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软筋散确实了得,直到第二日巳时,秋水漪仍旧双手双脚发软,浑身无力。
似是认准了她逃不了,韩子澄没有绑她,只是封了她的口,随手扔在一棵树下,由茯苓看守。
天冷,秋水漪单薄的身子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她靠在粗糙的树干上,盯着天空发愣。
实则内心在不断计划怎么逃跑。
【系统,我还有多少时间。】
冰冷的电子音道:【剩余寿命:一个时辰。】
时间不多了。
徐徐吐出一口气,秋水漪转向肉眼可见变得急躁的韩子澄。
“公子在等人?”
冷篾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秋水漪弯唇,笑意似三月春风,轻婉柔媚。
“也不知公子等来的,究竟是人,还是一具尸体。”
……
宽阔豪华的马车驶入了堆满积雪的松柏林,马蹄稳稳落下,在雪地中留下一串串脚印。
车窗打开,露出少女姣好的侧脸。
灵动的眼睛看着窗外雪景,时而闪过流光。
“吁——”
马车急急停下,少女一个踉跄,险些扑出去。
好在身侧婢女眼疾手快地拉住她。
“怎么了?”少女坐稳,疑惑问外头的车夫。
“姑娘,前面有人。”
车夫低声解释,目光不善地盯着离马车不远的陌生男人。
命婢女打开车门,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站在雪地中。
少女问:“你是何人?为何拦路?”
那人取出一枚玉佩,“秋姑娘,我家公子有请。”
看清玉佩上的梅花纹样,婢女碧桃惊喜道:“姑娘,是韩公子。”
秋涟莹自然看见了,“韩公子为何在此?”
那人恭敬道:“听闻秋姑娘出府游玩,公子特命小的接姑娘去附近庄子上一聚。”
“姑娘,咱们去么?”碧桃低声询问。
秋涟莹揪着腰间玉佩上的穗子,思索片刻,“走吧。”
碧桃一喜,率先跳下马车,伸手去扶自家姑娘。
秋涟莹走出车厢,手搭上去。
往前迈了一步。
“吼——”
咆哮声惊天动地,树上鸟雀惊飞,齐刷刷的“哗啦”响起,白雪砸在地上。
山坡之上,庞然大物拖着小山般厚重的身体,横冲直撞而来。
所过之处,溅起漫天飞雪。
“嘶——”
受惊的马儿发出高昂的叫声,马腿一蹬,疯狂往前窜。
车辕上的车夫被突如其来的惊变甩了下去,秋涟莹控制不住地后仰,腰身撞上茶案,疼得她当场掉了眼泪。
“姑娘!”
“秋姑娘!”
碧桃从雪地里爬起,见到这胆战心惊的一幕,不管不顾地追了上去。
男人正欲追,眼前落下一片阴影,劲风呼啸,血色点地。
……
马儿仍在发狂,秋涟莹死死抓住车窗边框稳住身形。
“嘶!!”
不知发生了什么,马儿忽而发出痛鸣,车厢剧烈晃荡,她手一滑,整个人从车内摔飞出去。
她顺着斜坡滚下去,身下是粗/硬的石子和树枝。
不知滚了多久,一声闷响,头上一股剧痛袭来。
秋涟莹挣扎两下。
彻底没了意识。
……
秋水漪艰难地伸出手,抓住身前男人青筋暴跳的手。
“什么意思?”
韩子澄面色难看,“你诅咒她?”
胸腔内的空气越来越少,调动全身力气,指甲用力一抓,脖颈上的力道松开,秋水漪摔在地上,捂着胸口剧烈咳嗽。
抹掉眼角泪珠,一双剪水秋瞳看向韩子澄,话音里含了哽咽,“前些时日,村中叔伯进山寻山货,不慎惊扰了一头熊瞎子。它追着叔伯们出山,据说近日正在松柏林一带。”
她柔柔弱弱地说:“害怕打扰公子养伤,我并未说出此事,如今看来,倒是无意间做了回恶人。”
她每说一字,韩子澄的脸色便难看一分。
到最后,眉宇间堆积着怒气与担忧。
他在秋家这几日足不出户,就连茯苓也是前日找来的,碰头后便计划带走秋涟莹,自然不知道什么熊瞎子。
“茯苓,你看着她,我去去就回。”
“公子!”
茯苓拦在韩子澄面前,“公子旧伤未愈,还是让属下去吧。”
韩子澄凝视着她,面色松缓,牵了下唇。
茯苓心下稍安,一抬头,一股大力狠狠踢向她胸口。她被这股力冲击到飞出去,后背撞在树干上。
厚厚的积雪砸了下来,即便带着面纱,仍旧一片冰冷。
茯苓忍痛呕出一口血。
“你算什么东西?不过一个卑贱的奴婢,也敢管本公子的事?”韩子澄面色阴鸷。
茯苓跪在雪地上,“是奴婢的错。只是公子一人前去实在危险,不如奴婢……”
话音未落,慌乱的脚步跌跌撞撞地在雪地中留下一个个脚印,来人跪在地上,颤抖道:“公子,出事了。涟莹姑娘遇上了熊瞎子,马受了惊,跑了。”
“涟莹呢?”韩子澄猛地揪住来人衣领,目光狠戾。
“涟、涟莹姑娘下落不明……”
“废物!”韩子澄挥袖,来人立即倒飞出去。
“还不快随我去找人!你!”他指着茯苓,表情狰狞,“将这女人处理干净!”
茯苓跪倒在雪地里,恭声称是。
秋水漪偏着头,目光正对着白莹莹的雪地,眸中晦暗不明。
该死的韩子澄,总有一日,老娘要你狗命!
伸手去摸仍在胀痛的喉咙,心头一动。
那软筋散……好似在失效。
与此同时,靴子踩在雪地中发出的“嘎吱”声,一声一声宛如催命符,刻在秋水漪心上。
她抬起眼,注视着一步步向她走来的茯苓,轻声询问:“茯苓姑娘,你是要杀我吗?”
姿容妍丽的少女跌在雪地中,眉头蹙着,眼中萦绕一层水雾。
如风中颤动的白莲,清丽无双,惹人怜惜。
茯苓握紧手,雪粒嵌进指甲缝中,凉得她抖了一抖。
嗓音干硬冷漠。
“是。”
秋水漪眸色暗淡,低声喃喃,“我不明白,我只是好心救他,这段日子也算精心照料,可他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茯苓一顿。
淡漠的眼神自秋水漪脸上一扫而过。
“怪只怪你生了这样一张脸。”
“脸?”
秋水漪摸上自己的脸。
被冻得没了知觉,已经感受不到冰冷了。
她极力做出惊讶迷惑的表情。
“与我的脸有何干系?”
茯苓却是闭嘴不谈,眨眼间便走到秋水漪面前。
秋水漪始终睁着眼,即便在生死关头,仍旧是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好似已经接受了自己的结局。
茯苓眯了下眼。
就是这一晃神的功夫,面上一冷,茯苓猛地顿住,下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