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驰点头示意,随后就自己离开了客栈。
距离秘境还有几万里,他在慕银城里不敢大肆准备出行物资。
也就只有远离了雷家那些人之后才敢显露身形。
徐克倒是没有跟踪出去。他是头脑简单不是真傻。
雷驰之前的人生经历注定他对人存有极度的戒备。好不容易能恢复修炼,他是万万不可能再让自己由于轻信他人而断送前途的。
身家性命,亲人手足被捏在别人手心随意玩弄的滋味,他雷驰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徐克吃完东西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先是被大人突然提出来,然后就赶了上千里路,就是铁打的身体他也已经撑不住了。
必须好好歇歇!
雷驰回到客栈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客栈里只有掌柜的在柜台后打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人。
雷驰刚踏上楼梯,旁边的小门边传来吸吸索索的声音,雷驰脚步一顿,黑眸锁定那处。
徐克双手不空,用背顶开了门,一转身就跟雷驰四目相对。
雷驰的目光移到徐克端着的东西上,嘴角微抽。
徐克也看着雷驰,跟随他的目光移到自己的食物上,嘴角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兄弟要吃点吗?上次你借了我水,今日可以还你了。”
雷驰也想探探徐克的虚实,同意了。
“兄弟,你帮我拿着一下。”徐克将手中的托盘递到雷驰手中。
雷驰接过来的瞬间,被这重量惊呆了。
徐克手脚麻利的将两张桌子拼到一起,这才接过托盘放在桌子上。
两张桌子 刚好放下他的托盘。
两人相对而坐,中间摆放着五六人的食物量。
徐克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兄弟别见怪,我是体修,平日里就是这个饭量。”
他们体修平日里锻体就要消耗大量的体力,又不像法修那般可以通过打坐冥想恢复。
力量的来源只有通过食物。
雷驰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介意。
两人开始吃东西。
徐克自顾自的开始说话,“我叫徐克,兄弟你怎么称呼?”
“叫我褚驰便好。”雷驰当然不会告诉徐克真名,警惕心使然。
雷驰又突然问他,“徐兄弟是要去哪里?”
雷驰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像是不是很在意徐克的目的,但其实他心中很在意。
徐克将手上的肉咬下一大口,满脸享受,“我是突然被长辈叫出来的,让我回宗。贯雷宗离慕银城十万里,我说话不好听,长辈就罚我自己走回去。”
“说来还是多谢褚驰兄弟你,那日要不是你借我水喝,我估计够呛。”
“原来徐兄是贯雷宗弟子啊。”
雷驰当初根基被毁,其实是想要走体修的路子,因为体修不看资质,他本以为很适合当初被废的他。
他也了解过贯雷宗,甚至贯雷宗是他的第一首选。
只因体修一脉始于贯雷!
可是后来他了解到,由于他的根基被毁,体质甚至不如普通人。
体修虽然不看资质,却依靠肉体,肉体不强健的连体修入门都做不到。
“褚驰兄也知道我们贯雷宗?”徐克两眼放光,显得十分惊喜。
雷驰见他这模样,一时也有些讶然,“徐兄说笑了,贯雷宗之名谁人不知,便是法修这边也是知晓贯雷宗的。”
虽然法修整日嚷嚷体修是一群野蛮人,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体修之强悍。
虽然万阳宗也锻体,但更多以法为主,锻体为辅。
在真正锻体一道得享盛名的还是贯雷宗。
“是吗?”徐克很震惊,“可是我往日出宗历练的师兄们说,那些法修眼高于顶,不把贯雷宗放在眼里的。”
雷驰稍微一想便明白其中缘由。
法修自然桀骜,傲慢使得他们不承认自己不如一群只有蛮力的体修,便也不承认体修的强大。
可雷驰对于法修也没有好感,当下便抖落出来。
“那些人多傲慢,事实上贵宗徐祖师飞升,体修一脉便在各处冒头。”
只是那些宗门锻体之法并不完整,所以飞升之人屈指可数。
“贯雷宗每一代都有人飞升,这个数字是法修无论如何也达不到的。”
“是吗?”徐克更震惊了,“你们法修飞升这么难吗?”
他们贯雷宗每一代是真的都有飞升的,他还以为法修那边也是这样的呢?
雷驰嗤笑一声,法修当然也想飞升,可以说大多数人踏入此道毕生追求便是飞升。
可法修心性不够纯粹,想飞升还得过问心劫。
问心劫须得证明一生所求之道未有瑕疵,未沾孽业因果。
瑕疵自然会想办法补全,可因果难避。
个中门道,雷驰并未给徐克细说。
徐克也不追问,他怕问的多了自己又出问题。
师尊说了难得糊涂。
很多事非要问个明白就是再给自己找麻烦。
“哎哟,客人你这是把我客栈的厨房搬空了么?”掌柜的突然出声。
徐克挠了挠头,掌柜说对了,他真的把客栈的厨房掏空了,掏空了才得面前这点食物。
“掌柜的别急,这些食物有多少我赔多少。”徐克一脸憨样。
掌柜的一看就知道他是个体修,故此摸了摸胡子,佯装计算了一番,最后吐出了几个字。
“一块上品灵石!”
徐克第一次出门,不懂外面的物价这么贵吗?
但是毕竟是自己拿了这些食物,当即就准备掏灵石付账。
“且慢。”雷驰出声制止,他很不理解,这掌柜的明显就是狮子大开口,这徐克怎么还真的打算付账。
体修真的这么头脑简单。
雷驰想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没法成体修还挺好,要是像他们一样……
想想就可怕。
“掌柜的,你这些食物都是一些低阶灵兽肉,何以当的一块上品灵石?”
掌柜的也不恼,好声好气解释道,“这位客人,你们可是将我客栈中未来几日的存粮都一顿煮了。”
“我这打开门做生意的,还得招待其他客人,这没了食物,我也得吃不少挂落。”
“一块上品灵石差不多够赔偿我的损失。”
雷驰冷笑一声,“往来你的客人,多是散修,本也在于少数。”
“修为有成的自然自有随身洞府,岂来客栈?我们这一桌给你一块中品灵石都绰绰有余了。”
徐克一听雷驰的话顿觉有理,一拍桌子站起来,“掌柜的,你莫不是看我是个体修脑子转不快,来诓骗我?!”
骗得就是你,谁叫你傻!
但掌柜的不敢这么说,而是顺着雷驰的话,故作让步一般,“中品灵石就中品灵石吧,我打开门做生意的,今日卖你们一个人情。”
屁的人情,他赚了!
徐克将中品灵石掏出来,随即挥挥手让掌柜的离开,不要破坏他的食欲了。
掌柜的一走,大堂之内又只剩两人。
“多谢褚兄替我省下好多灵石。”徐克真心道谢,一块上品灵石值一百块中品灵石了。
相当于帮他省了九十九块中品灵石,真的太好了。
他们体修赚钱不已的,他现在虽然暴富了,但以前真的是穷怕了,他可从来不乱花灵石。
徐克现在暴富,是因为关山给了他好多灵晶,他把一部分换成了上品灵石和中品灵石,剩下的灵晶他打算回去上交给掌门师叔的。
宗门里穷,这些灵晶可以为宗门带去好多锻体材料的。
他是个顾家的人!
雷驰摆摆手,让徐克不要在意,他也是行走在外的人,身上的一切都是自己赚来的辛苦费。
也是听说体修都穷的不行,这才仗义执言。
但更多的……是想要博取徐克的信任罢了。
雷驰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暗芒,法修心眼子多,那是真的多。
如他雷驰也是在时时刻刻算计。
徐克犹如风卷残云一般,将所有的食物吃完了,随即与雷驰分别,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徐克刚回到房间关上门,一转身就看到了端坐在桌边的关山。
徐克还吓了一大跳,赶路赶的都忘了自己是跟关山大人一起出来的了。
“大人,我已经成功跟雷驰搭上话了!”徐克信心满满,觉得大人让他接近雷驰完全没有任何难度嘛!
关山简直没眼看他,“是吗?那怎么跟你说他叫褚驰而非真名雷驰呢?”
徐克的笑容僵在脸上,刚刚在楼下的时候没想起来,这会儿才反应过来,雷驰跟他说了是褚驰。
“他连真名都没告诉你,你这叫接近?你连他的边都没摸到。”
关山叹了口气,是自己对徐克的信任太高了,让这个憨小子去接近全是心眼子的雷驰,被忽悠瘸了都不知道。
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雷驰那种遭受了族人算计的人才是真的难以接近,若是同样一个心腹算计心思深沉的人却接近他。
才是真的不得其法。
可徐克完全没有心计,这会让雷驰有一种将对方完全被自己所掌握的感觉。
这种人只会在肯定身边的人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的时候,才会放下戒备。
徐克这傻小子正合适。
“不必太在意我的话,你就回贯雷宗去吧。”说完,关山便消失了。
她自家的法宝舒服的很,才不要在这小客栈屈居。
徐克苦着脸,自认是自己把大人交代的事情办砸了。
那能怎么办?回宗呗。
第二日。
雷驰刚刚收拾好东西下楼,就看到徐克已经在掌柜这里退了房准备离开了。
“徐兄,且慢。”雷驰出声让徐克收回了踏出去的一只脚,回过身来看着他。
“徐兄这就要离开吗?”
徐克点点头,“既然长辈说了让我回宗,自然是快些回去的好。这一路上耽误了不少功夫。”
雷驰此时的想法已经跟昨晚完全不一样。
面前的徐克性情纯粹(傻),他要去的地方正好是去往贯雷宗的方向。
既是结伴同行,也是结交人脉。
而且体修出了名的重义气,若是跟徐克交好,自己以后若是有个万一,让他代为照拂家中母亲与幼弟一二,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贯雷宗的面子,三宗一寺六大派都会给的。
雷家背靠乾坤宗某位长老,他目前与正一宗和万阳宗没有交情,面前的徐克就是最好的人选。
“徐兄,我要去沧海秘境,正好也是你回宗的方向,不若我们结伴同行 也好有个照应?”
徐克欣喜若狂,看来自己也不是大人说的那样接触不了雷驰嘛,这不就来了机会!
雷驰说要跟自己结伴同行!
徐克高兴坏了,也不懂得隐藏自己的表情。
那欣喜溢于言表。
可在雷驰看来,就是那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伙伴的欣喜,不但不惹人反感,反而更让人放心。
“好好好。”徐克一连三个好,“我家长辈才说没人愿与我同行,这不就来了褚兄哈哈哈哈哈。”
“褚兄去收拾一下,我等你。”
雷驰的东西早就收拾好了,退了房直接就离开了。
既然打算跟徐克打好关系,那自然就不能用假名糊弄他。
雷驰找了个机会说出了自己的真名是叫雷驰而非褚驰。
“之前隐瞒徐兄你,还请见谅,实在是出门在外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没事没事。”徐克连连摆手,“我理解我理解。我以前的师兄们也跟我说过出门在外还是要警惕一些的。”
“只是这回是跟我家长辈一起出来的,我就没有想那么多。”
师兄们说法修心眼子多,他们也要留个心眼,不然容易被坑。
“像雷兄这样挺好的,我有时候想学聪明点的,可是转眼就能忘了。”
徐克有自知之明,自己真的会容易忘记,明明自己前一秒还要隐藏身份,可能下一秒就把自己的底给透露了。
这一回本来他是藏不住的,只是雷驰现在改变了想法想要与他结交,所以没有刻意去套他的话。
不然什么都藏不住。
“唉。”雷驰叹了口气,“我也是迫不得已,只是家中还有母亲和弟弟,也是怕自己行走在外惹了麻烦,最后却给家人招祸。”
“我若是只有自己孑然一身,最后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我的母亲和弟弟却是没有自保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