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仪式重新进入喧器的市区。这时,她的怀中响起从未听过的来电声。
她不停下脚步,直接拿出炸弹魔给的手机,按下通话键。
“早上好,两仪小姐。这是我们第一次通话吧。”
来电者使用变声器,所以听不出年龄和性别。
“是吗?其实你早就在我的附近,跟踪了我不知多少次了吧。”
“怎么可能。我只要设下炸弹即可,根本没有出现在你面前的必要。现在我也是待在离你很远的公寓跟你说话。”
“不但好事,还说谎啊……
算了,你找我有什么事?想跟人聊天的话,去找一个更会聆听话语的人。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现在可是有人想取你的性命喔。怪女人一个。难道你不想问我装那些炸弹的原因。”
“啊?如果我问了,你有可能老实回答吗?干那种事不就是要保持神秘,劝你还是乖乖闭上嘴巴。
我对你没有半点兴趣,毕竟,我干吗要跟一个活死人浪费时间。再继续没完没了的话,我只好把你这只烦人的虫子消灭掉。”
“口气真大呢。我倒是没预见你会这么回答。”
听筒中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又带着喜悦。
炸弹魔正在做的,是堆砌“现实”。
两仪式将在两分钟后死亡
——同时,他也用右眼看着这个“结果”
不久之后,两仪式将走上桥面,届时,桥上一辆卡车上的炸弹将爆炸,冲击波将吞噬两仪式。
炸弹魔正坐在特等席,迫不及待地等着自己看见的未来成真。
“你该不会觉得自己不会死,以为未来站在你那边?”
“天晓得。不到那个时候,哪有可能知道。不过,至少现在的我是活着的。”
“你会死掉,一定会死。你会死于接下来的这场爆炸,由不得你改变。其实我啊,看得见所有未来。我所看见的未来,绝对不可能出现变化。”
“喔?原来你的未来视能力,是那个种类。”
“?”
不知道是否为错觉,两仪式的语调添了层色彩。
她的话中隐藏一丝欢喜。
不是喜悦,而是愉悦;不是欢乐,而是快乐。
那声音听来冰冷,又很有精神,如同野兽舔着嘴唇,发现可口的猎物。
“好吧,你不相信也是很正常的。你们不可能了解我看到的景象。我看见的未来都是绝对得干真万确,跟公式一样。只要数字确定下来,答案便不可能改变。”
所谓的现实,即为数值尚未确定的公式。
公式的数值会不断变动,不用说是求出答案,人们连要求出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
旦这个数值确定下来,答案便再也不会改变。
这就是炸弹魔,仓密目留科看见的未来。
他为了实现自己看见的“成功未来”,在公式填入名为“现实”的数值。
这不是出自他的自由意志。
掺杂个人的兴趣喜好、喜怒哀乐、一切乐观的预测,都没有任何意义。
没错。只要看见正确答案,他便没有采取其他错误行动的可能。
即使采取的行动不会带来任何快乐,他也无法违背自己看见的“成功未来”。
他因为看见未来,使自己的现在受到制约。
他像一个奴隶,只为了让未来成真,不断在现在和未来之间来回。
这即为仓密目留科的未来视能力。
“无法改变的未来,是吧。虽然我没有资格说别人,但你那样快乐吗?”
“这个嘛,这将近六年的时间,我根本没有自己的意志,只像是被看见的未来束缚的机器。
左眼中的自己,是不是真正的自己?
或者右眼中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
还是说,我不过是徘徊在左右眼之间的亡灵?老实说,我自己也不清楚。”
两仪式走上桥面。
事先装设好炸药的卡车,就停在她前方三米处。
两旁没有车辆通过,桥的另一端虽然有人,不过在那个距离下,即使受到波及,大不了也只是左手臂被灼伤。
“你一直找我麻烦,是觉得很好玩吗?
“我才没有那种闲时间。光是被你看见真面貌,我便有十足的理由杀掉你。我会继续装成跟你毫不相识的人,把你灭口。”
“真不会说谎。你其实在附近没错吧。
听到这句话,炸弹魔的喉咙突然哽住。
放在遥控装置上,准备点燃引信的手指也微微颤抖。
“我不是说过不在?’
“明明就在。你不是要把数值填入公式,才能看见未来?所以,要是你没有看着现在的我,便不可能看见未来。”
炸弹魔的能力,跟“纯粹预测未来”的能力,决定性差异即在于此。
“不是当事者,便无法创造未来。
不论直接或间接,你都必须在现场,这正是你看见未来的条件。
既然炸弹魔是透过测定现实要素决定未来,即使已经看到结果,他也必须亲眼见到“那瞬间”。
因为使看见的未来成立之绝对条件,是他本人要“亲眼看见”那个景象。
所以,他先前的三次爆破计划皆以失败作收。
从第一次,第二次,到第三次,他都只看到自己“引诱两仪式前往埋设炸弹处”的未来,没有见到她被炸死的画面。
他一直以为,只布置好理应能够把人炸死的陷阱,即可高枕无忧。
结果,两仪式存活了下来。
只要炸弹魔没有看见她变成尸体的未来,少女便会好端端地活下去。
“因此,这次你特别好好地待在附近。要是看不到我的尸体,你眼中的未来就不会成立。”
这时,两仪式来到卡车的货台旁。
炸弹魔启动爆破装置。
不到一秒钟,烧夷弹发生氧化,卷起强烈的热风。
巨大的声响撼动四周,爆炸威力跟浓烟倒是只有数十分之一的规模。
两仪式被冲击波吞噬。
到此为止的发展,都跟炸弹魔看见的未来相同。
他的未来视能力——
一向不会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