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够看见未来。”
濑尾静音和浅上藤乃在桌前的椅子上相对而坐,濑尾静音用弱弱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怪异’。
“现在也会看见吗?”
“现在没有。这个现象不会随时发生,大部分是在没有预兆的情况下,眼前突然‘啪’地亮起来,下一秒,看到的景物便完全不一样了。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在一阵晕眩之后,我眨眨眼睛,便会从客观的角度看见‘接下来发生的事’。
可是,我却觉得自己在‘看着后面,就如同出现在后照镜中的自己,看着同样在后照镜中的景物。
看到未来的时间过得颇为缓慢。实际上,大约只有两秒左右的晕眩。
先前看见你在校门口所遭遇的一切,时间长达将近十分钟,我也是在一眨眼之间,就理解所有事发经过。”
濑尾静音尽力的描述着,而旁边的浅上藤乃,则是安静的倾听着。
“今天早上刚刚起床,我就看见了未来的新闻。
上面说,一个月前的凶杀案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会在今天封存档案,等待找到线索后再重新侦查。”
藤乃看着静音,静音也盯着藤乃,似乎是要表达自己真的看见了。
“静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到未来的呢?”
浅上藤乃显然放弃了刚刚的想法,向静音发出了疑问。
“上初中后,我才意识到自己看见的,是未来的景象。过去还是小孩子时,我根本不晓得自己看到什么,画面好像也没有现在清晰。”
濑尾静音回忆道。
“会很难受吧,如果看见了无法改变的未来的话。”
浅上藤乃想到了自己自小的无痛症,猜测的说。
“嗯,小时候,我有一只名叫克里斯的柴大当玩伴。当我看见它临终的未来时,心都被冻住了。
那个时候的冰冷,直到现在仍然刻划在我的心上。
克里斯一直等待着我,直到我回到家门。
隔天早上,它已经不在小屋中,在走廊下的空间静静地断了气,仿佛只是睡着似的。
我眼睁睁看着画面,却无法改变未来。不论我带它去医院,还是整晚陪在它身边,都撼动不了它即将死亡的答案。
我流着眼泪,意识到自己仅能守候着克里斯,让它迎向自己期望的最后一刻。
那一天,我哭了整个晚上。我为克里斯的死感到伤心,也为它愿意等我回来感到高兴。
第二天早晨,我看见克里斯的现状,再次哭了出来。
我必须比别人多经历一次悲伤的心情。
“你的未来视能大概可以看到多久以后的未来?”
“我想想看啊,景象的话,大概是三天后。
然后,偶尔会有比较像画面的东西快速流过来,那种画面会到一个月,甚至是一年后。
昨天的时候,我是在去你宿舍敲门的时候忽然看到的。
回来的时候我还多次看见了一分钟后发生的事情,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
“每天都会看到吗?”
“三天后的景象,每天都要看到一两次。”
每天都要看到——静音如此低喃。
浅上藤乃从她无力的话语,以及目前听的对话内容,反而开始分析静音的烦恼。
昨天发生的那种事态,或许是静音最不想遇见的,因此,她畏惧踏入别人的空间。
‘看得见未来’本身是众人所没有的特殊优势。
然而,静音不认为这是她的优势,反而因为自己跟其他人不同,而产生自卑感。
“感觉很复杂,我的似乎要简单的多,不过,看得见未来的话,应该也有好事吧?
就像静音你救下我一样。”
“虽然不知道算不算好事,我从考试题目到学姐来找人,都会事先知道。
在学校里也是优秀学生,直到不久之前,都还是全年级第一,我的脑筋明明不怎么好,这样一定很奇怪,对不对?”
如果,她的同学很认真地念书呢?
她的这段话,犹如对那些好好用功,一点一滴努力的朋友道歉。
静音她把看见未来当成作弊行为,为老是作弊感到自责。
浅上藤乃从濑尾静音身上看见了类似于自己的迷茫。
“真是奇妙的缘分呢,静音居然和我是那么的像。”
尽管静音没有说出口,但浅上藤乃明白,她认为这个能力是怪异的原因。
这双眼睛,让濑尾静音认清未来早已有所定局。
假设这个世界是一幅很长的绘卷,要是只有自己先看到前方,之后便很难再保有积极性。
知道未来,且无法改变未来。
这才是静音所害怕的。
“你害怕看见未来吗?”
“我不知道。对我来说,看见未来本身已经变得稀松平常,
只不过,我很害怕自己哪一天看见绝望的未来。”
举例来说,看见自己之死。
或者,看见身边无可取代的熟人之死。
“不过,你也就看见了我的死亡未来吧?”
“...没,没错。之前,看见家里的克里斯死亡那一次,其实事先还是有所察觉的
...而且,它是自然而然地死去。
可是,像昨天的这种意外就很可怕。
看见认识的人死亡的未来……
所以,我才总是过得提心吊胆,心情始终舒畅不起来。
而且,一旦看见了陌生人死亡的未来的话,我又该怎么办。
明明那件事我本不该知道,但我现在知道了,我又该怎么办,救他?万一没救下来呢。
总感觉每一个人的命运都和我牵连在了一起,莫名的责任感压的我喘不过气。”
言语难以明确传达含义的重量,静音泄气地垂下肩膀。
原本想要劝说藤乃的少女却自己消沉了下来。
浅上藤乃抓住了濑尾静音的手,她也想要做别人黑暗里的星光。
虽然静音已经率先照耀到了藤乃。
“呐,静音,你是否害怕自己看得见未来?
或者说,你其实是害怕无法扭转的未来?”
静音听了,睁大双眼。
她犹豫半晌,说到。
“两种都害怕。不过,真要说的话,应该是第二个。”
她噘着嘴巴,回答得不是很有把握。
“嗯,那不就没事了吗,静音你应该更加抬头挺胸,更积极大胆地去看你看见的未来。
才能本身没有善恶之分。像静音这样的,哪怕是我这扭曲的魔眼,你也能够用来帮助他人吧。”
“可我真的能够帮到他人吗?”
濑尾静音低低的说到
“可以的,我不是被你拯救了吗,无论是昨晚,还是现在。”
浅上藤乃露出了笑容,给了身前闺蜜一个大大的拥抱。
“明明是我安慰你的,怎么变成你安慰我了。啊啊~”
濑尾静音从藤乃的怀抱挣脱开来。
”谢谢你,藤乃。”
“谢谢你,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