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整个黑了下来。
罗罡背着手站立在窗前,看着外面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他在等着消息。
天未亮顾兼便出了门,去皇宫给皇上复命。出发前找到自己,让给太后做个平安符,说什么上次进宫听闻太后凤体违和云云。
真是临时抱佛脚!
他不睡觉,以为别人也不用睡觉的吗?
当时自己忙了整整一夜,才刚睡下便被吵醒,颇有一些起床气,故而没有给顾兼什么好脸色。
顾兼讪讪然,面容虽然有些憔悴,但经过一番梳洗,整个人还是非常强干精炼,一袭藏青色锦衣干净妥帖的附在他高大矫健的身体上,乌黑的头发衬着更为漆黑的眼眸,整个人笼罩着深沉的氛围,傲然的眉骨之间如山峦起伏般的高挺鼻梁,又似一把利刃冲破迷雾,迸射出一道凌厉的剑光。
男人生的好看也是有优势的,起码看着不那么让人生气了。
拿了平安符,临出门时顾兼停顿了脚步,转身和他说,等下卓行卓效会过来找他。说完便匆匆走了出去。
罗罡才熄灭的火气又腾地一声窜起来。
卓行卓效也不用睡觉吗?
都是些什么怪人!
罗罡不愿住在侯府,于侯府背后的一条街上置办了小小一个三合院,往来倒也方便,不费多少工夫。宅子里除了几个帮忙抓药煎药的小徒,其余下人都是顾兼帮忙配置的。故而清晨顾兼冲入他卧房时,并无人阻拦,也来不及通报,把罗罡差点吓出毛病来。
卓行卓效天刚亮便冲了过来了,小厮把他们拦下,先过来通禀,罗罡安排两人在书房谈话。
卓行还是一惯的沉稳内敛,卓效却大大咧咧得问起,“这满桌子关于烫伤的医书和方子,是昨晚通宵达旦捣鼓的么?”说完,甚是暧昧的朝自己挤挤眼睛。
罗罡作出一副事无不可对人言的坦荡模样,内心却在想,这侯府的人,一个个口无遮拦的,口风到底紧不紧?继而又担心起自己宅子里的下人来。
卓行横了一眼弟弟,开口道:“罗大夫,侯爷让我们来听您调遣,他说他不在侯府的日子里,有什么事都来请示您,您若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们,我们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完真诚的看着罗罡,连带一旁的卓效也正了正站姿,有了几分恭敬。
罗罡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意,想起早上自己对顾兼的态度,确实是差了些。
“侯爷还说,这两日阿紫也托你照顾了。”卓效狗改不了吃屎,又开始挤眉弄眼。
“谁是阿紫?”罗罡茫然的问。
“便是那姑娘。”卓效朝桌上凌乱的医书努了努嘴,朝罗罡暧昧一笑。
“怎就叫了阿紫,紫色的紫吗?”
“对。侯爷给起的。”
“你们都管她叫阿紫?”罗罡有些疑惑。
“她说就这样叫,说她的伤没什么要紧,等过两日便在府里找些差事做,当个粗使的丫鬟也行,洗衣做饭都会干,也不要工钱,算是报答侯爷的救命之恩,还有对那小不点的照顾。”卓效如实叙述完,补充一句自己的见解:“像是在闹别扭。”惹得卓行又是一眼横过去。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罗罡听得云里雾里。
卓效把手探到脑后,搓了搓自己的后脖子:“灼桃和我说的。”
罗罡一时说不出话来。
顾兼的如意算盘这次怕是要落空。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来了个比他还别扭的。这池家二小姐,账算得可真是清楚,顾兼的救命之恩这么不值钱吗?一句不要工钱便想抵消了,敢情大家伙忙了一晚上,只是给顾兼添了个丫鬟。
不值当不值当。
罗罡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