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情思

忠漓没躲,但亦坦然,叫秦义奉了茶,就静静坐在书桌后,眼望着窗外,等着赵雪飞再一次的质问。

“我来是想说,公子大可不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到底如何,自有公论。”赵雪飞说道。

忠漓听了,无奈地摇了摇头,依旧看着窗外,“我每日坐在这窗前,天晴时,会有阳光射入;天雨时,会有雨滴飘入。但我皆坦然待之,也不喜他们去关窗。”

赵雪飞沉默了一会,“不是你,想必也是与你有关之人。”

忠漓叹了口气,依旧保持着姿势,“你太不了解我义兄,他比我更甚。犹豫不喜欢麻烦的事,虽然喜欢吃大闸蟹,但若要他亲手去剥,他宁可不吃。”

赵雪飞将刚刚端起的茶碗重重放下,“事出必有因,这事我没做,自然有人做。”

忠漓解下身上的斗篷,对秦义说道:“去帮我换件薄的。”

秦义接过,打开门,走了出去,秦管进来,关上了房门,接替秦义站在了原地。

如烟瞪了他一眼,他却再不是前次被训那般的怯懦,眼都未抬。

赵雪飞站起身,冷冷说道:“我奉劝一句,一切到此为止,若再胡为,别怪我不客气。”

忠漓只闭上了眼。

赵雪飞说完之后,对如烟说道:“我们走。”

待他们走后,秦管忍不住说道:“公子,这事定是她自己府里的幺蛾子,为何不戳穿她?”

忠漓叹了口气,“息事宁人,晓得么?”

秦管也跟着叹了口气,“希望六公子不会再以此上门索要银子。”

忠漓说道:“你怎么跟卢卓一个模子,老气横秋的。”

秦管说道:“我可比他话多。”

忠漓又不耐烦地说道:“拿个斗篷怎么这么久,不晓得我正等着么?”

秦管看着眼前一向温和的公子,总觉得今日他脾气暴躁了些。

两股流言在北郡盛行着,丝毫没有此消彼长的架式。柳宿叼着一根野草,坐在溪边发着呆,看来前次是玩脱了,不该狮子大开口,伤了崇王府的元气。

真没想到一介属王,竟然如此穷酸和刻薄,本以为是他府里哪个小妾所为,可是查来查去,似乎并非如此。

若是崇王所为,他打的什么主意,弄坏了自己长女的名声对他有何好处?

一旁有人说道:“老大,莫不是这老小子想让女儿终身不嫁,给他当一辈子长工?”

又有人说道:“就算不是终身,怕也是想她多在府里待上几年,待有人接手了,再放她。”

柳宿轻轻吐掉嘴里的野草,“闲事我们不管,只要不牵扯到公子就行。”

此地河里有鱼儿跃出水面,一人说道:“这山是公子的,这溪应该不是吧?我们捉条鱼烤来吃?”

柳宿扫了他一眼,“莫多事,我们这几个露了声音露了脸的只能待在山里,你们都未露白,光明正大到会馆里好好吃上一顿,带些给我们就行了。”

那人说道:“也行,我们去看看两位公子的成就,日后也好报给东家听。”

柳宿又陷入了沉默,盯着溪水发着呆。

自有与他相熟的,黯淡了眼神。八小姐那样直白,毫不避人。可东家一直未发话,老大就算有心,也不敢轻易表露。这样的人物,摆在哪里不是让小媳妇小姑娘红了脸偷偷地瞧,却遇到了这样的情劫,身份的悬殊,恐怕终是一场清梦。

柳宿心里也是如此想,懊恼着自己不受控制的举动,那样的天之娇女,如何会下到尘埃,委屈地跟随自己。

杜老大终身为情所困,莫非自己也将随了他?

心底似乎有个声音说道:就像杜老大那样,一辈子远远近近地陪着,不也挺好。

可心底又有一股不甘,明明触手可及,为何要轻易放弃?

但傍晚的凉风吹过,又让他清醒了过来。六公子那样的人物,不过是隐了身份,婚事就如此艰难,被一个破落门户万般的嫌弃,何况自己?

最后,站起身,长长舒了口气,伸了下懒腰,拾起一块石子,扔进水中,待水面的波澜平息,心中已有主意。

桥归桥,路归路,山鸡如何配野鹿,像他这样的,就应该像角宿老大那样,娶个与自己相配的,生儿育女。

忠源此时正在吃饭,卢厚进来,犹豫犹豫似有话说,忠源问道:“有话快说,待会我就走了。”

卢厚刚要开口,卢乾咳了一声,又吸了口气。忠源被转移了注意力,“腰还疼吗?不行就回京城寻个好大夫看看,你还未成亲,莫误了终事大事。”

卢乾翻了个白眼,“公子,你能不能想我点好。”

忠源咽了口中吃食,“我正是为你好。”

卢乾说道:“行,我马上就回京城,并且将公子今日所说原原本本告诉国公爷和夫人。”

忠源好奇地问道:“这状有什么好告的?”

卢乾说道:“想必国公爷和夫人听了,就算不急着为公子娶妻,也会送一两个美娇娘来,免得公子憋坏了。”

忠源失笑,“你问问他们,哪个不明白这事,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么?值得你大惊小怪,千里迢迢跑去告歪状?”

待他吃完,问卢厚道:“方才想说什么?快说吧。”

卢厚看着卢乾说道:“瞒来瞒去,越瞒越麻烦了。”

忠源眼睛在他俩之间转来转去,没急着说话。卢乾说道:“你说吧。别添油加醋。”

卢厚就将两种流言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清楚楚。

忠源沉默了一会,分析道:“应该是她自己府里出的娇娥子,不管她。”

大家紧张许久的事就被公子这样轻描淡写的带过了,卢厚一脸得意地看着卢乾。

晚间歇息的时候,忠源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赵雪飞的音容像貌在他眼前挥之不去,那样要强的女子,受得了这样连番的风浪么?

听说她尚未议亲,这样一闹,怕是难罗。

幸亏还未有自己与她的谣言传出,不然于她的伤害恐怕更甚。毕竟两人也算是同处一室(洞),渡过了一天两夜,就算前一夜自己是昏迷不醒的。

突然坐起身来,自言自语道:“怪不得这小子这么痛快地就将银子拿出来了,原来缘故在这里。我就装作不知,待需要了,再去敲他一笔,让他日后不再敢轻易就怜香惜玉。”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