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前夕

若舒没再接话,以她现在的心态,如何能静得下心来画样式图,秦道川却似没注意到她的疲懒似的,吃了午饭就拉着她去了新宅,一路上时不时有队伍整齐划一的步伐声传来,“看来,宁王并非完全松懈。”秦道川说道。

“在担心太子么?”若舒问道。

“多半是,皇后仍位居中宫,就算禅位礼之后,仍是皇太后。太子虽然暂时没听到动向,但是实力尚在,宁王不再紧追便很能说明问题了。”秦道川耐心解释道。

太子么,可惜就算事成,也不能去向他邀功,这一家子都是些没诚信的,品种不好,若舒想到。

街面上行人极少,就算有也步履匆匆。店铺都是似关非关,全没有往日的吆喝叫卖声。

秦道川见若舒对这些毫不关心,故意问道:“你这样心神不宁,可是为了店铺的生意?”

若舒摇摇头,“习惯了,若是太子不死心,恐怕还会乱,大家节衣缩食也能过上一阵。”

此时已到了新宅,秦道川一下马车,就看到被烧毁的半扇大门,另一扇早已不知去向。围墙倒是没有垮塌,只是被烟火熏黑了些。

扶着若舒进了院门,里面凡是带木的都已烧毁殆尽,没烧尽的,也成了残垣断壁,只能用狼藉来形容。

后山上到处是被火撩过的痕迹,有被烧得焦黑的,也有幸免于难的,有几株大树被烧得只剩下树干,没被烧到的树尖居然显出了绿芽。

秦南和秦北他们正带人整理着,此时过来说道:“京中的木工一时恐怕难以寻觅,但马匹困在府中太久,先将这块收拾出来,让它们先松快松快。”

秦道川点点头,“先搭几座草棚让它们避下风雨,其后的再慢慢重建。”一直搭在若舒肩上的手紧了紧,若舒意识到,转向他,“夫人可有新的想法?我最满意的就是以前的练功房,冬暖夏凉,又遮风避雨,夫人若没有新的点子,保持原样也挺不错。”

“好。”若舒眼光又停留在了后山上,“后山可曾清点过,还剩多少?”

秦南回道:“夫人,烧得差不多了,不过也算好事,正好可以重新布局。”

若舒听秦道川与他们两个兴致勃勃地讨论着,觉得静下心来画样式图也不错,正好可以让心中熊熊燃烧的火焰冷却下来,角宿他们此次下手之后,接下来该如何做,还得好好谋划,不能失了理智,两败俱伤,不是她行事的风格。

于是插话道:“前次说马房不通风,莫如这次就临山而建,后面建成活动的,天热时打开,天凉时关上。”

“只是这样,练功房就得挪地方了。”秦道川说道。

“我前次就想将屋顶建成擂台,正好与马房换个位置,对面也好观礼。”若舒说道。

“好点子,只是对面的观礼台就要架高了,不然看不清楚。”秦道川说道。

“架空的地方正好可以放草料,以前都堆在一处,极不雅观。”若舒说道。

“那厨房呢?”秦北问道。

若舒扫视了一圈,脑中画着样式图,最后说道:“就建在院门旁吧,免得烟熏火燎的,马儿不习惯,与门房联在一处,井也离得近,用起来方便。”

若舒本想着往后山转一转,可惜上面实在无处下脚,只得作罢,回到府里,已是晚饭时分,刚下马车,就看到慧容候在那里,见了秦道川和若舒,赶紧上前来请安,然后说道:“回公公婆婆,五小姐和五姑爷回来了。”

秦道川下意识扫了眼若舒,若舒却淡淡说了句,“我先回右院了,一身的烟火气,实在闻不下去。”

秦道川见她说完就走,停在那里,没有阻拦,只对慧容说道:“他们现在哪里?”

“回公公,都在正堂,已经备了茶礼,世子正在相陪。”慧容答道。

秦道川嗯了一声,迈步向正堂走去。

正堂中,陈梓皓正与忠湛攀谈着,阿筠则静坐一旁,时不时往院门张望着。见父亲终于来了,高兴地站起身,快步迎了上去,甜甜地叫了声:“父亲。”

“阿筠回来了。”秦道川和蔼地说道。

陈梓皓见了,也赶紧起身,待秦道川坐定,拱手请安道:“小婿给岳父大人请安,这几年因不在京中,未能敬孝,还望岳父恕罪。”阿筠则站在秦道川身旁,接着说道:“父亲,往后就不会啦,梓皓已在京中任职,女儿终于可以时常回来看您。”

忠湛也接话道:“父亲,梓皓真是年轻有为,如今已是户部尚书,再过几年,不是封侯就是拜相。”

陈梓皓连忙推辞着,秦道川旁观着他,几年未见,早已去了书生气,一身的气派,只要宁王不厌弃,成为右相一般的人物恐怕是迟早的事。

“母亲呢?”阿筠终于问道。

“你母亲最近身子不好,方才有些疲累,回右院休息去了。”秦道川解释道。

“母亲还是不肯见我么?”阿筠低头绞着手帕,似十分伤心。

“慢慢来吧,待她身子好些了,我再劝劝她。”秦道川想到若舒诈死之事,还有宁王的讹诈,日后恐怕还得倚仗陈梓皓。

陈梓皓则开口说道:“岳母身子不适么?宫中的太医都回来了,阿筠说以往都是许御医来得勤,不如依旧请他过来为岳母诊治?”

秦道川说道:“那倒不必,许御医的侄女如今正在府上,已经开了方子,你母亲自生了你们几个兄妹之后,身子一直虚弱,极易受风寒,她又不喜喝药,只得慢慢疗养。”

陈梓皓听了,说道:“既如此,我和阿筠便放心了。这几年在任上,阿筠最大的心病就是未能得到岳母的原谅。”

秦道川依旧说道:“你岳母的性子一向如此,连我都对她无能为力。如今我与她都年逾不惑,只求她身子康健,在府中怡养天年。”

几个人闲话着家常,却都避开了若舒诈死和宁王讹诈,仿佛这事没发生过一样,秦道川却越来越觉得,此事若说陈梓梏不知情,他是断不会信的。户部尚书掌管钱粮,哪有这样巧的事,想着不由得叹了口气,若舒日后得知,怕是不会轻易干休。

忠湛热情地留他们夫妻在府中用了晚饭,慧容则在晚间,似随口说了句,“五小姐出嫁多年,怎么一直未有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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