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1日。
夏季的尾声,开学前的最后一天。
今晚,两仪式依旧要出去散步。
今天的天气偏凉,大概是冷风带来了秋天的气息。
“式小姐,今晚请您早点回来。”
式在玄关套上鞋子时,负责照料式生活的秋隆如此规劝道。
式无视了他那无趣而又缺乏高低起伏的声音
走出了玄关。
她经过宅邸庭园,穿越大门。
离开宅邸后,外头不见电灯的光芒。周遭一片黑暗,是个没有人影的寂静深夜。
现在是凌晨零点,日期正要从八月三十一日变成九月一日。
风微微吹过,环绕宅邸的竹林沙沙作响。
——式的心底浮现一种不好的感觉。
在这样会唤起强烈不安的寂静中散步,是名为式的个体,唯一的嗜好。
夜色越深,黑暗也变得越发浓郁。
式在竹林的小道上思索着自己的行为。
她之所以会走在空无—人的街道上,大概是因为想要独处。
还是说,恰好相反,只是想让自己觉得正在独处?
不过,无论是哪一个,都是无聊的白问,不管再怎么做,她明明都不可能独处的。
式的意识随着思绪飘荡到了远处。
织离开了竹林,走上了街道。
漫无目的的飘荡着,观布子市夜间的街道是如此的寂静。
而在远方的路灯下一个人影显得是那么的明显。
人影的举动有些行迹可疑。不过,这和他没有关系。
但不知为何,织尾随在人影之后。
心中满是狂暴的兴奋感。
——
从街道走进更深处的小巷后,那里已化为一个异世界。
来到尽头的小巷不再是道路,而是发挥了密室的作用。
即使在白天,这条被建筑物墙壁所包围的狭窄小路应该也是阳光照射不到的空间。在这个可称为都市死角的隙缝里,原本应该住着一名流浪汉,现在却不见踪影。
左右两侧的褪色墙壁,被人刷上了崭新的油漆。
有什么东西,将这条称不上是道路的狭窄小径淋得湿漉漉的。时时弥漫在空气中的烂水果臭味,为另一种更加浓郁的气息所污染。
——四周是一片血海。
本以为是红色油漆的痕迹,原来是大量的血液。直到此刻还继续滴在路面上缓缓流动的液体,是人的体液。
窜入鼻孔的气味来自于黏稠的朱红色。
而在血海中央,倒着一具人类的尸体。
尸体的前方,是一身和服的织。
织看不见尸体的表情。他没有双臂,双脚也从膝盖以下被切除。他如今已经没有了人类的形体,化为喷洒恐惧的喷泉。
此处已是一个异世界。
就连夜色的黑暗,也在鲜血的赤红下败退。
织在此绽开笑容。
原本青绿色的和服衣摆,已染上鲜红。
她如白鹤般优雅地触碰在地面流动的血液,抹在自己的唇瓣上。朱红的血滴自唇角滑落。
那股恍惚感,令织的身躯为之颤栗。
那是她第一次抹上口红。
............
暑假生活如同风一般逝去。
9月1号,度过了暑假的学生们正在教室中讨论着自己的暑假生活。
羽浅仪和门口遇见的勇斗、明志走进了教室,走向他自己的座位时。
前方的和服少女显得那么显眼。
“好久不见,式同学。”
羽浅仪看着式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由得主动打了招呼。
“早上好,浅仪。”
式似乎是因为突然被从思绪中拉了出来,下意识的回答道。
羽浅仪没有继续说话,不过,他还是开心于式称呼的变化。
式则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但却没有继续说些什么。
她在想织的事情。
当她无法看见织的行动时,她就已经无法得到答案了。
自己不可能去询问自己。
留给式的,只有那鲜红的场景和嘴角的鲜血。
无论织做了什么,可以确定的是,两仪式的崩坏已经开始了。
无论是不是织动的手,嘴角的鲜血就已经是崩坏的开始了,想到这。
式想起了自己昨晚见证现场后的兴奋感,想起了刚刚无意识的早上好。
异常者是不会有任何自觉的,
“具有自觉的异常者都是假货。”如果是织的话,他一定会这么说吧。
对于异常者而言,周遭的人们才是异常的,所以从来不会对自己产生疑问。
然而,异常的具现是织,式本身一切的异常都由织来承担,但式和织又是同一人,她们都是两仪式。
式可以观测到自己的异常,因为异常的具现全部体现在织上。
于是,式通过羽浅仪意识到了自己的异常,意识到了织和式的分歧,平衡被打破,织的异常自然就被释放而出。
就像祖父一样。
中午,
式打理了一下身上的和服,天气越来越冷,式没有穿那种单衣和服,而是穿着有里衬的正式和服。
望向身后,羽浅仪正在收拾着,准备和勇斗他们一起去吃中饭。
“浅仪,和我去天台吧。”
称呼的改变让式感到愉快,将她并不坚定的意志冲垮。
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羽浅仪对于式的邀约感到十分惊讶。
当然,勇斗和明志也显得十分惊讶,只是他们的反应要更快一点,悄咪咪的就离开了教室。
“走吧,式。”
既然式已经换回了称呼,那自己也就这样吧。
在这个漫长的假期中,羽浅仪搜查了怪物的痕迹,甚至用妖精带出了案件的卷宗。
但是怪物没有任何动机,线索也全部都是无厘头的东西。
于是这件事就被放下了,羽浅仪找了不少的心理医生询问两仪式的情况。
结果却只是得到了一些猜测,原因是类似的情况几乎没有,医生们也只能够根据自己的经验判断。
他还查了查两仪家的实力和过往,这是一个惊人的家族。
总而言之,羽浅仪一个假期都在为解决问题而奔走,面对两仪式的邀约,他自然不会拒绝。
毕竟,他不想放弃,这是他已经确定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