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她和幽砚也曾是两个世界,最最截然不同的人。
可世界那么大,她偏偏就是真情实感地追完了那本坑爹的烂尾小说,在一众骂骂咧咧地负分之中,被那没用的系统选中,带到了这个世界。
她就像这首歌一样,不属于这个世界,却又被这个世界的幽砚,一点一点放入了心间。
她愿意相信这就是缘分,是冥冥之中早有的定数。
有些人,生来便註定了要相遇,相隔千山万水,都能因一场意外望见彼此。
所以,小羊驼在幽砚身旁趴了下来,高高兴兴唱起了那首异世的歌谣。
幽砚听着听着,也怯怯地随着小羊驼的声音,一边洗着碗,一边轻声和了起来。
就那么一首短短的歌,她们从厨房唱到了院子,又从院子唱回了屋子。
天色一点一点暗了下来,幽砚坐在桌边,将她从树洞里带回来的灵灯拿了出来,用术法悬在了半空。
亦秋趴在她的腿边,抬眼望着那幽绿的灵光,眼底似有依恋,思绪更不知去了何方。
不知过了多久,幽砚忽然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亦秋的小耳朵。
这样的动作,好久不曾出现过了。
亦秋回过神来,愣愣望向了幽砚,幽砚却只是弯眉一笑。
这样的笑容,竟似有那么一瞬,与另一个幽砚重叠在了一起。
「你在发什么愣呢?」
少女的声音自耳边响起,亦秋这才反应过来,此处是崑崙山,眼前之人,是那个五百岁的幽砚。
「我……我在想,你长大后的样子。」
「我已经长大了啊。」幽砚不解地歪了歪头。
亦秋摇了摇头,认真道:「我是说,再大一些的时候。」
幽砚好奇问道:「会有什么区别吗?」
「嗯……或许,会比现在还要好看一些。」
「你是在夸我吗?」幽砚开心地问道。
「算是吧……」亦秋说着,侧身向幽砚靠了靠,将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轻轻靠在了幽砚的腿上。
幽砚见了,便也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小羊驼身上的绒毛。
「亦秋……」她忽然叫了声小羊驼的名字。
「嗯?」
「遇上你,真好。」
小羊驼笑了笑,似想起了什么,轻声问道:「幽砚,我今天给你唱歌了,你可以给我讲点故事吗?」
幽砚应道:「你想听什么?」
亦秋想了想,抬眼说道:「你爹爹,是一个怎样的……钦原啊?」
幽砚歪了歪脑袋,眼底似有几分不确定:「我爹爹他,他……他不太喜欢我,却也一直没有扔下我。」
她说,她的爹爹是崑崙山中一只很了不得的钦原,不止修为很高,生得也很好看,最重要的是,他很深情的。
「我听说,爹爹年轻的时候,山里追他的妖精可多了,他却只看上了我娘亲。」
幽砚说,「我的娘亲,也是一只钦原,她很温柔,也很漂亮……她和我爹爹,很恩爱的。」
只是后来,她来到了这个世间。
她毁掉了他们之间的所有,是包括未来的所有。
「我害死了娘亲,从那时起,爹爹便不怎么同我说话了……可他一直有在保护,一直有,我知道的……」
幽砚话到此处,不由得开始反反覆覆地强调,强调她的父亲,一直都在保护她,一直都在。
她说:「我能感觉到的,爹爹就算不与我说话,也还是放不下我的。」
她还说:「他恨我,却也爱我。」
那语气,似想努力证明什么,却又找不到任何证据,听得人好生心疼。
亦秋一时话都不敢多说,只怨自己寻了个不好的话题,让幽砚变得不开心了。
奇怪的是,说完这些话后,幽砚好像也并没有不开心。
她只是起身走至床边,推开一丝窗缝,望了一眼那个紧闭,且毫无光亮的房间,而后又关拢窗户,笑着说了一句:「爹爹应该睡下了,我们小声点吧。」
她说着,竖起一根食指,放于唇边「嘘」了一声,见小羊驼点了点头,这才又扬起一抹笑意。
幽砚轻手轻脚走到了床边,脱下鞋袜,爬了上去。
亦秋迟疑了片刻,慢吞吞地走到了幽砚的床边,望着冷硬的地板,委屈巴巴地趴了下去。
幽砚好像忘了要用被褥为她打地铺的事情,可她刚刚才让幽砚想起伤心事了,现在又怎么好意思开口呢?
就在小羊驼犹豫之时,幽砚忽而伸手拨弄了一下她的耳朵,她仰起头来,望向幽砚的眼底写满了迷茫。
「你不会要趴在地上睡吧?」幽砚说着,拍了拍床铺,「睡上来吧,床比地上舒服多了。」
惊了!睡床?
这种话是小羊驼也配听的吗?
亦秋不由得伸直了长长的脖子,原先眼底的迷茫,就这样一点一滴变成了不可思议。
「你,你……这床,它,我……我可以睡?」
「我不占地儿的!」幽砚说着,朝墙边贴了贴,空出了那令羊驼极其眼熟的半张床位,望着亦秋说道,「我不贴着墙就睡不着了,所以你看,我平时就只睡这么点位置的,你上来也不挤的!
嗯……我还可以抱着你,你那么软,如果抱着你睡,一定会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