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宫。
军营。
已是夕阳西下。
容稷正在练兵,有将士忽然跑回来低声汇报:
“容世子,不好了!”
“帝长渊回宫之后,让林隽去见了宋谋远一趟!”
虽然帝长渊自己的狼阁是没了,但是不妨碍帝长渊借刀杀人。
又没银子又没人的帝长渊,自然是让林隽找到宋谋远。
宋谋远这些日子也才反应过来,太子睡清妃那么久,怎么好巧不巧就那日暴露?
一向还算谨慎的皇后,又为何决定造反?
林隽谈帝台隐入局,谈踏月在背后鼎力相助。
宋谋远才知到,原来自己痛失爱女、外孙,惨遭贬职,竟然全是一个小小的神督所为!
为官这么多年,宋谋远自然明白“羽翼未丰、必除之”的道理!
当天,宋谋远就开始布局杀手、将惊鸿神督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
容稷听到将士的禀告,立即吩咐:
“继续盯着,将杀手位置尽快查明,不可漏过一人!”
“是!”
护卫转身准备走,但想到什么,又好奇地问:
“容世子,为何要如此关心惊鸿神督?该不会是……”
他打趣地笑。
容稷却严肃看他一眼:“立即去办!”
虽然云惊凰没有说过她的身份,但多次的处理事情下来,他心里已有猜测。
惊鸿神督帮九殿下帝台隐处理了许多事情。
今日更是害得帝长渊的母妃被行断手之刑,打入冷宫。
帝长渊怎会放过?
宋谋远也一向心狠手辣,怎会轻易了之?
偏偏云惊凰每次出去,为了隐蔽身份,要走的恰巧又都是些荒僻之路。
有时候出去,还是瞒着他们所有人出去。
若是没有任何防备,恐怕稍不注意就凶多吉少……
容稷放心不过,当即将练兵之事交给程魁金,亲自从地道离开。
龙寝宫。
云惊凰已早早从地道悄无声息地回来。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似在看郑嬷嬷找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书籍,实则是在偷偷翻阅兵书权策。
今日一战,算是赢了,但最多算是半赢。
帝长渊在12岁时就有那般心性,如今已成年的他,怎可再小觑?
看似赢了,却也看到帝长渊更深不可测的心计。
与帝长渊比起来,她差得不是一丁半点。
接下来的行动,如何才能保证一击必中?如何才能不给帝长渊再翻盘的可能?
她一边看书,一边在心中筹谋着。
郑嬷嬷在外面偷偷看了一眼,也没打扰她。
皇帝的吩咐,如今对两人不必盯得太过太紧,反倒要让两人尽量自由发展……
想到往后的计划,她悄无声息去处理别的事。
夜色降临。
苍伐推着帝懿的龙椅回来,就见云惊凰小小的身躯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连忙将帝懿推过去,自己则快速退出寝宫,为两人将门合上。
四下无人。
帝懿才站起身,走到云惊凰身后。
就见她手臂下压着的书,是夹在黄册中的兵书。
帝懿长眉微微一皱。
并未多想。
弯腰,长臂一揽,那小小的身躯便被他抱起。
帝懿将其放到床上。
蹲在床前,为她脱掉鞋子。
柔软的被褥覆盖在云惊凰身上。
全程,帝懿的动作有着他也未曾发现的柔和,未曾吵醒云惊凰半分。
这时、“哒哒!”
地道忽然传来细小的敲击声。
帝懿长眉微皱,颇有两分凌厉。
身型一晃间,他已落座在轮椅之上。
大手一挥,那地道门打开。
程魁金从里面钻出来,低声道:
“兄弟,不好了……”
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帝懿那威严的身躯坐在跟前,轮廓分明的脸上尽是威压。
那低沉的命令还扬出:
“小声些!”
程魁金看了眼远处的床上,又连忙收回目光。
“她……她睡了……可是事情十万火急……”
帝懿:“何事。”
“跟你说恐怕不管用……必须叫醒她……”
话还没说完,帝懿严厉的目光又睨他一眼。
那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挥,程魁金手中拿着的信瞬间飞到帝懿手中。
容稷避免与云惊凰有太多接触,又担心程魁金每次叙说不清楚,所以每次都会清楚写在纸张上。
帝懿打开纸条看,就见上面清隽有力的字体写着:
“林隽离宫、见执金吾统领宋谋远。
宋谋远已知太子皇后一事、幕后推波助澜之人。
已于兵器部多地、全城多线路布杀手共百名!”
下面甚至清晰地绘制了杀手布防的线路图,清清楚楚。
帝懿长眉微皱。
推波助澜?
宋谋远暗杀?
只是短短片刻,帝懿深邃的眸子抬起,视线落在远处床上的云惊凰身上。
这小丫头……
程魁金不知他在想什么,也不在意,只提醒:
“战王,容世子说了,务必亲自告知王妃,并且让王妃小心谨慎,一夜不得耽误!”
因为王妃还喜欢晚上偷偷溜出去办事情,要是不知道,那岂不是……
“放心,此事由孤处理。”
帝懿手微微一用力,信件瞬间化为粉末,不曾留下半点痕迹。
程魁金看着那惊人的内力,眼皮狠狠一跳。
这……
这怎么……
他又赶紧从地道回去,忐忑地去找容稷。
而帝懿在其走后,巍峨的身躯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无人察觉,深夜,一抹黑影从赢宫离开……
黎明时分。
程魁金还在拉着容稷开会。
“容世子,你说战王的内力是不是恢复了?”
虽然就是毁灭一张纸,但东秦国许多人练功,想利用内力就将物品化为粉末的,其实屈指可数。
程魁金用的是蛮力,容万霆亦是,他们两人都做不到。
容稷的内力还不错,但也是南黎国的佼佼者。
帝懿之前那么云淡风轻就……
程魁金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容稷容色倒是一如既往沉敛,柔和:
“无碍,战王若真恢复,于我们而言也是好事。”
“只是时局混乱,郑嬷嬷还留在赢宫,定不可声张。”
容稷又吩咐:“眼下最重要之事,是让王妃尽量减少出门,避宋家之锋芒……”
话刚说完,之前禀告的将士忽然又冲进来:
“死……死了……全死了……”
他脸色很是苍白,似乎惊魂未定。
程魁金顿时站起身,“你说什么?谁死了?”
将士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才稍稍缓过神来:
“我一直在暗中盯着杀手们的动静……但没想到……有一披身穿黑衣、头戴墨黑面具之人出现。
他们只是手一挥,那些暗中埋伏的杀手全数人头落地!
所有杀手、不到一刻钟时间,全都死了!
现在宋谋远刚被吵醒,急得团团转……”
程魁金与容稷相视一看,神色间也是震惊。
他们还在棘手的宋家杀手,竟然这么快被解决?
护卫补充:“那批人属下曾经见过,是墨楼之人!”
程魁金顿时惊诧:“墨楼又开始烧杀掳掠了?宋家人曾经是不是得罪过墨楼?”
只有容稷眸色稍微深了深。
赢宫。
一抹黑色身影飞身回来。
从温泉殿走出来时,周身血腥味尽散。
他在床边躺下,目光落在床上的女孩身上。
女孩抱着那奇怪的玩偶,正睡得香甜。
软软的脸,宛若稚嫩无害的邻家女。
帝懿眸色微微深沉。
而正睡得沉的云惊凰感觉到一股注视感,她睁开了惺忪的眼睛。
就见帝懿正侧躺在自己身侧,那双眼睛沉和却又深邃。
“阿懿……”
是在做梦么……
阿懿往常睡觉一向与她保持距离,也对她不感兴趣。
可现在阿懿竟然是在看她?
应该是在做梦吧……
“阿懿……你是不是想要了……”
半梦半醒的云惊凰朝着帝懿贴去,手还环抱住帝懿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