴里,顺着喉咙咕咚一声就滑下了肚。

这时再看赵氏,狠掐着自己的脖子痛苦挣扎了几下之后,身子突然颤了两颤,紧接着人已变得目光呆滞神情暗淡,僵直地转身走出厨房后,开始用身子贴住院子里一棵大柳树的树干,像浑身没了骨头般开始蹭来蹭去,一边蹭一边呜呜地怪哭……

这一幕正好被一名经过的衙差看见,吓得赶紧去通知马富等人。

可等马富一家人闻讯赶来时,就见赵氏已经如蛇般蹭到了高处的树梢上,正仰头朝天痛苦地嘶吼凄鸣,身上更被树皮刮得伤痕累累。

马富吓坏了,连忙吩咐下人道:“快!快去拿梯子救夫人下来!”

几个下人转身就跑,哪知没跑出多远,就听背后传来扑通一响,是身缠树梢的赵氏夫人身子一斜,从树上头下脚上摔了下来,当时就脑浆并列丢了性命。

县太爷夫人坠亡之事,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马富杀蛇遭报应的传闻也不胫而走,吓得百姓们诚惶诚恐,敢再到野外去捕蛇换粮的人变得越来越少。

可这还不算完,又过了没几天,马富才料理完夫人后事,县里又出大事,竟是喝完了救灾粥的难民们纷纷中毒,短短几天的功夫,已有百人丧命。

马富这才觉出大难临头,悔不该不听仙长窦太公的劝诫,搞得如今天怒人怨,不单自己的结发妻子惨遭不测,更还枉送了百条人命,而朝廷得知毒粥案后更不会容他,马家灭门之灾已是在劫难逃。

一夜之间,马富愁白了头,直到天快亮时,才把膝下一对儿女保仓和沁兰叫到了身前,含泪嘱咐道:“这毒粥一事朝廷必会追究,全家上下都将遭我株连,这都怪为父一意孤行,才惹来这塌天大祸!”

听闻此话,保仓和沁兰哭得泣不成声。

马富抹去眼泪,又道:“为父难逃此劫,但如今尚有一法,兴许能保你们兄妹俩的周全,你俩收拾细软,火速赶往县南七十里外的城隍庙去,求那位身任庙神的窦老太公相救!”

如今马家大祸临头,保仓和沁兰怎舍得弃父而去,可父亲为保全马家香火一再相逼,兄妹俩没辙,只得忍痛告别父亲,狠狠给马富磕了几个头后含泪而去。

兄妹俩才离开不久,心死神伤的马富自知法网难逃,于是在妻子赵氏的灵前悬梁上了吊。

可怜一朝清吏,半生廉洁奉公爱民如子,到死却落了个身败名裂举县唾骂的结果。

再说保仓和沁兰两兄妹,一夜兼程赶路后,隔天夜里终于找到了父亲口中的城隍庙,但那庙破旧不堪,早就没了香火供奉。

兄妹俩此时也顾不上别的,进到庙中叩头就拜,可任凭两人磕头如捣蒜,千求万求之下也不见窦老太公显灵来救。

直到三更时分,庙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紧接着一个老人怒冲冲的声音传进了庙门——

“马富都已死了,你何必还赶尽杀绝?修了道的仙家难道就只有这点气量?”

紧接着就听个女人吼道:“赶尽杀绝又能如何?他害死我柳家无数性命,我非要杀光他全家不可!”

只听那老者却又喝道:“若不是你先接他之手害我灰家子孙,又岂会招来这一场大杀劫?我乃此地庙神,俗世恩怨本不该管,但你若敢再我管辖境内胡作非为,我势必杀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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