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白桦转过了身,背对着门窗,悄悄的展开信纸,她快速浏览,对于偷梁换柱,面临自己即将离开此处,竟也不觉得有什么开心。
她不希望任何人为自己这副残破的身躯牺牲、冒险。
她将纸团吐入腹中,换来一阵阵的干呕。
平复了一阵后,只觉疲惫的紧。
她迷迷糊糊的意识迷离混沌。
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她起身简单的梳洗,便对着米忠道:“嬷嬷,就在这摆膳吧,叫阿苑一起用膳”。
米忠见她精神不济,神色不安的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白存过来了,二人很是默契的没有寒暄,待白存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白桦对米忠道:“嬷嬷,你也下去休息吧”,米忠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白桦,心中有些诧异,毕竟这是第一次白桦支开了他。
他微微俯身就离开了。
“你能恢复如初,我心中的愧疚也能减轻一分”,说着她夹起一只螃蟹放到他的碗中,又说道:“你也饿了吧,动筷吧,你我无需生分,自便就好”。
白存从善如流,一边熟练的拆分着蟹腿,一边戏谑道:“难为你还记得我爱吃螃蟹,这次没和我抢了去”。
这让白桦微微羞赧,那时年少,两人渐渐相熟,常常结伴偷偷出去打野味,下河摸鱼摸螃蟹。
七八岁的年纪最是争强好斗的时候,不计尊卑,不分男女,整日混在一处,嬉戏打闹,没了体统。
却是少有的开怀畅快。
犹记得自己不得不离开上扬寺的时候,心中颇为难过,还偷偷的抹了几把眼泪。
正在回忆中,却见白存指尖沾了水在桌面上写道:“如何?”口中却一切如常的道:“这螃蟹烧的老了些”。
待到水迹渐渐模糊,白桦才写道:“好”。
她若不离开,这个结只会越来越大。
二人用了大约半个时辰晚饭,又去了凉亭下棋。
国师府
叶韵站在窗前,看着雨打芭蕉,一只残花零落成泥。
“大皇女昏迷醒来后,和白存用了晚饭,但是却支开了奴,用了半个时辰后,两人去了凉亭下棋,大皇女十次约莫能赢个七八次,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
米忠穿着一身不起眼的黑色,恭敬的跪在地上,低着头将白日所见所闻事无巨细的陈述出来。
叶韵听完,面上如常,对于白存蹩脚的讨好,心中颇为不屑,白桦虽说能文能武,在战场上也是指点江山,运筹帷幄,但偏偏是个不会棋的,就凭她的水准不出十步就被白存吃的干净,如何能赢?
“米忠,你应该知道我不养无用之人”。
“下奴该死,请主子恕罪,奴定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米忠脸都贴在地上,身体抖动的不能自控。
不是他胆小,而是他见识过叶韵的手段,他舍弃的奴仆便是死都是奢侈。
......
皇女府
“白存难不成是什么良药,见上一面,气色都好了许多”,叶韵抱着白桦,一手掐着她的下巴,逼迫她看着自己。
见这人不搭理自己,叶韵眼睛微眯,神色不愉,又道:“不如明天割了他一片肉,炖上一炖”他的唇贴在他的脸颊,一路索吻,咬住她的耳垂,幽幽的吐出了几个字“喂给你”。
白桦浑身一机灵,只觉得身上难得的热意退了七八,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看出她的紧张,低低的笑出了声,他声音低沉有磁性,听起来很悦耳,吐出的字却要命。
“开个玩笑罢了,听说你们在一起呆了许久,聊了什么?”
他说着手中用了几分力气,白桦眉头一皱,知道他疯病又患了。
若是不开口怕是不行的。
“只是叙叙旧”
“哦”他调子拉的长长的,一听便是不满意了。
白桦只得再道:“问了些他身体,这些年过的如何”,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普通朋友之间的问候罢了”。
说完她感觉钳制自己的力度小了些,那人一把掀了金丝竹纹锦缎桌布,哗啦啦的一声,杯盘碟盏纷纷落了地,接着将她抱到了上面,固定了她的腿脚,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白桦拼命的推拒,却被他压制的死死的,只听叶韵“嘶”的一声,却是白桦咬破了他的舌头,叶韵戾气上涌,不假思索“啪”的一声,他反手扇了她一耳光,将她掀翻在地,撞在了傍边的小埃几上。
叶韵捂住自己的嘴,气愤至极,正要放狠话,突然见地上一滩血水,他赶忙上前,却是白桦额头碰在案几上的尖角处,开了好大一个口子。
他一呼一吸都如同坠着千斤顶,沉重的不得了,心也跟着乱了节奏,他抱着了她,在她额头按了几个穴位,慌忙走出了密室,一路撞倒一片。
......
祁阳看着叶韵阴雨绵绵的脸色,斟酌一会儿道:“伤口虽然有些深,但不致命,将养些时日就会好的,不过.....”
“不过什么?”
“这要待她醒来才能知晓,老夫只是担心她脑中会有血块,怕是会对记忆造成影响”。
“只要人活着就够了”叶韵语气平淡,再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担忧。
祁阳正要起身告辞,便听叶韵道:“神医真是好本事,白存的疯病都治得,想来便是有碍记忆也是无妨”。
祁阳闻言,便知他是要兴师问罪了,心中早已将白存的说辞背的滚瓜烂熟。
还是表现诚惶诚恐的模样,小心翼翼的说:“国师过誉了,是上扬寺的主持请老夫前去的,老夫小儿顽劣,在上扬寺后山遇险,多亏主持方丈相救,故而……”。
“行了,这几日就住在皇女府吧”叶韵打断他的话,不耐烦的道。
他那蹩脚的演技,他懒的看一眼,左右留着他也不是要他的忠心。
待到一干人都退的干净,叶韵站在床边,看着那人的睡颜,早已不是第一次了,也过了春花秋月的年纪,她不过是自己年少时候的执念罢了。
得到她的人,要一个她的孩子,就够了。
只是,只是,心中隐隐有些不甘,明明曾经那般对自己......
夜凉如水,皇女府后山密林中
一身小厮打扮的男人扭了扭脖子,看着对面的人道:“我还要装多久行伍?”
“计划有变,你好生隐藏”。白存穿着一身夜行衣,面部戴着黑色面具。
“我已经三年没有见白桦了,人总是会变的,务必尽快将我调到她的身边”。
“我知道了”
二人说完,迅速隐身消失。
三日后,白桦悠悠转醒,只觉头部疼痛的厉害,她呻、吟了一声,便见一个仆从跑了进来,见她醒来,又匆匆跑走了。
她眼中迟疑,看着周围摆设只觉陌生极了,眼中写满疑惑。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个身穿天蓝色竹纹云锦长袍外罩白色绸缎绣翔云边开衫,头戴玉冠的俊朗逼人的男子走了进来。
来人打量了她一会儿,视乎是等她说话,她迟疑道:“你是谁,我又是谁?”
只见那人秀眉一挑,嘴角勾勒一个戏谑的弧度,“真的忘了?”
白桦偏过了头,开始看着自己的,又摸了摸脸蛋,一头雾水。
“我是谁?”
“你是我新纳的女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