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却正中忠源的下怀,在一切尚未明朗之前,尽可能的将更多的可能拖下水是目前最佳的选择。“若南郡真如夫人所说,每次混乱皆可全身而退,不伤筋骨,倒真是令人不可小觑。日后若要开拓南郡的商贸,倒是要多留些心了。”
赵雪飞见他依旧事事不离生意,不禁挑了挑眉,“他们与北郡隔着中郡和东郡,再怎么厉害也与我们不相干。如今局势不明,你还是以稳为重吧。”
忠源没接她的话,而是问道:“若‘宁王’要北郡臣服,你当如何?”
赵雪飞说道:“要看他实力究竟如何,这种关系着前途生死的决断岂能轻易做出?”
忠源说道:“你打算如何去看他的实力?”
赵雪飞没答反问道:“你这一路行来,可感觉到了什么?”
忠源也问道:“什么?”
赵雪飞对他的不甚明了十分坦然,耐心地引导着,“这一路行来,每座易主的城池,百姓们皆一如既往,全没有半点的惊慌,街面上也没兵士闲逛,这表明了什么?”
忠源没想到她竟会观察到了这些,回道:“表明‘宁王’军纪森严?”
赵雪飞说道:“正是,能做到秋毫无犯,足以说明‘宁王’的军纪严明。我在北郡听到的‘宁王’可不是这样的。看来这些年的鸷伏已然令‘宁王’换了模样,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漏洞百出的‘宁王’。”
隔着屏风的缝隙见赵雪飞一脸的愁容,忠源放下手中的棉巾,走了出来,“我已然打算劝降郡守,好还北郡一个太平。夫人呢?打算如何对岳父说。”
赵雪飞说道:“尚未见过真章,你也太心急了些。”
忠源似有些无奈地哼了一声,“天气不早了,夫人早些回去歇息吧。”
赵雪飞直到走出忠源的房间,才猛然想到,今日忠源竟直接称她为夫人,原先不是约定好称呼她为赵老弟的么?
忠源因为心中的举棋不定,早已没有当初戏耍赵雪飞的心思。如今在他的心里,如何得到父亲和母亲的首肯,再获得各位兄弟的支持才是他最大的心魔。
秦道川坐在国公府的书房里,也一样在纠结着,果然不出他所料,忠源和忠澜利落地捉了太后和皇上,而且还是在未惊动留守西郡的忠淇和北地的秦家军。与其相信是皇上和太后的不堪一击,他更愿意相信是忠澜和忠源的齐心合力。
忠澜的目标十分清楚,南关毕竟狭小,若是得了西郡,局面顿时不一样。忠源的心思恐怕更大,不然他也不会未得到自己首肯便率先捉了皇上和太后,将一切变成现实。
秦道川对这种被人胁迫的感觉十分不爽,思来想去,决定去探探若舒的口吻。可惜若舒在听了最新的战况之后,直接说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早晚的事。前因后果,这一天早晚要到来,你若是有想法,还是尽早提出来,免得大家心生误会,再伤了父子和气。”
秦道川闻言,直接问道:“没有你的支持,他不可能成事,你也觉得他做得对么?”
若舒回道:“我只是扶他上马,至于他奔向何处,会不会从马上摔下,是他自己的事。我半生已过,受眷顾也好,受连累也罢,皆坦然处之。”
“看来你已然想好了。”秦道川说道。
若舒说道:“看来你有旁的想法了?”
秦道川说道:“你莫要想得太简单了。”
若舒却问道:“你想让他谦让于谁?”
秦道川说道:“你这话何意?”
若舒说道:“是你的问题奇怪。”
秦道川叹了口气,“你不怕他们兄弟起了龊龆?”
“和谁?”若舒问道。
“这件事,他们几个皆是出了力的。”秦道川说道。
“各取所得不就是了。”若舒说道。
“你觉得这天下五分五裂是极好的事么?”秦道川说道。
“有何不可?”若舒话赶话脱口而出。
秦道川沉默了,最后一言不发径直走了出去。
若舒坐在那里,心思混乱,不太明白秦道川到底又想维护谁的利益,在她看来,当凭实力说话,论资排辈最为不妥。恰好慧容前来请安,若舒突然就想明白了,秦道川这是在为忠湛也可以说是盛琰说话。因为以目前的形势,虽然忠淇谦虚地拉入了忠湛与他同守东郡,但毕竟没有忠源和忠澜势大。
在秦道川眼里,长幼应当有序,虽然忠湛一直将自己困在北地,但盛琰不甘于人后的心情也在他的攻城伐地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各得其所也好,论功行赏好罢,这样的分配都对盛琰有些不公。所以,他心中的那杆秤渐渐朝着盛琰倾斜,本以为今日自己一番点醒,身为祖母的若舒能明白,但没想到,她往日对忠湛的成见,对慧容不够通透竟然影响了她对盛琰的看法,直接忽视了这位长孙对于秦家的意义,直白地站队了忠源和忠澜。
思来想去,晚间依旧寻了若舒,直截了当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若舒沉默良久,最后说道:“还有一个法子,你助盛琰夺了中郡的地盘,又或者助他占了南郡,这样大家都心态平安。”
秦道川无奈地说道:“在你眼里,可有一丝的礼法在?”
若舒回道:“何谓礼法?莫非只兴他们赵家夺来抢去,视天下为自己的后院,全然不顾民生死活。旁人便不能效仿之?”
秦道川说道:“中郡的兵马不容小觑,我得到的消息是祝丞相已将禁军重新规整,中郡的厢军指挥使也换了人,其间有不少讲蜀地方言的兵士,看来他是看西郡守不住后,悄悄抽走了自己的亲信。”
“目光短浅,难成大事。”若舒直接给祝丞相下了批语。
“忠源来信并未明说会如何公布皇上和太后被俘之事,你知晓么?”秦道川问道。
“这种琐事我为什么要关心?”若舒回道。
秦道川说道:“你若对我有偏见,便明说。”
若舒说道:“我对你没有偏见,你的偏颇由来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