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父皇命短,着实可怜!皇祖、父皇已经驾鹤西去,留下朕一个人独撑危局,真是心力交瘁、身心俱疲。
然而,为了祖宗所传之江山社稷着想,朕不得不勉为其难,竭力为之。
为避开党争锋芒,朕不惜自虐,假装文盲不说,还得豢养一条狗子对付那些顽固不化的、所谓的朝廷重臣之间的党争。党争之风日盛,以至于皇权衰弱,朕虽贵为天子,却不能乾纲独断,实为悲哀之事。
朕是豢养了一条狗,而且是一条恶狗!确实咬了很多人,有坏人,也有好人,所以这条狗已经被许多人所痛恨,甚至有人早就想杀了这条狗。
咬了坏人,那是活该!咬了好人,那是警告一下,让他知道皇权神圣不可侵犯!时时刻刻牢记忠君爱国,做一个大明的忠臣或是顺民。
谁养的狗谁心疼!不管别人怎么说,只要朕还活着,别人就不能动这条狗!……
想想朕长这么大,真正关心和照顾过朕的人,无非是吾师和朕的乳母奉圣夫人以及小妖女……噢,不,应该是白茹雪和金逸枫这几个人而已。
辽东,这个被我大明统治了二百多年的地方,竟然在朕的手上丧失,这简直是朕最大的耻辱!不收回辽东,朕就是死了也不会瞑目的。
倘若吾师这次能够收复辽东,朕必视之为再生之父母一般,不允许任何人对吾师不敬。朕,言出必行!
魏忠贤这条狗子做的好。他很明白朕的意图,也很会讨朕的欢心。仔细想来,乳母客氏和魏忠贤的确是替朕办了不少事,替朕办了朕不能或是不方便办的事,他们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狠了一点。已经引起众怒,现在是有朕在,任何人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了。要是哪一天朕不在了,他们也许会死得很惨!
不过,也没什么的。他们现在已经享受了,一般人也许一辈子都享受不到的东西,即使是有一天死得很惨,朕也算是对得起他们了。
人呐!这一辈子指不定会干出那些违心的事情呢?为了大明江山社稷,为了朕的权位永固,当然,也是为了对得起列祖列宗,党争现象必须严厉打击!
东林党,朕的父皇在世时颇为依重的党派,朕的祖皇在世时颇为反感的党派,到现在朕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他们。
东林党中大部分是一些忠君爱国之臣,也有一些是沽名钓誉之徒。像吾师、杨涟、叶向高等人,完全是忠君爱国之人,是朕的好臣子,满朝文武大臣要是都像他们那样就好了。至于说那些沽名钓誉之徒嘛!朕就不再一一点名了,让他们自己好好想想吧。
东林党是一股不可不信,又不可全信的政治力量,区别对待是一定的。
总之,朕这一生,将是不平凡的一生。留给后人的将是绝对不好的印象,比如说什么文盲皇帝、木匠皇帝之类难听的话可能很多,不过朕不在乎,要怎么说随你好了。朕在乎的是:朕活着的时候不能丢了江山,不能丢了皇权!也许有人会说,你宠信大太监魏忠贤,魏忠贤都敢自称“九千岁”,甚至是“九千九百岁”了,这不是要和你并肩吗?你还怎么敢奢谈你的皇权呢?
要是你养了一条狗,要让它给你去咬那些该死的人,你能不给他一些骨头吗?再说了,他魏忠贤不过就是朕的一条狗而已,朕想弄死他,还不是举手之劳的事?
不管别人怎么看他魏忠贤,在朕的心里,魏忠贤就是一条好狗。不过,就是太过于凶残了些!至少他在许多大事上,还是很顾全大局的。
唉!算了,不想了,还是想想眼前的事情,再说吧。
朱由校努力从万千思绪中跳出来,看看眼前的夜空。天空中为数不多的几颗星星,不时地眨着神秘的眼睛,顽皮地和他开着玩笑。
朱由校没回头地问了一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小六子回答道:“启禀皇上,现在是酉时刚过。”
“嗯,朕知道了!……”朱由校说着,眼睛向寝宫门口望去。
小六子一看,知道皇上这是在等待着一个人。小六子不知道,一个什么样的人,竟让皇上如此等待。
小六子哪里知道,朱由校等待的那个人,正是一个皇上认为值得等待的人,此人正是孙承宗!
自从辽东丢失之后,朱由校虽然在表面上还是那个声色犬马、不问政事的木匠皇帝,但是其实,朱由校比谁都着急。所以,他日夜等待着孙承宗给他拿出一个完整的守辽方略。但是,由于皇太极的刺杀事件,一再的干扰着孙承宗的时间,让他不能及时完成守辽方略的文本。
好不容易得到孙承宗已经完成守辽方略,今夜或许就可送到皇上面前。得到这个消息后,朱由校非常兴奋,吃过晚饭之后,朱由校什么都没干,就这么坐着,等待着孙承宗的出现。
但是,孙承宗还是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就在朱由校非常闹心的时候,他忽然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向他走来,越来越近……
朱由校心头不由得一震,急忙坐直了身子,双眼努力想看清来者的面目,但是因为相距太远,无法很清楚对方的面目,他聚精会神地仔细观察着那个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身影。
就在对面那个身影距离自己有三十米左右的时候,朱由校差不多算是看清了来者的面貌。
肥胖但是却又高大的身材,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就像一只企鹅一般,朱由校对这个身影实在是太熟悉了。他看到的这个人不是孙承宗,而是魏忠贤。
他来干什么?朱由校不禁一愣。他看着魏忠贤一点点地向他走近,看着魏忠贤向他下跪行礼。
“老奴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魏忠贤匍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