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尬聊过后,秦道川适时的打住了,饶过了屋内心思各异的三个人,待忠湛一家三口出去后,说道:“莫再摆出一副看戏的表情,此事原该由你出面,若祖母在,哪里会由着他们夫妻如此冷淡。”
若舒回道:“响鼓不用重锤,你话都说到这份上,我不会让你难堪,只要他不再挑衅,我可以翻过不提。”
秦道川恨恨说道:“我是说他与慧容,你不该再做些什么么?”
若舒心里有些几分明白,应与前次的瘦马有关,却又不想挑明,只得说道:“是,夫君,我暖暖她的心,希望她能看在我俩的颜面上,原谅一二。”
秦道川见秦西送了午饭来,便没再提。
若舒却望着秦西说道:“自上次便只见你一人,若无要紧的事,你回军屯走走吧,我记得以前你们是一月一轮的。”
秦西说道:“谢夫人体恤,秦北和秦南已经在来的路上,待他们到了,我便回去。”
若舒哦了一声,秦道川脸色终于和缓了些,“这才像是主母该有的样子。”
秦西接道:“一年四季,夫人送往军屯的东西从未断过,孩子们吃刁了嘴,每每念着。”
若舒说道:“那是兰芷的功劳,我可不敢居功。”说得轻松平常,仿佛兰芷仍在一般。
待秦西出去,秦道川放下碗,说道:“兰芷之事,我来办,你莫再插手。”
若舒因为刚吃了几个饺子,哪里还吃得下,听到他如此说,嗯了一声。
“不要敷衍我,我是当真的。”秦道川说道。
“那你下手之前要记得告诉我。”若舒提了要求。
“自然。”秦道川重新端起碗,却发现自己也已经吃饱了,只得放下饭碗,将那碗药膳喝了下去。
与此同时,正院的慧容又一次显露出了她的大度,亲自送了份饺子去书房。却开口说道:“今日实在难堪,我思来想去,自己并未露过半分,世子也好好想想,莫再生出口舌,大家难堪。”说完准备离开。
“我知道上次所提之事伤了你的心,但那事已经过去,以后再无可能。”忠湛解释道。
慧容却听出了他话中的伤感,回道:“世子多虑了,莫说纳妾,就是世子再娶,慧容也无话说。”
“那你为何还一直远着我。”忠湛问道。
“远不远,都在于世子。”说完离去。
书房内,吃完饭,转悠着消食的若舒,说道:“慧容的性格我喜欢,可惜我学不会,你别看她好说话,其实她内里冷静着呢。”
秦道川问道:“他俩之间必定还有事,你也必定知道,趁早交代,莫惹我生气。”
若舒停住,看着他,打了一阵眉眼官司,觉得此事还是不说为妙。“我只知道自忠湛归家,便一直留宿在书房,若说有异常,便是慧容带来的侍女匆匆嫁人。我是个大度的婆婆,手眼不会往儿子媳妇院里伸。”
秦道川看着她,试图说服自己相信,最后说道:“你最好没事瞒我。”
若舒叹了口气,“你事事不信我,这日子如何过。”
“那就是你该反省的事了。”秦道川闭目说道。
若舒看他终于打住了,接着围着屋子打转,心里想着,慧容应该不会主动打探,多半是忠湛自己说出来的,没想到这个儿子竟是个情种,却不知这样最伤人。若是秦道川跑到自己面前来说,自己拦是没法拦的,只能翻脸。
心中对慧容有的怜悯,想着快过年,就要铺子里送了些衣衫首饰来,说是府里死气沉沉的,这个年干脆过热闹些,大家也穿得喜庆些。
忠澜的年礼最早到,随后是娴雅和忠淇的,阿筠的是特意差人送来的,说是正随陈梓皓在任上,宁王百废待兴,他事多,过年回不了京了。
忠澜的信中混着娴珂的,说忠源一直吵着要去西郡寻太子,她与三兄只得将他困在院子里,每日轮流守着他,免得他为难守卫。
这问题一时无解,形势所逼,他不能现身。但三个儿女在一块,又有忠澜在,若舒并不担心。
至于阿筠,陈梓皓是陈家的宗子,宁王起事,他怕是中流砥柱,亏得当初说得头头是道。
突然心中一跳,自己被宁王盯上,会与他有干系吗?
忠漓却献宝似地端了一盘东西进来,说道:“父亲,母亲,快来尝尝。”
若舒看着眼前切成小块,似糖非糖的东西,问道:“是什么?”
“是甜蔗,比我们这边的甜,父亲吃些,正好润润。”忠漓端到了秦道川面前。
秦道川拿了一块,放入口中,忠漓解释道:“待会将渣吐出来便可。”
“就是用来做糖的甜蔗么?”若舒问道。
“正是,不过比那些甜脆,长兄那里我也送了。”忠漓自己拿了一块放入口中。
“是忠澜送来的么?”秦道川问道。
忠漓倒也坦诚,“是娴珂,说是务必给父亲尝尝。”秦道川接着问道:“她还说了什么?”
“说她最近头等大事就是六哥,要不然还能淘更多的东西送来。”忠漓回道。
提起忠源,秦道川想了一会,对忠漓说道:“你回信时,告诉她,坊间传闻太子继位无望,确有其事,要她多开导开导她六哥。”
忠漓走后,秦道川问道:“你为何不问我,太子为何继位无望。”
若舒吐出口中的残渣,说道:“我又不是他的簇拥,关心这做什么。”
秦道川说道:“听说他被身边的人伤了根本,再难有子嗣。”说完,见若舒居然没明白过来,接着说道:“宁王的手段确实不凡。”
若舒想到,这有什么,他一直在暗处准备多年,自己也不正准备这么做吗?最难不过全身而退,下手有什么难的。但是秦道川既然提了,自己也该有个态度,免得他揪着不放。“世家一向喜欢暗室操作,血脉传承使然。”
秦道川见她言语间毫不客气,不由得问道:“若日后他登了位,你准备依旧避而不见么?”
若舒回道:“他能上位再说吧,我也懂得低头。”
秦道川又问道:“你原先是如何打算的?”
若舒回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秦道川不满意她如此回答,“具体呢?”
若舒回道:“比如像太子这般,死在女人的床上之类的,反正皆死得其所便是了。”
秦道川感叹道:“不得不说,只要功夫深,确能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