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带着茉雅奇、胤祚回到澹宁居,一路上走来,二人之间都静悄悄的,谁也没有吭声。
梁九功在一旁也不敢随便出声,看着康熙和茉雅奇这样子,心里直着急。
进了正厅,康熙负手站在牌匾下,抬头仰望头顶的“宁静致远”四个大字,眸光沉沉。
一时间,厅内的众人此时仿佛被时间冻结,被裱入画框似的。
门口伺候的宫人伸头看到这一幕,也不敢凑近,默默缩回头。
不知过了多久,茉雅奇和胤祚就听到康熙开口道:“茉雅奇、胤祚,以后你们要乖乖的,不要惹你们额娘生气。”
茉雅奇:“儿臣那么乖,不会惹额娘生气,可是皇阿玛,额娘的身体情况,您也知道,若是有人有了歹意,想要对额娘不力怎么办,儿臣不怕受罚,也不惧别人,可是就怕旁人将儿臣当做捅向额娘的刀。”
“皇阿玛,我和茉雅奇是额娘的软肋,我们作为子女肯定会为额娘考虑,若是旁人利用我们伤到了额娘,那又如何?不如您就直接让我当个闲散王爷吧。”胤祚苦涩道。
这些年额娘会担忧,其实多数还是对夺嫡之争的忌惮。
随着皇阿玛年岁越大,她越是焦虑。
现下一动不如一静,不如就当个好儿子。
康熙闻言,微睁的眼底射出凌冽的犀利目光,霎那间好似缠着火焰的冰冷剑锋,直直地刺向胤祚。
胤祚浑身微震,脊背窜起一阵冷意,在对方视线的威赫下,胤祚微微躬身,拱手道:“这是儿臣的真心实意。”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刚才还说不让安宁担心,可是你这话,不是明着让她担忧吗?”康熙沉着脸道。
“皇阿玛,我倒是觉得哥哥说的不错。”茉雅奇插嘴道,眼眶又泛了红,声音带着些许哽咽道:“大哥、二哥他们都不错,哥哥的脾气也不好,朝中许多官员对他颇有微词,与其天天被弹劾,不如让哥哥做喜欢的事情,说不定能成就另外一番事业,再说,兄弟姐妹那么多,儿臣的金卡也没有那么多,也省的额娘说我是‘败家子’。”
说到最后,一直悬在泪眶的泪水,如断线的雨。
胤祚见状,默默握紧了拳,嘴角绷直,眉宇间淡淡的落寞同样让人经不住为他心痛。
梁九功瞅见茉雅奇的帕子都湿透了,连忙奉上一张帕子,“八格格,哭多了伤身子。”
“多谢梁总管!”茉雅奇哑声谢道。
康熙看着面前的一双儿女,尤其茉雅奇哭的伤心,刚才的气势一下子软了下来,威严赫赫的面上涂上了憔悴的疲倦。
“茉雅奇、胤祚。”康熙抬手按了按有些涨疼的太阳穴,无奈道:“朕可以向你们保证,无论你们中的任何一人都不会出事,朕是你们的皇阿玛,会护好你们和安宁。”
茉雅奇不语。
胤祚保持沉默。
如果皇阿玛是不是帝王,可能额娘也不会有这忧虑。
康熙见茉雅奇、胤祚沉默,眼皮直跳,想要发火,可是触及到茉雅奇的眼泪时,一下子被浇灭了,只剩下满心的无奈,“好了,好了,朕和安宁都老了,管不了你们了,等朕见到了安宁,一定要说你们一顿,让她收拾你们。”
茉雅奇闻言,露出肿胀发红的眼睛:“皇阿玛,额娘听了会不高兴,刚才您还提醒我和哥哥不要额娘生气,可是您……”
茉雅奇的声音在康熙的瞪眼中越发低了。
“哼,只要朕不生你们的气,她就不会担心。”康熙没好气道。
茉雅奇:……
原来皇阿玛心里清楚。
老人家能有这样的自知之明,不简单的。
胤祚拱手道:“儿臣遵命。”
茉雅奇同样道:“儿臣遵命。”
……
康熙训完了胤祚、茉雅奇后,挥手让他们退下,走到二楼,往西凭栏眺望,能看到云崖居的屋顶。
佟安宁选那处住所的时,是因为距离西花园比较近。
“梁九功,你告诉朕,皇贵妃这次能挺过吗?”康熙声音低沉,仿佛要化到风中。
梁九功躬身道:“皇上,奴才对佟主子有信心,佟主子从小到大,这种事经历了许多,她擅长打逆风局。”
“……你说的也有道理,朕也觉得她可以。”康熙长吸一口气,“来人,伺候朕更衣,一会儿去看看她。”
佟安瑶和佟国维的福晋也都上了折子,想要来畅春园照顾佟安宁。
原先他是不想她们来的。
幻想着佟安宁如之前那样,看似危险,实则每次都闯过了。
既然如此,就不必让娘家人过来。
可是这次似乎不管用了。
康熙越想,心头仿佛被人洒了一捧盐,蛰的他心绞着疼。
……
康熙原想等到午后就去看佟安宁,然后一时被朝政耽搁了,等到闲下来,已经到了傍晚。
出门时,夕阳越发的红艳,仿若灼烧的烈焰,将大片天际都烤的通红。
康熙来到云崖居时,佟安宁正在和富察氏说话。
富察氏现在还怀着孩子,这两天在云崖居忙里忙外,人都瘦了一圈。
佟安宁:“你现在怀有身孕,要多休息,再说我身边这么多人,你就不用担心了。”
“王爷十分担心额娘,我也担心王爷和额娘,额娘若是真为妾身着想,就早日恢复健康。”富察氏柔声道。
佟安宁笑了笑,“你这事可就难为我了,生病这事又不是以我的意志改变。”
富察氏:“弘曙听说您病了,这两天吵着要来看您呢,可是都被王爷镇压了。听乳母说,昨个儿夜里睡觉还哭鼻子呢。”
“嗯……饿了,想吃烤红薯了。”佟安宁蹙着眉,摸了摸腹部。
这两天喝药喝的肚子寡淡的很,就是喝水都感觉搅得慌,可是自己又没有食欲。
富察氏:……
珍珠听她这样说,连忙道:“奴婢让人找一下。”
算了,现在的红薯太嫩,也不好吃,让御膳房给我上一碗双皮奶吧。佟安宁拦住她。
▁本作者濯濯韶华提醒您最全的《清穿之据说佟贵妃体弱多病》尽在,域名[(
现在才六月,距离红薯成熟还有好久。
嘴里恢复味道了,就算是没有胃口,也要骗一骗胃,让它吃点东西。
珍珠点了点头,连忙吩咐宫女。
……
“既然想吃,就让人找,你身为皇贵妃,这点口腹之欲,还是能满足的。”康熙的话在门口响起。
室内众人连忙行礼。
佟安宁唇角微勾,“皇上来了。”
富察氏给康熙让开了位置。
康熙在床边坐下,眼睛凝视佟安宁,温声道:“今日好了些吗?”
“嗯,今日好了许多。”佟安宁也看着她。
富察氏见状,福身行礼道:“妾身还有一些杂事要忙,就不打扰额娘和皇阿玛了。”
佟安宁嘱咐道:“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要照顾好自己,晚上不用来了,好好睡一觉。”
“妾身遵命!”富察氏应道。
等到富察氏离开,康熙的大手包住佟安宁的手,凉的让人咋舌,“怎么这么凉!”
佟安宁闻言白了他一眼,“是您火气太旺了,臣妾就是火力最旺的时候,也打不过您。”
“朕看你火力虽然低,但是这胆子可是愈发大了,就敢想着打朕了。”康熙佯装生气道。
佟安宁轻哼一声,扭过了头。
忽而脸上感到一股温热触感,粗粝的指腹缓缓摩擦她眼角的细纹,轻轻的,浅浅的。
佟安宁眨了眨眼,盯着康熙的动作,纳闷他干什么。
片刻后,康熙开口道:“佟安宁,你老了好多。”
“!”佟安宁额角青筋直跳,大大的眼睛瞪得圆圆的,语带威胁道:“皇上,您再说一遍?”
她虽然现在还是不敢打他,但是自己的脑子和嘴皮子可没有生锈。
康熙可比自己大五岁,而且他还留了胡子,加上经常想太多,脸上的褶子这两年以量级增长,实际年龄五十五,目测年龄六十。
当然这个目测年龄是以现代的年龄观感,若是以古代,有些常年劳作的百姓,二十岁看起来和五六十岁差不多。
康熙对上她冒着火气的眸子,目光稍移,尴尬地轻咳一声,“嗯,是老了许多,之前千秋节时,看着二十岁出头,现在看着像是二十岁了。”
梁九功瞪直了眼睛,差点被口水呛到。
皇上这话是和谁学的。
“……”佟安宁默默搓掉手臂的鸡皮疙瘩。
她真的对康熙的甜言蜜语过敏。
康熙见她表情不对,奇怪道:“难道还不高兴?那朕再想想。”
“别……您这次说的不错,下次别说了。”佟安宁嘴角微抽道。
不过康熙这话也将她想的那些怼他的话给堵住了。
“……”康熙同样无语地看着她。
佟安宁的性子就是这样怪,若是换成其他嫔妃,听到这话,早就喜笑颜开了,到佟安宁这里,只看出不自在。
两人互相对视,大眼对小眼,到后面,佟安宁已经走神在数对方脸上的皱纹了,若是前两天,她的视力还没有恢复时,看什么都是雾蒙蒙的一片,那个时候恐怕看康熙应该是自带滤镜的。
佟安宁幻想了一下,仿照前世,给康熙上了一个雾蒙蒙的滤镜,感觉有点不对劲,最终噗嗤一声笑出来。
康熙见状,也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怎么了,朕脸上难道有花儿吗?”
佟安宁闻言,装作赞同地点点头,“嗯,不错,是有花,皇上,你脸上的褶子多的快成菊花了。现在九月没到,怎么开的这么早?”
“……佟安宁!”康熙笑容一滞,故作不满道。
佟安宁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现在她可是病号,只要不涉及一些敏感问题,她还是有胆子骑在康熙头上的。
“咳咳……哈哈哈……皇上,抱歉,臣妾说错了,你就是脸上有花,也是最漂亮最尊贵的那一朵。”佟安宁笑的直接呛的前仰后合。
康熙见状,连忙上前给她顺气,“你啊!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不稳重,若是真弄出好歹那,势要名留青史的。”
“……你够狠!”佟安宁一头黑线,抖着手指着他。
虽然知道康熙是开玩笑,但是保不齐等自己死后,他脑子抽风,就让人这样记下了,到时候在互联网上成为广大乐子人的谈资。
康熙见她这样,得意道:“朕这是关心你。”
佟安宁臭着脸将他推开,用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大夏天生病就这点不好,容易出汗,但是又不能多用冰。
康熙见状,示意梁九功拿过一个折扇,然后轻轻给她扇着风。
感受到徐徐的凉风,佟安宁舒服的眯起眼,“风再大些。”
康熙:……
一旁的梁九功见状,也拿起扇子给康熙扇风。
康熙感受到凉风,面色微缓,顺便给了佟安宁一个挑衅的表情,似乎写着“你看,朕也有人伺候!”
佟安宁看到这一幕,忍笑道;“皇上,要不要臣妾也拿扇子给梁九功扇扇风,这样就成一个二角闭环了。谁都能享受到。”
“哎哟!佟主子,您这样话可就折煞奴才,奴才可不敢。”梁九功连忙道。
“二角闭环?”康熙闻言挑了挑眉,“这话倒有意思。”
佟安宁看着康熙姿态舒缓的摇着折扇,忽而唇角微翘,“皇上,看在臣妾病重的份上,您能不能告诉臣妾,你是不是想让胤祚当二角闭环的的一角。”
“……”康熙停下手中的动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二角闭环,朕竟然不知朝堂中居然有这东西。”
佟安宁眨着眼睛,失笑道:“看皇上说的,您干这事都是熟练工了。”
论当今天
下,玩弄权术的功夫谁能比得上康熙,就是朝中大臣都知道,还是为了功名利禄,配合康熙相互争斗,就是身为国舅的阿玛,主动或者被动进入战场。
“制衡”这两字估计被康熙刻入骨子里,其实有时她也会用到制衡之术,防止一家独大,虽说用人不疑,但是人心善变,也要防止一些意外。
可是……皇权斗争,轻则身败名裂,重则全家火葬场,有时候倒霉了,甚至还能连累九族。
实在让她压力山大啊!
康熙磨了磨牙,“二角有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是四角、五角闭环,人越多越热闹。”
“皇上若是折腾的起,可以这样,很好多给阿哥们表现的机会,而且皇上虽然年过半百,但是一拳可以打趴下一百个我,”
康熙越发无语地看着她,无奈地用折扇敲了敲头,“太医说,你不能想太多,要好好养病。”
这和她说了没有二句话,话题就转到朝政上了。
佟安宁撇了撇嘴,“臣妾又不糊涂,怎么会不想。再说您也知道,这是臣妾的心病。”
“那朕就告诉你,朕无意让朕的任何儿子成为所谓二角闭环中的一个。”康熙义正词严道。
佟安宁见状,面上温婉地笑了笑,“有您这句话,臣妾就放心了。”
心里怎么想的,只能说人心难测,她可能看不清康熙,康熙也哄不了她。
康熙见她此时故作乖顺的模样,心中叹了一口气。
佟安宁的固执较之他,有过之而不及。
佟安宁见他面上郁闷,本着“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的策略,夺过康熙的扇子,讨好地摇着扇子,“皇上,臣妾刚才说的话是开玩笑的,您英明神武,肯定比臣妾看的清楚,只要茉雅奇、胤祚他们无事,您随便折腾他们,我肯定不会添乱。”
“呵……但是你会找朕的麻烦!”康熙斩钉截铁道。
他还不了解佟安宁吗?
面前这位可是“子不教,父之过”的狂热贯彻者。
佟安宁顿时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珍珠见他们的茶碗见了底,又上了两杯。
佟安宁将扇子扔在一旁,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这两天她有些火躁,总是口渴,还好没有口舌生疮。
康熙见她恢复了精神,嘴角微弯,短须翘起了一抹愉快的弧度。
不过目光落到佟安宁泛白干裂的唇角时,仿佛被刺了一下,眼帘低垂,眸光越发地黯淡,刚才的愉快仿佛暗夜中一闪而逝的流星。
“安宁,你也当了几十年的皇贵妃,劳苦功高,后宫嫔妃也对你信服。”康熙扯起笑脸。
“嗯嗯……臣妾也这么觉得。”佟安宁悠闲地继续抿茶。
“……朕打算册封你为皇后,你觉得怎么样?”康熙轻声说着,仿佛怕吓到对方,同时话语里又有些小期待。
“噗——咳咳!”佟安宁一口茶喷了出来,连嘴角的茶渍都来不及收拾,不可置信地反手指
着自己,我??[,皇后!皇上,您是在开玩笑吗?”
她不会真要玩完了吧!
好像历史上的佟贵妃也是临终前封了皇后,就当了一天。
康熙就不怕这操作,将她一波送走!!!
“看你,大惊小怪的。”康熙拿起帕子给她擦了擦唇边的茶渍,温柔道;“朕想了想,无论是论资格、论背景、论功劳,旁人都比不得你,谁敢有异议!而且朕也想借册封皇后为你冲喜。”
佟安宁嘴角不断抽搐,抬手摸了摸康熙的脑袋,只觉得一片温热,再说现在以她的体温也测不出,不过态度还是要摆明的,“您没事吧,您就不怕臣妾虚不受补,来个反向冲喜。”
“胡说什么,旁人乱说,可是你不能乱想。”康熙无奈道,“当了皇后,你管的事情又没有区别,你在为难什么?”
佟安宁眼睛睁的大大的,“皇上,你确定?你知道的,臣妾不会和你客气的。”
若是成了皇后,胤祚、茉雅奇的身份就变了。
“帝王一诺千金,朕既然说出口,就不会反悔。”康熙含笑道。
佟安宁垂眸思索片刻,在康熙的注视中缓缓抬起头,“既然这样,臣妾愿意赌一下。”
看看到底是反向冲喜,如历史上那位佟贵妃一样,还是一切柳暗花明。
“赌?你这脑袋瓜到底想了什么?”康熙无奈的点了点她。
佟安宁叹气:“对啊,您不明白,臣妾做了很重要的决定啊!”
梁九功在一旁静静地面上,面上带着恭敬的笑,心里却翻起了滔天巨浪。
皇上要立佟主子为皇后这事,再和佟主子说之前,可是一点风声都没有露出来。
他都没有察觉!
事情传出去后,之前弹劾六阿哥的那群御史怕不是要呕死。
原以为会打压到六阿哥,实际上佟主子病重,确实将八格格、六阿哥打压到了,可是没想到现下皇上要立佟主子为皇后。
朝堂上的格局就变了,六阿哥也成了嫡子,加上佟佳氏,而且六阿哥也不是蠢笨之人,虽然脾气有些冷,但不是庸碌无用之人,学问、能力在阿哥中拔尖,和朝臣之间有些不对盘,不过这在皇上那里,反而会是好事。
梁九功偷偷抬了抬头,看到佟安宁和康熙轻松自在的模样,不由得叹息。
他看的没错,佟主子是有大福气的人!
……
次日,佟安瑶和赫舍里氏进了畅春园。
赫舍里氏一看到佟安宁,顾不得行礼,上前将人一般抱住,感受到怀里瘦瘦的一团,眼泪“哗”的流下来,“看到娘娘好好的,额娘就放心了。”
没想到,到了最后,可能是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赫舍里氏想到这里,将人抱得更紧了。
佟安宁反手抱了抱她,温声道:“额娘,我好着呢,您不用着急。”
佟安瑶蹙着眉,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娘娘瘦了好多。”
安宁一听,故作轻松道:“越瘦越美丽,这下不用费心瘦身了。”
“娘娘以前不胖不瘦正好,不用琢磨这个。”赫舍里氏轻轻地摸着她的脸。
佟安宁闻言,微微歪头,笑容带着调皮,“您是我额娘,当然看我什么都是好的,这就叫母不嫌子丑。”
“噗呲——”伊哈娜忍俊不禁的笑声从院外传来,“哈哈哈,咱们皇贵妃看来有自知之明。”
随着笑声传入众人的耳朵,伊哈娜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门口。
茉雅奇跟在她身后,向佟安宁招招手,“额娘,慧姨提前回来了。”
院内众人向伊哈娜行礼,“慧贵妃吉祥!”
“都起来吧!”伊哈娜随口道,走到佟安宁跟前,左右打量了她,皱眉道:“怎么病的这么严重都没有告诉我。”
佟安宁:“我这身子生病是正常事,而且你年纪大了,舟车劳顿不好。”
伊哈娜去年在承德忙碌,她和康熙请了旨,打算在承德为皇太后修一栋行宫,不用康熙出钱,算是科尔沁的心意。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从承德那里赶过来的。
伊哈娜挽着佟安宁进屋,边走边说道:“我看了修的铁路,听说明年就修好了,沿途都能看到巡逻侍卫。”
铁路这东西用的都是好刚铁、好枕木,若是被目光短浅的民众给破坏了,那就得不偿失。
佟安宁听到后,神情有些恍然,“快修好了。”
这次的铁路主干道是京城到盛京之间,然后延伸到承德那边,至于江南那边,有漕运,先不着急。
她预计等到江南的富绅看到铁路的作用,不用她推广,用拿着成箱的银币前来交易。
众人在屋中坐下,佟安宁看着堂中的的亲朋好友,感慨道:“感觉现在这架势真像临终关怀。”
孩子在身边,康熙也算是“丈夫”,还有亲娘、妹妹、朋友都过来了,越想越觉得自己似乎大限将至了。
众人一头黑线,就连佟安瑶都有些绷不住,扶额无奈道:“姐姐!”
赫舍里氏虎着脸,“娘娘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伊哈娜哭笑不得道:“安宁,哪有自己咒自己的。”
“抱歉!抱歉,没注意,没注意。”佟安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众人聊了一会儿,见佟安宁有些精神不济,赫舍里氏就陪她去休息了,佟安瑶和伊哈娜则是去找那太医询问病情。
……
伊哈娜在佟安宁这里待了一天,第二天就回到了紫禁城向皇太后请安。
皇太后听说她才从畅春园回来,询问了佟安宁的身体近况。
听她提及,伊哈娜神情失落,低声道:“那太医说,即使这次熬过去了,她的寿数也不长,熬过这一关,后面还有更难的。”
……
……慧贵妃娘娘,看在您和皇贵妃关系好的份上,奴才就告诉您一个准话吧,皇贵妃好比溃堤的水坝,时间越长,年纪越大,堤坝缺口越大,即使经过修修补补,也堵不住窟窿,您要有心理准备,总有决堤的时候……
伊哈娜想起那太医的话,两手快绞成麻花,手背指关节泛白,泛红的皮肤用力箍着关节骨头,下一刻关节仿佛要蹦出来。
“伊哈娜。”皇太后按住了她的手,温声道;“你别担心,哀家觉得皇贵妃能闯过这关。”
伊哈娜僵硬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