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见是在一间大厅里进行的,在场的有不少锦衣卫的头面人物,不过林士雄等人只认识翁泰北跟胡延年,坐在正座上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身材高大魁梧,即便坐着都比不少人站着还要高,身着官服,是气度雍容。
当时万俟明就为众人引见道:“诸位,这位就是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蒋长官。”
林士雄等人闻听是赶忙施礼,期间林士雄偷眼一瞧,这位蒋长官双眼明亮如星,呼吸绵长,显然内功也有相当的火候,看来这位对于武学应该也不外行。
众人行完了礼,蒋瓛当即说道:“诸位不必多礼,你们的事迹我都听翁佥事,万俟百户他们介绍了,这次多亏诸位协助,我们才能大破逆党,诸位的忠君爱国之心实在难得,相关功绩我们都已经上报朝廷,不日就将有所封赏。”
林士雄等人闻听赶忙说道:“回禀蒋长官,我们的所作所为都是理所应当的,朝廷的封赏是愧不敢当。”
蒋瓛笑道:“诸位实在是过谦了,听闻诸位都有武艺在身,今后是否有意出仕为官,为朝廷效力啊?”
林士雄还没开口,一旁的关飞燕是率先说道:“回禀蒋长官,我们都是山野粗人,实在是不堪为官,您与朝廷的一番美意我等只有心领了。”
关飞燕此言一出彭家祖孙,赵云锦等人是纷纷附和,蒋瓛闻听是眉头微皱,此时万俟明似乎是察觉了什么,赶忙上前说道:“指挥使,我师弟他们都是江湖中人,平素闲散惯了,不愿受拘束,并非是刻意不愿为朝廷效力,否则他们也不会出生入死帮我们围剿白莲教。”
听万俟明这么一说蒋瓛的脸色多少有些缓和,接着笑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既然诸位不愿出仕为官,这件事也就罢了,不过今后我们官府如有难处,还望诸位能够多多出力啊。”
林士雄闻听赶忙说道:“为国效力,理所当然,这事指挥使尽管放心。”
蒋瓛当时又问问了群豪的一些情况,接见大约进行了有半个时辰,最后蒋瓛才让万俟明带着群豪离开,等出了衙门群豪都是颇为感慨。
彭懿第一个说道:“没想到这位蒋指挥使倒是平易近人,一点官架子也没有。”
彭松闻听不禁笑道:“阎王好见,小鬼难搪,其实越是这种身居高位者越好说话,反倒是一些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地最难打发。”
林士雄闻听不禁颇有感触地点了点头,接着小声问万俟明:“师兄,我们此番的应对没有什么失礼之处吧?”
万俟明一笑:“没有,师弟你们的应对很得体,只是大伙不肯出仕为官,这事多少让蒋长官有些介意。”
林士雄其实也察觉到了这点,他很清楚官府对于他们这些江湖人士其实一直有些戒备,生怕他们惹事生非,最好是能够投靠朝廷,这样上面才会放心。
对于这件事林士雄的态度始终有些模棱两可,一方面出仕为官,未尝不是成就一番功名的好机会,但林士雄也明白当官不自在,自在不当官,尤其如今这个年代官场更是危机四伏,弄不好就要跟着掉脑袋,相比之下江湖虽然也凶险,好歹更多还是明刀明枪,故此林士雄的内心一直有些矛盾,结果今天关飞燕率先开口那么说,赵云锦等人又纷纷附和,林士雄自然也只好跟大伙保持一致,只是如此一来未免得罪了蒋瓛。
如今木已成舟,林士雄只得跟万俟明说道:“大伙平日在江湖上闲散惯了,不愿受拘束,师兄你也是习武之人应该能明白,如今只求您在蒋长官他们面前多多美言了。”
万俟明点了点头:“师弟放心,咱们是一师之徒,我能不向着你们吗?只是咱们武当始终跟朝廷这么若即若离的也不是长久之计,有机会你也帮我劝劝师父,掌门师伯他们,跟官府合作其实也是利大于弊。”
林士雄明白万俟明也有自己的难处,故此当时是连连点头,就这样林士雄一行人回到了驿馆,结果一进门就有位驿丞找到了林士雄等人。
“您是林士雄,林壮士吗?”
“不敢当,正是在下。”
“方才凉国公府送来一份请柬,请您过府一叙,因为您不在,所以对方就托我代为转交了。”驿丞说着便拿出了一份请柬递给了林士雄,后者拆开一看内容跟驿丞说的大同小异,不过看口吻似乎是上次众人在酒馆遇到的那位蓝姑娘所写。
此时赵云锦等人也凑了过来,林士雄当即将请柬递给了众人,大伙看过之后不禁是议论纷纷。
“凉国公莫非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蓝玉,蓝大将军?”赵云锦第一个说道。
“应该就是他。”其实上次林士雄就隐隐猜到那个蓝姑娘或许与蓝玉有关,没想到还真料对了。
“没想到那位蓝姑娘居然是凉国公府上的人,她这次请咱们过府一叙应该没有歹意,咱们去还是不去啊?”彭懿看罢请柬之后问道。
“我看还是不去为好。”林士雄琢磨了一会儿不禁开口说道,大伙都清楚林士雄对官府权贵的态度一向比较暧昧,故此他如今这样的反应着实让大伙有些小小地意外。
其实林士雄有自己的考虑,他虽然不是研究明史的,但也知道蓝玉后来的结局不好,不仅本人被抄家灭族,跟其相关的人也广受株连,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蓝党案”,虽然不确定这个时空,蓝玉的最终结局如何,但林士雄一琢磨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最好还是跟蓝玉一族保持些距离为好。
此时赵云锦问林士雄:“你真那么想?”
林士雄明白对方在疑惑什么,当即笑道:“咱们这些江湖中人跟这些官府权贵原本就是两股道上跑的车,没必要太过亲近,再说官场险恶,谁知道这位蓝大将军日后的结局如何?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大伙一听林士雄说的也有道理,群雄跟蓝家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去与不去都无所谓,于是经过商议最终决定拒绝了蓝家的邀请。
两天之后朝廷的赏赐终于是正式下达,群豪每人得到了一笔可观的赏金,另外皇上还亲笔题写了四个字--侠义可风,在皇权时代这也是一种相当高的荣誉了,林士雄当时特意将这幅字小心收藏了起来,以防日后跟官府打交道时或许用得上。
至于那笔奖金彭家祖孙,关飞燕等人其实都不太在乎,按他们的意思原本就想拒领,可林士雄也怕这么一来让官府更加猜忌,最终还是说服众人收下了这笔钱。
无论怎样这事有个圆满的结果大伙都挺高兴,这天林士雄就张罗着大伙到外面吃顿好的庆祝一下,群豪倒也欣然同意,可正准备出门,那位蓝二小姐却找上了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