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兰奕欢被兰奕臻拉上马,坐在哥哥的前面。
兰奕欢能够感觉到,兰奕臻从后面捏了捏自己的肩膀,查看他是否受伤。
不知怎的,他突然觉得眼眶一热。
其实今晚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但就是由于事情太多太乱了,根本就不给他时间慢慢反刍自己听到的秘密,尽情地震惊或者伤感。
刚才明明还有心情跟三皇子插科打诨的,此刻见到兰奕臻,兰奕欢一下子感到有股委屈打从心眼里犯了上来。
他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别那么矫情,比别人多活一辈子,难道还真要把自己当小孩了不成?男子汉大丈夫,遇到点事扛不住,怎么好意思委屈?
可想是这样想,心里那股情绪上来了,还是有点抑制不住。
兰奕欢并没有表现出来,略低了低头,跟兰奕臻说:“五哥正在全城搜人,我们不要跟他的人撞上。”
这时候也不好细问发生了什么,兰奕臻在他的后颈上捏了捏,“嗯”了一声,用身上的披风将兰奕欢罩起来,带着他策马向前跑。
兰奕欢问:“回宫?”
兰奕臻道:“宫门锁了。前面有座茶楼,是老八的舅舅开的。”
兰奕欢微怔,随即便不禁一笑,说道:“好,那就去那里吧。”
正好他刚才已经上过了三皇子的马车,今天这事糊涂过去大家都好,要是细查起来所有人都沾点边,反倒最是安全不过。
想出这个主意,兰奕臻也是挺坏的。
两人一直到了茶楼外,兰奕欢自己穿的衣服外面套了件厚重的戏服,又披了条兰奕臻的斗篷,实在是热的不行,下马时就把斗篷脱掉了。
其他的侍卫们各自散开,暗中保护两位主子,兰奕欢把斗篷团了团抱在怀里,跟在兰奕臻的身后进了茶楼。
此处茶楼通宵营业,掌柜是个留着山羊胡子,做文士打扮的老者。
他站在柜台后面算账,抬头看见两人这样子,眼镜后的眼珠子慢慢瞪大。
兰奕臻懒得废话,直接给了他一锭沉甸甸的银元宝,道:“要一间带卧榻的雅室。”
这茶楼装潢的十分风雅,有的雅室里面有专门供给客人休息的卧榻,可以靠在上面欣赏茶艺表演,聆听茶道。
兰奕臻本来是想让兰奕欢歇一歇,结果此情此景之下,他这话却给说坏了。
那掌柜的这幅孤傲清高的样子跟八皇子那个舅舅简直一模一样,嫌弃脸又颇得几分八皇子的神韵。
此时他狐疑地看看兰奕臻和他手里那锭远超房价的银子,又望了望站在兰奕臻身后不远处的兰奕欢那身风尘女子的打扮,心中逐渐生出了些许猜测。
于是,掌柜的看着兰奕臻的眼神中多了几分鄙视,傲慢地问道:“公子,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我们这里是茶楼,不是客栈。”
这条街上根本没有客栈,兰奕臻道:“只是要找个地方歇歇脚。”
“歇脚?歇
脚你带个大姑娘过来?”
那掌柜的呵呵一笑,说道:小伙子,你算了吧。你们两个要在我那雅室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还非得要带卧榻的地方?去去去,给钱也没用,我这里不做那种生意!ㄨ[(”
他是有皇亲国戚做靠山的,自然有底气拒绝任何客人。
兰奕欢在后面越听越是觉得不对劲。
他反应过来了,这个老头,多半是把他当成了和兰奕臻私奔出来的戏子,以为他们两个要在这茶楼里做出点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来。
得,这一晚上可倒好,他不过是做个女子装扮而已,怎么一个个就都默认他不是良家妇女了?
三哥那边是这样,这破掌柜的也这样,真是让人无语凝噎,还嫌他的心情不够糟吗?
他明明就很端庄!
大概这个时候兰奕臻也反应过来了,兰奕欢看见兄长的侧脸线条越绷越紧,瞧着眼见就要发怒。
兰奕臻要是真的发火,只怕能当场把这老头吓死。
兰奕欢连忙凑上前去。
他手里还抱着兰奕臻那团披风,过去之后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脑子一晕,直接一句话脱口而出:“不是的,我,我动胎气了!”
兰奕臻手里那锭银子“啪”一下砸在了柜台上。
那掌柜的也是大吃一惊,看向兰奕欢,兰奕欢不禁将那件斗篷往怀里揽了揽。
他的戏服袖子宽大,正好遮住了斗篷,看上去就好像捧着微隆的小腹一样,再加上相貌秀美稚气,样子格外楚楚可怜。
掌柜的慌了,连忙道:“几个月了,几个月了?!别生在我这里!”
兰奕欢连忙说:“不生不生,不到时候呢!还有,那个……”
他紧张之下,把“十月怀胎”这个词都忘了,转头问兰奕臻:“还有几个月来着?”
瞧瞧瞧瞧,这孩子还这么小,稀里糊涂怀个孕,连自己该什么时候生都不知道。
那掌柜的忍不住看了兰奕臻一眼,见他还愣愣的在那里站着,连扶都不知道扶一下身边的孕妇,不由在心里暗暗感叹。
果然看人不能看脸,瞧这贵公子乍一看风度翩翩,俊美不凡的,谁知道竟是个人面兽心的狗东西呢?
他摇摇头,也起了恻隐之心,不忍将这样可怜巴巴的兰奕欢给赶出门去,便叹息道:“那就请吧。先说好,你们休息一晚就走,明早立刻去找大夫,我们这担不起这个责任!”
兰奕欢想,到底是什么促使我说出自己“动了胎气”,为什么我非得要住这间茶楼啊!
主要是当时没想太多,他的思路非常简单,只要怀孕,就不能做别的了,才能取信于那名掌柜,谁知人心险恶,越描越黑。
但此时兰奕欢也只能苦笑,说道:“是是,谢谢老板。”
兰奕欢说着,就要跟在掌柜的后面走,转头一看,发现兰奕臻还在原地发怔,也不禁又是尴尬又是好笑,回头拽了他一把,低声道:“走呀。”
老掌柜
也看不下去了,摇头叹道:你倒是扶她一把呀!要人家身子的时候知道风流快活?[(,这个时候倒是成块木头了,真是不像话!”
兰奕臻的脑海中本来一直徘徊着“动了胎气”四个字,这会又变成了那句“要了人家身子”,弄得他整个人都晕头转向的,根本不敢顺着想,又有点想想。
兰奕欢忍着笑,用肩膀撞了兰奕臻一下,兰奕臻下意识地将兰奕欢扶住,两人这才跟着不放心的茶楼老板进了一间雅室,里面果然有卧榻。
那老板还特意又送了他们一壶开水,这才嘀嘀咕咕,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门刚关上,兰奕欢立刻便把那坨斗篷拽了出来,往旁边一扔,整个人直接躺在了榻上。
这一晚上实在是太刺激了。
他道:“哎呀我的天啊,我怎么说出的那样一番话。刚才要是再多磨叽一会,这衣服都要掉地上了。二哥你也太不配合了!”
兰奕欢一转头,发现兰奕臻正襟危坐在桌边,一手架在桌沿上,仿佛还在发愣,不禁笑了起来,道:“哎,二哥?”
兰奕臻这才回过头来,看向兰奕欢。
那瞬间,他心中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
——我们两个要真的是在私奔就好了。
抛下所有的身份、禁忌和顾虑,永远相守在一起。
可这时,却仿佛有道声音在他心中发出质问。
“如果那样的话,你就什么都没了。你苦心经营多年,真能做到为一人而舍弃皇位,舍弃天下吗?”
兰奕臻一个恍惚,一抬头,眼前已经是兰奕欢凑上来的笑脸。
兰奕欢笑着说道:“二哥,你堂堂太子,今天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难不成你竟是神仙,总会在我需要你的时候出现?要不然,三哥还不让我走呢,哈哈!”
兰奕臻道:“刚才老三欺负你了?”
兰奕欢道:“那倒没有,他没那个本事。我正调戏他呢,哈哈哈!”
他说着把刚才两人在马车里的事给兰奕臻学了一遍,一边学一边忍不住笑,说道:“你说三哥这个人是不是特别好玩。”
兰奕臻道:“一般。你嫌我无聊吗,平时怎么没见你跟我这么闹?”
他似乎问的还挺认真,把兰奕欢问的噎了一下,道:“不是吧,这你也要比?”
但想了想也是,他好像从来没跟兰奕臻用这种方式开过玩笑。
肯定不是害怕,别人都觉得兰奕臻严肃,但在兰奕欢的眼里,兰奕臻是个可以随便招惹,任他胡作非为都绝对不可能生气的哥哥。
而想来想去,可能就是三皇子那副窘迫的样子,让兰奕欢觉得调戏起来很有趣吧。
但如果换一换,是兰奕臻那样说他恶心的话,兰奕欢不会觉得好玩,可能还会有点难过。
于是,兰奕欢说道:“不想让你嫌弃我呗。”
兰奕臻仿佛是笑了一下,带着几分叹息,说道:“我怎么会嫌弃你。”
兰奕欢道:“
好好好,我补偿你,下回我一定调戏你。”
兰奕臻摇摇头,道:“如果非要补偿的话,就换个补偿吧,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兰奕欢一听这个,就觉得心里有点发虚,道:“什么?”
兰奕臻轻轻拍了拍他的后颈,问:“今天遇上什么事了,为什么不开心?”
说完,见兰奕欢仿佛欲反驳什么,他便又道:“你也不用瞒我,我还不知道你吗?你一不开心的时候就笑得特别高兴,说话的声音也比平常大。”
兰奕欢一下子怔住了,那个瞬间,心头“砰”地一跳,说不出的百般滋味。
兰奕臻轻轻道:“小七……”
他握住了兰奕欢的手,轻柔地拢在掌心中,叹息道:“我虽然从小看着你长大,但有的时候都看不透你,没事的时候同人撒娇倒不含糊,真有委屈了,你又不说了。我只盼着哪天你的心思不要这么重,才能真的放下一点心来。”
他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怜惜,让人能够分明地感受到,自己在被爱着。
兰奕欢突然冒出一阵冲动,于是,他就张开手臂抱住了兰奕臻。
兰奕臻立即就回抱住了弟弟。
交织的心跳中,只听兰奕欢低声说:“哥,我看见五哥跟邓子墨见面了。”
兰奕臻有些诧异,道:“他们两个?”
兰奕欢道:“对,是不是很意外?我当时也十分惊讶。我听见邓子墨想要助五哥夺嫡,但五哥没答应。总之,你小心这个人。”
兰奕臻微微沉吟,说道:“先是欲尚公主,又转而接近老五,这个邓子墨看似野心勃勃,但又仿佛很沉不住气。”
兰奕欢低声道:“他不像沉不住气的人。”
兰奕臻本想顺势反问一句“你很了解他吗?”可是这句话没问出来,一低头忽然看见兰奕欢蜷起的手。
他立刻说道:“你的手怎么了?受伤了?”
兰奕欢道:“哦,这个没事,就是刚才要跑的时候不小心划破了。”
兰奕臻将兰奕欢的手翻过来展开,看到掌心那道狰狞的伤口,当时心脏都疼得抽搐了一下。
他恨不得在自己身上划十道伤,也看不得兰奕欢流一滴血。
心中几乎是骤然就生出了对那两个人的杀意。
兰奕臻用帕子蘸了热水,一点点给兰奕欢处理伤口,说道:“这件事你既然说与我了,就不要费神了。放心,就凭他们两个,还不能把我怎么样。”
兰奕欢道:“反正你自己小心点。如今,所有的人都长大了,父皇渐老,风雨欲来啊……”
告他诉兰奕臻五皇子和邓子墨的事,是警醒他小心,不说自己身世的事,则是心如乱麻,想要好好琢磨一番,应该如何处理。
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说话间,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几分冷意,语气更像前世那个杀伐果断的帝王。
手指无意识地一紧,忽觉掌心剧痛,却是不慎扯动了伤口。
兰奕臻一把扣
住了兰奕欢的手,道:“别乱动。”
他又仔仔细细地上了一遍药,这才轻轻把伤包好,腾出手来,抱了抱兰奕欢。
兰奕欢一怔,然后缓缓放松身体,靠在兰奕臻的肩头上。
“不要再想今天的事了,什么都不用怕。”
只听兰奕臻郑重道:“你只需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哥哥都会一直保护你。”
兰奕欢怔了怔,随即笑了起来。
他半真半假地问道:“如果我动摇社稷,祸乱江山呢?”
——“你苦心经营多年,真能做到舍弃皇位,舍弃天下吗?”
随着弟弟的话,刚才自问的那个问题仿佛再一次掠过了心间。
兰奕臻一顿,随即,坚定地回答道:“我说了,任何事。”
这就是他的答案。
另一头,五皇子则派人整整搜查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五殿下昨天晚上遇上刺客了。
京兆尹几乎吓得魂飞魄散,一时间连京城的防卫都加强了很多,但是也没搜出个结果来。
“殿下,昨晚是三殿下的马车闯了关卡,属下们不敢强行搜查。八殿下舅父的茶楼里面夜间向来有不少客人消遣,也不好一一查问。太子殿下前去看望生病的老宁国公了,仿佛彻夜没有回宫,七殿下似乎一天都不在……”
这一连串闹心的兄弟们简直让人光是听一听就觉得头疼,弄得好像谁都有问题一样,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人故布疑阵。
总之牵扯的范围太大,就不能查下去了。
但正因如此,更加说明这件事情背后的隐情非同小可。
五皇子缓缓地说:“知道了,行动中止吧。”
对于邓子墨这个人,他也保持十分怀疑的态度,此人的话不能尽信。
五皇子心事重重地上了早朝,朝上观察那几个兄弟,看哪个都觉得可疑。
等到下朝之后,他就去了齐贵妃那里,发现齐埘也又进宫了,正在和齐贵妃坐在桌边,一边闲聊着,一边准备用膳。
没想到五皇子会突然过来,齐埘一顿,立刻规规矩矩地站起来,脸上带着些讨好的笑意,恭恭敬敬地道:“表哥。”
五皇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略点了下头,随意道:“嗯,来了。”
前世,他和齐埘的关系一直都十分亲近,五皇子看着这个表弟长大,也是真心疼爱。
直到这一世回来,他也逐渐看透了,齐埘从本性上就是个心术不正之人。
又因为兰奕欢的缘故,五皇子也有意识地对齐埘保持疏远,仿佛老觉得对他太好,就是对不起兰奕欢一样。
——虽然,兰奕欢可能也不再需要他这样做了。
所以这回长大之后,五皇子和齐埘的关系也没能像前世那般亲密起来,齐埘每次见到他,总是带着点畏惧和谄媚的样子,反倒让人更加不喜。
眼下看着那张脸,五皇子忍不住地
想,难道,我的亲弟弟,母妃的亲生儿子,其实就是这般模样的?
如果当真如此,齐埘也是受害者,他似乎不该说“失望”二字,但不得不说,心理落差确实有点大。
齐埘被五皇子看得有些发毛,缩了缩肩膀,齐贵妃以为他又干了什么事让五皇子不高兴了,连忙护着:“好了,我这里就别讲那么多规矩了。埘儿,快坐下。”
“胜儿,你也饿了吧?来,让人把碗筷给你摆上,用膳吧。”
齐贵妃给五皇子夹着菜,说道:“难得你有空闲过来吃个饭,这些日子很忙吧?瞧瞧这脸,都瘦了。”
五皇子道:“是,原本上回大姐选婿的时候我也进宫了,想顺路来看看母妃,但结束之后就又被其他事情绊住了,没来得及。”
齐贵妃点了点头。
而后,她稍作犹豫,又问道:“那……你见到你七弟了吗?我听说他也已经回来了。”
五皇子道:“是,见着了。”
兰奕欢目前还没有出宫建府,母子两人在同一座宫廷中,但这么多年下来,几乎再也没有来往过。
甚至有两次,齐贵妃想去看看兰奕欢,但兰奕欢竟然不想见她,一低头跑了,兰奕臻便派人将她拦了下来。
一开始,齐贵妃很生气,回来骂兰奕欢没良心,但渐渐的,那股气性下去之后,隐约的愧疚浮现出来。
此时,她便询问五皇子:“你七弟看着怎么样?气色好不好?”
五皇子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突然感觉到,这些年下来,她也老了。
竟然会思念兰奕欢,并且愿意承认了。
只是不知道,上一世那个口口声声盼着皇帝快点驾崩的太后,后悔过吗?
五皇子道:“他挺好的,个子长高了,有大人样了。我看着比齐埘还要高一些。”
齐埘撇了撇嘴,但没说什么。
齐贵妃重复了一句:“有大人样了啊……”
她忍不住说:“什么时候叫他过来,一起吃个饭吧。什么样的隔阂,这么多年难道还不足以消下去吗?这桌上缺个人,总是感觉少了点什么似的。”
齐埘便笑着说:“姑姑,没事,这不是还有我呢吗?我往后也都经常进宫来陪您,不会让您孤单的。”
齐贵妃脱口说道:“那怎么一样?你又不是他。”
齐埘猛地一下子,被她说愣了。
齐贵妃自己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齐埘不是兰奕欢,兰奕欢也不是齐埘,明明就是两个不同的人,又如何能够相互代替呢?
这么一说,她反而突然意识到,齐埘进宫的次数有点太多了。
齐贵妃便说:“对了,逢年过节的时候,你也多在家陪陪你的父母和二婶。你二叔去世这么些年,我总是梦见他,听他跟我说惦记着家里的人。”
她摸了摸齐埘的头,叹了口气:“当初他获罪,也有想要保护你的原因。他们家那边,你要多顾着些呀。”
想起齐延当
时满面怨毒地咒骂齐贵妃,威胁和恐吓自己的样子,齐埘勉强扯了扯唇角,说道:“哦,知道了。”
齐延死前,恐怕早就把所有没救他出去的人给恨透了,他还能惦记着家里?他没变成厉鬼回来索命就不错了。
一开始齐埘听见别人提起齐延的死还会心虚,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真相早就不可能被揭穿,他心里也就逐渐淡化了这件事。
齐延本来就该死,是他自己作孽害死了自己,跟旁人可没有关系。
倒是齐贵妃……兰奕欢不在跟前了,反倒她这几年提兰奕欢的次数越来越多,烦。
齐埘心里面憋着个大秘密,这几年也越来越急躁。
齐贵妃明明是他的母亲,皇家的一切荣华富贵也理应有他享受的一份,可如今,他进宫的次数不过多了一些,都要落人口实。
敬闻这个死和尚的目的达到了。
他就像是给了齐埘一笔天大的宝藏,却不给他打开宝藏仓库的钥匙,急得齐埘在门口抓耳挠腮。
他恨不得昭告全天下他是个绝顶的富翁,偏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东西来证明,不可能有人信他。
甚至齐埘都没闹明白,齐贵妃知不知道这件事,还是说,她也被齐家给欺骗了。
总之齐埘觉得,要想证明自己的身世,当年齐延拿出来的那支红宝石发簪一定是关键。
可他只恨自己当时太小,慌张之下跑掉了没顾上拿,后来辗转打听,方知已被狱卒捡去当掉了。
齐埘这么多年一直在派人暗中寻找这支簪子,前些日子还当真被他从一名女子的头上看到了相似的。
他激动之下本想取过来看一看,结果就被那自作多情的女人以为他欲行非礼,双方冲突起来。
齐埘一怒之下,便派人追杀那对父女,顺便将簪子取回来。
谁知道好巧不巧,他们竟会碰见兰奕欢,而簪子,也就这样落到了兰奕欢的手里。
齐埘一想这事就觉得着急,他最怕兰奕欢会查到什么,然后为了防止自己恢复身份,抢夺他的皇子位置,把簪子给毁了。
于是,他草草吃完了饭之后就离席了,在后花园里焦急地转来转去,等待着什么。
不多时,五皇子手底下的一名侍卫四下看看,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叫了一声齐公子。8_[(”
“嗯。”齐埘迫不及待地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侍卫摇了摇头,说道:“韩家父女由太子派人护送着回到镖局去了,没有动手铲除的机会。簪子在七殿下的心腹手中,也弄不来。”
齐埘期待落空,气了个半死:“你们这帮废物!所以就是什么都没干成了?那还有脸来跟我说!”
见他如此无礼,侍卫的脸色阴沉了下去。
他能在皇子的手底下当差,本身地位也不一般,是齐埘施恩似的找到他,请了顿饭,给了点银子,让他帮忙安排人杀掉韩氏父女和取回簪子,他看在对方是五皇子表弟的份上,这才答应下来。
但这种事哪里是好做的!
他已经尽力了,这公子哥居然这幅态度,真当他是自家的奴隶吗?
侍卫索性说道:“齐公子,这事我确实没办成,既然如此,银子还你就是。小人能力低微,没胆子冒犯七殿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完,他把一张银票从怀里取出来,扔在地上,转身就走了。
齐埘没想到一个小小侍卫竟敢跟他这个态度,说两句竟然就撂挑子了,气道:“你竟敢如此无礼!喂,你给我站住!”
对方却根本就不搭理他,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齐埘气的在那银票上踩了两脚,忍不住喃喃道:“等我成了皇子,第一个就先弄死你!”
这人看不起他,不就是因为欺负他只是个大臣的儿子,不敢得罪兰奕欢吗?
等着吧,总有一天,他会翻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