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惊得半天嘴都没合上。
秦道川待她终于缓过来之后,说道:“祖母,其实国公府也好,大将军府也罢,在孙儿眼里,都不如合家欢乐来得重要。孩子们日后长大了,也要有自己路的要走,我们也不能永远地陪着他们。”
老夫人说道:“你是说娴雅搬出去的事?”
秦道川说道:“她是国公府的嫡长女,日后必是要嫁入勋爵大家当主母的,可是我看她如今的胆量似乎不大,日后如何能担得起府中的重担,祖母是孙儿心中最完美的主母,孙儿想求祖母多多教导她治家之道,也免得她日后在婆家难为。”
老夫人望着秦道川说道:“是卢氏说的。”
秦道川摇摇头,说道:“她也是幸亏遇到了我,不然恐怕不会好过。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担心娴雅,阿筠还可以再等两年,娴雅却等不起了。”
老夫人说道:“看来你还没有丧失理智。”
秦道川说道:“祖母就看在她为秦家生了这许多儿女的份上,将就些,本性难移,事到如今她哪里还改得过来?”
老夫人说道:“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不然也不会容她如此行事。”
秦道川说道:“阿筠跟我说,嬷嬷只一味地恐吓她们,却没教些什么。”
老夫人说道:“我原想着,先将规矩学会,等她们大些了,懂事了,再提点提点即可。没想到娴雅生生被吓破了胆。祖母明白了,日后亲自教导便是,一定为你教养出一个当家主母来。”
秦道川松了口气,说道:“多谢祖母。祖母最近睡得可还好?”
老夫人说道:“打一棒槌再给一把糖,这是祖母玩剩下的。”
秦道川轻笑着说道:“祖母最懂我。”
老夫人说道:“那是自然,你自小在我身边长大,我能不懂你。”
秦道川又陪着祖母说了一会话,直到午饭相至,娴雅从私塾归来。
老夫人问了几句娴雅在私塾的事,说道:“女孩子家家,学成这样也是可以了。日后与夫君说起话来,也能对上几句,寻些知己的味道出来。”
娴雅一下子脸红如烧炭。
秦道川借口有事,退了出来。走出萱微堂却发现忘了件正事,忘了问祖母几时搬了。
接下来的新年,气氛融洽许多,虽然贺诗卿依然在场,老夫人却吃完饭,就让大家散了,说自己困了,就不守岁了,只留了娴雅。
秦道川却兴致颇高,几乎放了半个晚上的烟火,若舒受不了外面的冷,早早地回了屋。
这个新年,青州店铺的生意依旧没见什么起色,大环境使然,只得慢慢熬。
归根到底是大家劫后余生,混乱中发了财的,生怕受到清算,哪敢露白。混乱中破了产了,如今能活着就算不错,哪里有余钱出来购买。其余的,都生怕触了新皇的霉头,都宁情静气,闭门家中,连亲戚间宴客都少之又少。
可能是皇上终于发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年初五,开年的第一次大朝会上,宣布元宵节要举国同庆。鼓励所有店铺当晚营业到子时,且家家户户都要在家门口悬挂自制的灯笼,出彩的,官府有赏,但不许铺张浪费,太过骄奢。
若舒第一时间得了信,就快马传信给了卢三爷,希望来得及给店铺补货。
又要暗卫传信给各大掌柜,制订相关的打折优惠,因时间仓促,各大掌柜自决即可,不必回报于她。
秦道川却寻思着做个怎样的灯笼才符合府里的名头又不失分寸。
于是乎每日带着儿女在书房里描来画去,不亦乐乎,最后折腾出一个四不像来。
贺诗卿每日依旧去萱微堂辰昏定省,老夫人也一如往常的厚待于她。只是每每娴雅一来,便以教养为由,暗示她离开。
贺诗卿也不以为意,目的已经达成,元宵节到时,不管卢氏去不去,她都会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果然元宵节前一天,京中凡是有品阶官员都接到了旨意,要求举家外出观灯,以带动百姓,活跃元宵气氛。五品以上官员和有诰命在身的家眷都要进宫,陪着皇上和后妃过节,以示与民同乐。
秦道川看着躺在一旁的若舒说道:“夫人,明日给为夫一个面子,进宫好好表现。”
若舒说道:“你如今烈火烹油,不是该低调些才好吗?”
秦道川却说道:“皇上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我看他上次言语中似乎对你颇为不善,还是小心为上。”
若舒便将以前七皇子敲诈自己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秦道川。
秦道川呆立半晌,才说道:“他有如此的短处在你手里,你前次还敢抗旨?”
若舒说道:“乡野村妇,不就该是我这般模样吗?”
秦道川说道:“你当他是傻子,杜若远是你的人,从奴看主,你能是个简单角色吗?”
若舒转头瞪着他,秦道川轻笑着说道:“我了解他,不被逼急了轻易不会出手。只要你事事低调,谨小慎微,让他看出你的怕来,就没事了。”
若舒说道:“我却觉得见到我,他反而更尴尬。”
秦道川说道:“命妇只需到后宫去参拜皇后,他不会与你碰面。”
若舒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道:“你忘了与民同乐了?”
秦道川说道:“你站在人堆里,那种场合,他还会满场子找你不成?”
秦道川又说道:“你从未进过宫,也未请人教过宫中的礼仪,明日多看看祖母,她如何你便如何就是,记得千万不要拿出你青州东家的气势来,不然皇后都未必压得住你。”
若舒转过身去,不理他。
秦道川厚着脸皮凑过去,说道:“要不是不能同场,我真想看看你明日是如何应对的。”
若舒说道:“我困了,睡吧。”
秦道川却说道:“先别,我还是给你说说吧,幼时我跟着祖母和母亲过去后宫,拜过当时的皇后。”
若舒说道:“你若担心我丢了你的脸,明日我告病不去便是。”
秦道川说道:“我是一片好心,你又多想,我怕你引人注目,让皇后注意,皇后再与他一说,又让他记起你,我不喜欢他总惦记我的妻子。”
若舒说道:“他只要一看到你,就必然会想起我。”
秦道川说道:“那不一样。”
若舒转过身去,问道:“如何不一样。”
秦道川收了脸上的笑容,说道:“一个我已经让他惧怕了,他再想到你,就会觉得索然无味,只想离你离得远远的,省得你仗着夫君的气势去找他要那百分金。”
若舒说道:“大言不惭。”
秦道川说道:“你怕过吗?”
若舒说道:“怕又有什么用,当初我将一切都还给他,就已经表明了我的态度。他自己小人之心,我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