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澜表情有些诡异,但还是点了点头,随即看见祁娆站起身朝自己身边走来,脸上立刻扬起一抹得意的笑,显然是给方嘉衍看的。
“季小少爷,这么巧啊。”她声音刻意大了些,温温柔柔的,因为外表出众,从刚进门开始不少人的注意力就已经放在她身上。
看见她不仅和方嘉衍关系紧密,又和季澜交往甚深,而这两位都是佼佼者,代表着的是背后的家族,且方季两家,一直不和。
在商界观察力永远排在第一位,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选择什么样的盟友,都与自家企业的发展密不可分。
不少人的心里都敲响了警钟,揣测祁娆的身份。
刘海涛正给季池回完消息,本以为季澜只是遇到了女性好友,乜了一眼,竟呆愣住,瞳孔一缩,眼睛眯起。
怎么会这么像?
他突然回忆起两年多前处理掉的那个女人,这不是季池第一次安排他去做这件事,但她的外表太过出众,见过一面的人便很难遗忘。
尤其是眼尾那颗一模一样的泪痣,这天底下会有一模一样的人吗?
可那份飞机失事名单是他亲自统计的,不会有错漏才对。
刘海涛压下心底的慌乱,认为是事情太多没休息好而残留的后遗症,总不可能是野鬼还魂。
“恭喜啊。”祁娆挑了挑眉,笑意不达眼底。
“比不上今天陪你来的那位。”
“你说方嘉衍?”祁娆陡然贴近一些,幽深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他的面庞,四目相接,季澜竟第一次生出了退意,紧张的眼神游离。
“你认识的人真多。”
“当然,我要赚钱啊。”她觉得无趣,本以为是个能翻得起风浪的,没想到是自己高估了他。
她了解季澜处理安沁园项目时的情况,虽并没有周全完美,但在同龄人中也算是上上之姿。怎么一遇到自己,问的竟是愚蠢的问题。
“你不是和我签了合同吗?”
“对啊,我不是在等吗?”祁娆忍不住赏了他一个暴栗,然后飞速收回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快步走回去。
“你...”季澜急促的吼了一声,从小到大没人敢这么对他。
声音有些高亢便引来了不少侧目,刘海涛睨了他一眼。
“她是谁?”
“我朋友,你这也要管吗?”季澜很不喜欢刘海涛,他爹养的狗,居然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等他继承了家产,哼....
“有些眼熟。”
“你认识她?怎么可能,人家华裔才回国,你去过国外吗?”
简短的谈话以不欢而散告终,季澜看着刘海涛脸色铁青的站起身,只觉得怒火发泄出不少,就连祁娆敲他那下也不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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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有事,先走了。”祁娆和方嘉衍道了别,走出门外上了一辆纯黑色的商务车,里面坐了一位许久不见的男人。
金发蓝眸,眼睛又大又亮,鼻梁高挺,右耳扎了一排黑钻耳钉。
“sister,howdidyoue,ihavebeenwaitingforalongtime.(姐姐,你怎么才来,我都等好久了。)”一口纯正的英式腔调,不知道的以为他是个y国血统。
“justfinished,hungry?itakeyoutolunch.(刚忙完,饿了吗?我带你去吃午饭。)”
少年点了点头,主动往她那边凑了凑,靠在她肩上,想来是累坏了,眼下都有明显的乌青。
他是奥维卡尔曼,莱恩卡尔曼的儿子,菲尔是他叔叔。
两人的初次相遇实在算不上好,小少爷非要去看叔叔的实验项目。当时她在干什么来着?
祁娆回忆了起来,那天菲尔递给剩下的八个人一杯水,里面有大量白色粉末,毒药,毒品,致死,上瘾,无非是这几种结果。
原本的二十个人,已经有十二个被守卫带走,活是肯定不可能活着了,祝福他们能死的痛快些。
那是大剂量的致幻剂,菲尔似乎有些着急,没给他们建立耐受的时间。
四个人被分在两个牢笼,手脚被链条捆住,只能在角落不到半米的地方活动,药效很快开始发作,伴随着杂乱的轰鸣,耳膜被刺的鼓起,双眼也是猩红,狭窄的室内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一望无际的竹林。
竹竿被刀剑削过,无力地砸在地上。
远处烟尘滚滚,翻涌而来,似有铿锵的马蹄,越来越近,越来越急。
不好!她拼了命的往前跑,但不知道为何一直待在原地,眼看着要被践踏死于马下,身体也做出自卫的反应,疼痛接踵而至。
她打了个滚,缩在角落,竟没人发现她,这太真实了,神志不断浑浊,混沌....颅内嗡鸣,似有虫子钻入,她不敢闭眼,无边的黑暗远比虚妄的现实可怕。
她不知道怎么逃脱,唯有看清楚些,再清楚些,待发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也许就能出来了。
于是士兵厮杀,尸骸遍野,血洒在地上,翠绿的杂草居然生长的更加茂盛,竹笋钻出脑袋,破土而出,穿过一地的肉,不过两三天,腐烂腥臭皆成了肥料。
她又累,又饿,甚至想冲过去,拔出以血为生的笋,啃食,咀嚼....
口腔中竟分泌出大量的唾液,胃中饥饿难忍几欲昏厥,理智的弦绷断,她再也顾不得,冲过去,拉扯,但笋的根太深了,怎么也扯不开,耳边总有蚊虫不断扰乱,嗡鸣让人厌烦。
扇了一巴掌过去,惊扰了竹林,空寂...无声....
随后眼前一黑。
等她再醒来时,两只手被纱布包裹的严严实实,面前站着一位少年,金发蓝眸,好奇的盯着自己看。
“who...(你是?)”话还没说完,额头就贴上了一个冰凉的手掌。
“youalmostdied.(你差点就死了哦。)”
她并没有再回答,反而是面前的少年一直碎碎念,甚至恶劣的拿来视频。
“iguessyoushouldbecuriousaboutwhat"sgoinght?(我想你应该很好奇发生了什么吧。)”
视频里,四个人被关在一个笼子中,喂了药后就各自休息,她是药效最先发作的那个,不断挣扎,挣脱,铁链不停拍打牢笼,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
很快,她的腿就不断乱蹬,目眦欲裂,然后她安静了一会,缩在地上,一个劲往后挪,几乎要嵌入铁壁。
她一动不动的,似脱水的鱼,眼睛瞪的极大,布满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