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果然又一次显示出了仁德,不但以太子礼厚葬了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还顺带加封了死去的皇后,看起来,他也想尽快将一切告一段落。
至于那个痴傻的孩童,则无人再去关心,若舒派暗卫将他偷偷接了出去,这颗炸雷还是握在自己手中比较好,让他平安渡过一生,也算是对楚潇维护忠源的回报。
与若舒的冷静相比,忠源既没有表露出唏嘘,也没有冲动。而是安慰了山寨中的兄弟之后,鼓励他们朝前看。为了安抚人心,他甚至开始为他们物色亲事,广袤的庄子需要人耕种,更需要人守护。
但一个大老爷们处理此事,总觉得有些尴尬,就起了尽快成家的心思。卢乾他们新探听到的消息源源不断地送了回来,忠源左挑右挑,仍旧犹豫不决。烦恼之下,不竟说道:“不如像父亲那样,长辈做主,自己只需闭着眼睛入了洞房也就完事了。”
刚刚赶来与他汇合的忠漓听了,摇着头说道:“既如此,我为你推荐一个。”
忠源意外地看着他,忠漓得意地说道:“我已经向她举荐过你了,只要她见到你,必然知道你是谁。”
忠源好奇地问道:“哦?你不是一向见了女子盯着自己看,便会脸红的么?如今竟然能自如地当起媒人来了?”
忠漓卖着关子,但笑不语。
忠源也没当真,依旧翻看着手中的信函,发愁地皱着眉头。
忠漓见他丝毫没受太子惨死的影响,心中松了口气,早知如此,自己就不必这样心急火燎地赶过来。
见忠源几个月来,总是纸上谈兵,劝道:“你若是有些许中意的,就亲自去看上一眼,何必这样浪费时间?”
忠源回道:“有道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明日就出发。”
这样的雷厉风行,就连卢乾他们都有些不太能适应。
看了几家姑娘之后,忠源皆不置可否,却一路往京城的方向而来。
最后停在旧太子的陵前,独自一人在里面呆坐了半天,直到天已黑透,才被举着火把的卢乾他们拖了出来。
在这里消沉了几日,就看到了赶来见他的秦道川。
父子俩人,相对无言,将秦道川带来的酒,喝了个一干二净。
知道父亲身子不好,不宜饮酒,忠源就将大半的酒倒入了自己胃中,饮得急了些,自然醉得快些。
秦道川将斗篷轻轻盖在他的身上,默默陪坐一旁,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自幼的情谊岂是说抛就能抛的。
更何况太子看起来生得比谁好,却过得比大多数人惨,如今年纪轻轻就这样埋入黄土,连个后人都没有,岂不让人难过。
秦道川比若舒更理解忠源的心境,半路的逃兵,就算不是自愿,也觉得有愧于心。
守到忠源酒醒之后,秦道川问他:“太子之事已了,你有何打算?”
忠源知道父亲是问他的去留,晃了晃仍有些懵的脑袋,说道:“太子身为其子,尚且如此;我若是现身,如何解释得清。就算逃过这劫,前路也是迷茫,不如一如既往,将我所想付诸实际,也算是另一方天地。”
走时,又对秦道川说道:“父亲还请转告母亲,从此以后我不会再沉溺于过往,只问前程。”
秦道川挥手送他远去。
已是深秋,皇陵四处黄叶飘散,正所谓秋风愁煞人,正是他此时的心境。
上马之时,才想到,自己竟然未问忠源亲事选得如何了?若舒来时交待的事,居然被他给忘了,摇了摇头,回去少不得又要挨说。
若舒见秦道川如此的不给力,当即亲笔一封,打算派人送过去。想了想,顺手给了忠漓一封,让他也留心些忠源的亲事,打虎还要亲兄弟呢!
忠漓看着母亲言语犀利的书信,自言自语道:“母亲,孩儿就如你所愿。”
提笔就将崇王长女赵雪飞之事告诉了若舒。
若舒得信,看着窗外凛烈的寒风,这样的天气,秦道川的计策怕是不好实施,千娇百媚的大小姐,若是折腾出了病根,日后岂非不妙?
晚间与秦道川提起,秦道川说道:“崇王?这名字倒是没有印象。”
若舒心情不爽的扫了他一眼,秦道川赶紧解释道:“明日,明日我就给你打听得清清楚楚。”
见若舒脸色好看了些,接着说道:“家世倒是简单,没有同母兄妹,日后嫁给忠源,必定一心跟随。”
若舒说道:“其一,忠源未必看得上她;其二,如何让她心甘情愿嫁予忠源。”
秦道川笑道:“我们这里都这样冷了,北郡那边更甚,天寒地冻的,还是待春天再说吧。”
因为母亲写信来,要忠漓多多留意崇王府,特别是那个赵雪飞。忠漓领了母亲的令,自然想要尽力而为。打听到赵雪飞的行踪,就赶了过去,听到婢女如烟的嗓音在楼下出现,起身赶紧下楼,状似无意地从她身旁走过,如烟见了只穿着青色棉服的忠漓,开口问道:“公子,身子好些了?怎么连斗篷都不围?如今天寒,可要好好保重才是。”
忠漓回头,“又来买饼吃?”
如烟回道:“小姐喜欢吃热的,此时来最好。”
忠漓点了点头,说道:“我义兄也喜欢吃热的,过几日他便会来,到时说不定会有新的口味,你们家小姐若是爱吃,可亲自前来,刚出锅的,更可口。”
如烟笑道:“小姐每天事多,哪里会得空,我有时间,一定来。”
这时,秦义上前,将青色的斗篷披在忠漓的身上,普通的棉布斗篷,却镶了一圈白色的狐狸毛,一丝杂质都没有,如烟抿了抿嘴,看了看忠漓,笑着离开了。
回去跟赵雪飞提起,赵雪飞吃着尚有余热的饼子,脑海中想着身披青色斗篷,长像俊俏的忠漓,好端端这样套着近乎,若说他没有企图,任谁会信?
如烟则悄悄观察着她的脸色,在一旁说道:“真想不通,若要低调,就低调到底,棉布斗篷却镶了白狐狸毛,算什么?”
赵雪飞说道:“你懂什么,想必里面就是狐狸毛皮的,他有咳疾,自然如此选择。”
如烟接着问道:“小姐,如此装饰,恐怕价格不菲吧?”
赵雪飞说道:“看他满身的贵气,自然不会是普通的商贾,穿得起皮氅有什么稀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