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
“咕噜咕噜~”
“我还不,不想死……”
“咕噜咕噜。”
“我......”
“咕噜咕噜——”
陈朝拼命地挥动双臂,往那个洞口游去。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洞口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被汹涌的河水带着往下游流去,他握紧拳头拼命地拍打厚厚的冰层。
求生的欲望,在陈朝身上无限度放大。
咚。咚。咚。
一声声闷响。
可是不管陈朝如何拍打冰层,都于事无补,冰层太厚,他根本没可能逃生。
寒冷包裹着他,可他的身体却十分火热,他的心脏“噗通”“噗通”跳的极快,他感觉身体要从里面爆开了,那些狂暴的真气正在冲击他的经脉。
那种痛犹如万蛇噬心!
他感觉皮肤表面上的血管纷纷爆裂,瞬间染红周身的河水。
他陷入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
……
……
白天陈朝和蒙虎在两岸大军的见证下,进行了一场真男人,一对一的决战。
最后以蒙虎被刺破心脏,当场死亡,陈朝力竭一脚踩空,掉入冰洞被河水卷走而落幕。
战斗结束的那一刻。
站在两岸的大军像是得到了一样的命令,一起朝冰层中心疯狂地赶去。
宁白芷最先动了起来,她的速度比任何人都快。
她云家的轻功,世人莫敌。
可等她赶到洞口时,哪里还有陈朝的影子。
她不顾危险,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冰冷的河水。
她围绕洞口游了一阵,没有找到陈朝,周围除了水还是水,她一狠心贴着冰层往下游游去。
渐渐的,她的体力不支,若不是冰层上的蒙长歌带着士兵及时敲碎冰层,将她救上来,她也会死。
再之后,蒙长歌派出大批士兵搜寻,将北水河冰冻的河面一寸寸敲开,一路往下游找去。
深夜的北水关,城墙上。
扎着高马尾,单手按住腰间刀柄的蒙长歌站在北水关城墙上,目光始终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北水河。
那里至今仍有许多士兵,手持火把,在一寸寸搜寻陈朝的踪迹。
蒙长歌给他们下了死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蒙长歌身后站着几位将领,他们对视一眼,知道蒙长歌心里担忧陈朝,无心听他们讲话,但他们还是要说。
一位年龄稍大的将领上前一步,抱拳道:
“蒙元帅,军情紧急,请务必听末将一言。蒙虎死后,尸首被他的亲卫们合力抬了回去,可他们并未马上离去,他们说服了几个副将,集结不少兵力,意图不轨。”
虽然事先说好了。
一对一。
生死不论,各自的属下不得向对方寻仇。
但蒙虎可能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输,他的亲卫们又对他忠心耿耿,他们势必要给蒙虎报仇!
蒙长歌沉默寡言,并不答话。
将军们皱住眉头,面色凝重。
“蒙元帅,咱们需得早做提防,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虽然蒙虎死后,他手下的大军失去主心骨散去不少,可是那几位副将依旧集结不少兵力。”
“末将派人去打探,瞧见他们已经在给军弩上弦,在给战马喂草料,俨然一副要找我们拼到底的样子。”
老将看着蒙长歌:“元帅,元帅?早做提防,元帅,醒醒……”
“啊?”蒙长歌慢慢回了头,似乎才回过神,她看了一眼身后的众将:“你们拿主意吧。”
“接下来大军调度,皆听蒙沐将军的,本帅,本帅……”说到最后,蒙长歌有些说不下去了,一股悲伤的情绪萦绕在她心头,她强忍泪水不流。
将领们看见这一幕,知道蒙长歌对陈朝用情至深,叹了一口气后,看向了先前开口的老将领。
此人是蒙沐,也是当初最先拜蒙长歌为帅的将领。
蒙长歌现在心情低落,理不了事,大军由他调度一准没错。
蒙沐老将军向蒙长歌抱抱拳:“既然如此,那末将便帮元帅统领几日大军,望元帅早日振作起来。”
说完,蒙沐带领众将走下城墙,城外的蒙虎大军正虎视眈眈,搞不好就有一场大战,他们得早做安排才好。
众将走后。
蒙长歌的目光投向北水河上的大片火光,她的视线渐渐被泪水模糊,脑海里止不住浮现那个高大男子的身影。
“长歌,你说我费这么大劲做什么?”
“你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我费尽心力为你家扬名,此役过后,我要你跟我回大纪京城成婚,做我的六夫人!”
“成婚赶早不赶晚,先回去跟我把婚成了。”
“你爹早就把你托付给我了。”
“有件事得告诉你,你嫁给我,以后可能生不出孩子,是我的问题。”
“……真美,不愧是我陈朝的女人。”
“你要是想待在家相夫教子,你就留在大纪京城,你要是还想做女将军,带领千军万马,威风凛凛,你就留在秦国,我尊重你的选择。”
“……”
热泪盈眶,心口疼的厉害。
城墙上,蒙长歌的肩膀微微抖动着,无声地哽咽着,泪水一滴滴滑落。
她捂住胸口,那里好像缺了一块。
好疼好疼。
……
不知道过了多久,蒙长歌的眼圈红的像桃子,北水河岸,寻觅陈朝的士兵们,依旧在一声声地喊着:
“陈相,你在哪里……”
“陈相……”
她喘了好几口气,心痛的症状才有所缓解,她冻的冰凉的小手扶着城墙垛口,慢慢靠在城墙上,仰着脸蛋。
以前她不知道陈朝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现在她知道了。
她离不开他了。
“陈朝,你不会死的,对吗……”望着寂静的夜空,轻声呢喃消散于风中。
突然,蒙长歌耳廓一动,扭头看向楼梯的方向。
从那里出现的人让蒙长歌大吃一惊,几道人影相互搀扶着,慢慢走了上来,出现在蒙长歌的视线中。
“侯吉?”
蒙长歌的语气听起来又惊又喜。
来人赫然就是侯吉他们,当初去执行炸山任务,大家都以为他们死了。
“蒙将军,见到我是不是很惊喜啊,我没死,我好好活下来了。哈哈。”侯吉一拍胸脯,恨不得原地蹦起来,高兴道:
“蒙将军,我可得跟你好好讲讲,这些日我的经历,您是不知道我们这几个人,差点就被大雪崩一起冲下山了,还好天无绝人之路,让我们……”
“主要是我伤到腿了,在山里修养好一阵子,伤好了一点后这才能动弹,紧赶慢赶下山了。”
蒙长歌如负重释。
没死就好。
侯吉目光落在蒙长歌脸上,看她明显一副刚哭过的样子,慢慢皱起了眉头。
目光往城外扫去,北水河上的光亮,让侯吉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想了想,侯吉没当回事,开口问道:“蒙将军,我家相爷呢?”
蒙长歌面色瞬间凝固,不敢去看侯吉的脸色,语气颤抖地说道:“他……”
“他……失踪了。”
侯吉脸上原本还很高兴的表情,瞬间凝滞,如同一尊石化的雕塑,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