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如何才能让他们在毫无察觉之下,就无了回天之力呢?”忠源问道。
赵雪飞说道:“这是前朝之事,夫君不该来问我,该问那些食君之?当分君之忧的人。”
忠源笑笑,望着眼前葱茏的小花园,“幼时随先太子来这里,还能看出些以往的花团锦簇。因为先帝崇尚节俭,皇后要做天下的表率,便不再新添,还裁减了许多原有的花匠。之后,这里就渐渐只剩便于养护的绿植,再难见各色的花朵。再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赵雪飞随着他的话语,将整个小花园打量了一番,“那皇上是想让这小花园恢复往日的荣光,还是保持原样呢?”
忠源说道:“皇后看着办吧。”
赵雪飞皱了皱眉,“尚未册封,雪飞名不副实,皇上还是称我夫人吧。”
忠源起身,重新拉着她的手,“夫人,天色已晚,随为夫回宫吧。”
赵雪飞有些讶异,“今日便宿在宫里么?”
忠源边走边说道:“婉珍早就搬去了太妃那里。皇后的居所,我也为夫人收拾好了。”
赵雪飞老实说道:“慧容长嫂若是知道了,还不知会如何想我呢?”
忠源说道:“长兄都未曾想过要告诉她,你就莫要操这个心了。”
赵雪飞却说道:“可是以她的身份,早晚要入宫觐见的。”
忠源停住脚步,回头说道:“那便暂且不办宫宴。”
赵雪飞识趣地住了嘴。幸好很快,眼前就出现了一座宫殿。灯光摇曳间,令这偌大的宫殿有了人气。
忠源拉着赵雪飞刚刚走到门口,候着的四位宫娥分列两侧,恭敬地行了礼。
忠源说道:“因为你尚未入宫,故而只留了四人,之后你自己挑人。”
赵雪飞说道:“谢皇上。”
忠源与她相视一笑,从未有过的默契从他俩心中升起。
夜深之后,明亮的月色也被薄云遮挡,映得一片朦胧。
宫阙幔帏间,一双人影在其中忽隐忽现,赵雪飞依偎在忠源的怀里,“就算是坐在这里,也觉得一切如梦,仿佛明日天一亮,仍旧会在宫外的宅院中醒来。”
忠源说道:“那就好好歇上一晚,等明日再看,是不是梦。”
“总觉得有些遗憾,你为了这一切在外拼搏时,我却未出过半分力,为你解过半点忧。如今,一切来得如此突然,总感觉受之有愧。”赵雪飞说道。
忠源说道:“如今虽然功成名就,看起来富贵至极。但往前不足百年,这宫中的争斗从未停息过。这前路如何,都要你我夫妻二人携手同闯。”
赵雪飞抬眼看他,“皇上,雪飞会尽力而为的。”
忠源搂着眼前的软玉温香,良辰美景,在这人间富贵之所,当做些该做之事。
赵雪飞也温柔以对,今日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喜,已经将她整个人冲击得乱七八糟。她已经竭尽全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和清醒。此时此刻,忠源温柔异常,烘得她的心暖暖的,快似化了一般。
第二日,封后的诏书就传遍了东方大陆。诏书中不但隐去了赵雪飞的真实出身,还避去了她的赵姓,改名薛翡。因为‘宁王’得势时并未成亲,而突然隐去行踪后,又过了数年,期间取妻生子也属正常。为情势所逼,取个寻常人家的女儿更属正常。
故而诏书之后,册封大典和入太庙之礼都进行得十分顺利。与国公府相关的女眷,除了娴雅,若舒、慧容和长公主皆未现身。长公主陪着慧容,安慰道:“想来,之后婉珍再不适宜待在宫中,新皇后入主中宫,必然会大赦以示宽容。”
“也是,如此取巧之事,任谁都会做。”慧容接话道,但郁郁寡欢之意仍旧表露无疑。
“长嫂,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福祸之间,谁又说得准呢?你也别太忧心了。”长公主劝慰道。在她心里,极为希望母妃能随自己出宫,一同回到东郡,远离这是非之所。可惜母妃心愿坚定,她也不好多劝。
眼前的慧容长嫂不也是一样,当初若是不贪图这份虚妄的荣光,以国公府的能力,婉珍必能躲过。现在也不必这样两难了。
自己的女儿婉华就好上许多了,身份、姓名都是假的,原本也没打算真的与那位三皇子成真,毕竟论起来,两人是舅甥的关系。
长公主叹了口气,自己这位同父异母的皇弟,若是晓得就是自己强娶了国公府之女,才会令国公府与他生了嫌隙,这才有了之后的种种矛盾和纷争,自己的皇权才会旁落,还不知道会如何的悔恨和懊恼呢。
虽不至于像祝丞相那样死于极刑,但他与祝妃的后半生注定要在监禁中渡过。恐怕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最后收留他们的,是掌着西郡的三兄。
生于斯,出来半生,最后又死于斯。这一切放在祝妃的身上,真是再应景不过了。
长公主又叹了口气,幸亏自己醒悟得早,不再将这些虚无的繁华放在眼里,只求愿真心与自己相伴之人,过些寻常的普通日子。
“四妹,都是我不好,累得你也心忧了。”慧容的话打断了长公主的思绪。
长公主摇摇头,“长嫂,听我一句劝,等婉珍出来了,带着她去北地吧。”
慧容回道:“我怕她身子娇弱,会受不住北地的风寒。”
长公主抿了抿嘴,接着说道:“那里与京城是两块天地,只要放开了心胸,自会领略那里的好处。要不然,为何世子爷去了就不想回来呢?”
慧容言不由衷地点了点头。在她看来,要避祸,何必非得去北地。去津城、去青州,或者去南郡寻盛琰,都是一样的选择。
而长公主却是真心为她着想,虽然她不明白合府为何要瞒着她一个人,但赵雪飞已经入主中宫,这日后难免会遇上。今日倒是为着婉珍避开了,那以后呢?
长嫂不像婆婆,行事超然物外,要她入宫去受那份折腾,她宁肯一直被人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