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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砚不禁侧过脸来,将目光挪向了床边那个看上去就不太聪明的亦秋的后脑勺,一看就是好一会儿。

这个时不时会因为思考而微微歪上那么一点点的小脑袋,看上去并不比当初那个毛茸茸的羊驼脑袋差上多少。

应该说,都挺可爱的。

亦秋坐在床下沉思了好一会儿,不由得轻嘆了一声。

幽砚闻声,挑了挑眉,问道:「嘆什么气呢?」

亦秋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关心吓了一跳,身子那么一抖,身后便传来了熟悉的笑声。

被吓到的羊驼小妖回过神来,不由得又嘆了一声。

这大坏鸟嘲弄小羊驼的声音不但一次比一次大,而且还越来越频繁了。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大坏鸟欺负起小羊驼来,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问你话呢。」幽砚将身子向床的外侧挪了挪,饶有兴致地伸出左手食指,轻轻戳了戳亦秋的后脑勺。

亦秋低声哼哼了两下,心不甘情不愿道:「我能嘆什么气啊?我就是在想,我以前也不笨啊,怎么现在……什么都想不出来啊。」

这话真不是她乱说,从前她在网上看文看剧看段子,和人聊过天,与人对过线,从来都没觉得自己笨过。

甚至有些时候,遇上一些比较费脑子的文,她还能当个课代表,为作者总结一下伏笔、分析一下人物,顺带猜猜后面的剧情,然后被作者加精鼓励,被不少读者的人工置顶。

穿书后,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会变成今天这蠢样的?

「其实你不笨。」幽砚轻声说道。

「骗人,你刚才还说我笨。」亦秋小声嘟囔道。

「嗯……」幽砚想了想,改口道,「若与我相比,确实有点笨。」

亦秋一时也不分不清幽砚这话到底算褒算贬,思忖片刻后,不禁屈膝而坐,伸手托住左边儿小脸,又一次陷入了一阵沉默。

这些日子,熏池一直留在被焚毁的仙麓门。

他在修复完云桥结界后,并没有停止耗损自己的灵力,而是试图将那些损毁得不算太严重的东西一一修复。

其实,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他本不必如此,可能是确实过意不去吧。

前两日,熏池下山来买了些酒,同为天界中人,出于关心,他还顺道去看了一眼洛溟渊和江羽遥的伤势。

亦秋恰好撞见,便好奇问了一下,他打算何时去寻渐漓与月灼。

熏池闻言,握着酒壶沉默了许久,最后摇了摇头,轻声念道:「不急,不急。」

当时她没忍住,上前追问了一句:「为什么不急啊?」

熏池望着她笑了笑,说:「给她们一点时间,说服彼此,也说服自己。」

想到此处,亦秋不禁轻声感慨:「人与人之间的误会,大多源自于「隐瞒」,很多事情如果能好好说清楚,就不会闹出那么多不愉快了。」

数秒沉默后,幽砚淡淡应道:「可有些事,不是想说就能说的。」

「为什么不能说呢?如果觉得彼此足够重要,便没必要隐瞒那么多啊?」亦秋皱眉道。

「这不是重不重要的问题。」幽砚说。

「那是什么?」亦秋一时扭头望向了幽砚。

「是信任……」幽砚说着,眸光一沉,思虑片刻后才幽幽继续道,「在乎一个人,和信任一个人,从来都是两回事。」

那一刻,亦秋愣愣望着幽砚,心底似有什么,被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轻轻刺了一下。

不疼的,就是有些不甘,却又没什么资格开口反驳。

幽砚说得没错,在乎与信任,从来都是两回事。

原着之中,江羽遥一心为洛溟渊好,偏却适得其反,用那一个又一个善意的谎言,将彼此推入了深渊。

半个月前,洛氏夫妇亦是为了洛溟渊好,临死之前还要写下一纸欺瞒,若非那小猪蹄子执意赶往,只怕是连最后一面都不能得见。

渐漓对月灼亦是如此,以为什么都是在为她好,却不料最终陨落了她心底唯一的光明。

仙妖,或许与人并无差异,在面对感情的时候,总是容易自以为是地默默付出,根本不管对方受不受得起这份付出。

只能说,一厢情愿地对一个人好,很多时候是行不通的,遇见事情,还是要说出来一起面对比较好。

这道理很简单,一听就能明白,可明白以后,她就是不怎么开心。

也许,这是因为……说出这句话的人是幽砚。

幽砚知道太多事情,却很少会主动告诉她,有时她问了,也未必能得知全貌。

就连上一次,提到那些崑崙旧事,她也能明显感觉到幽砚仍旧是对她有所隐瞒的。

可有什么用呢?

幽砚对她很好,她越来越愿意去相信,幽砚已经开始在乎她了。

只是,她也十分清楚,幽砚仍在时不时地试探她——她与幽砚之间,是没有信任的。

不只是幽砚不信任她,她也没有多信任幽砚,至少她现在还不敢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幽砚。

较之从前,她唯一改变的,或许也只有那个「不敢」的理由。

一开始不敢,是怕丢了性命。

现如今不敢,只是因为不忍告诉幽砚,等到这个世界he了,自己也许是会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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