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凭后者脱口而出的问话和骤然变化的脸色,聂蒲便隐约意识到了后者的真实身份了。现在的她固然是不想再遇见对灾部的人,可相比后者她宁愿此刻是对灾部的人,来找她麻烦。
“我吗?”男子眉头轻皱,面色阴沉的回答道“我叫赵构,是你父亲的老朋友。”
“啊…赵叔…啊不,赵大哥是吧。”聂蒲强挤出几丝微笑,满脸尴尬的回道“那您是来,找我父亲的吗?那可真不巧,我父亲已经去世了…”
“我知道聂先生已经去世了,我这次是专程来找你的,聂小姐。”赵构松开了桎梏着前者腰部的手臂,捡起了地上的雨伞和打包盒,重新塞回了女子的手中道“有关你过世的父亲聂先生,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聊聊。”
“关于我父亲…”
听对方这么说,聂蒲的脸上顿时显出了为难的神色。既然已经大致猜到了对方的身份,聂蒲打心底便不想和对方再扯上任何关系。可也正因为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她更清楚想打发走对方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怎么了,聂小姐?”眼见对方迟疑了起来,赵构开口追问道“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吗?”zuqi.org 葡萄小说网
“呃,虽然我不知道赵大哥您想说的是什么事情。可我父亲他去年就已经走了,就算您和他老人家之间有什么恩怨,我想也该放下了吧?”聂蒲胆颤心惊的说道“而且说实话,我对我父亲当年的事情,也丝毫不知情,更没有什么兴趣…”
“哦,聂小姐你不必担心,我并不是来寻仇的。”赵构明白自己方才的做法可能惊吓到对方了,放缓了语气道“其实我是来还钱的。”
“还钱的?”
“是啊。”赵构说着自怀中取出了两叠百元大钞道“当初在我落魄的时候,我曾找聂先生,也就是你父亲借了两万元钱。并且拜托聂先生,替我保管一样东西。”
“虽然现在我已经不能当面,将欠款还给聂先生了。不过我想直接还给他的女儿,也就是聂小姐你也是一样的。所以今天我才特地赶过来,将这些钱当面还给你。”
“还有这种事情啊,我都不知道呢。”聂蒲干笑着推脱道“我看这钱啊,赵大哥您还是自己留着吧。反正我手上也没个欠条凭证,这钱我也不好收下啊。”
“再说我想如果我父亲还在世的话,应该也不会收下您这两万块钱的。如果他老人家还在意这件事的话,临走前一定会告诉我的。既然他老人家从来都没有和我提过,说不定这件事啊,他早就忘了呢。”
“聂先生是不可能,忘记这件事的。”赵构盯着女子慌乱的双眼,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而且就算聂先生他真的忘了,这也不是我不还钱的理由。只要我还记得这件事,就一定要把钱还给你。”
“这和有无欠条凭证无关,而是关乎做人诚信与否的问题。如果聂小姐你今天,不肯收下这两万块钱的话。便是要我违背原则,做一个背信弃义之人。关于这点我是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接受的。”
“啊这…”
看着举到自己面前的两万元钱,聂蒲白皙的额头上,渐渐渗满了细密的冷汗。她当然知道面前男子的这番话,其实说的根本就不是这两万块钱,而是那件所谓的,拜托自己父亲保管的东西。
可关于这件东西,她根本一点头绪都没有。她甚至不知道这个所谓拜托自己父亲保管的东西,究竟存不存在,会不会只是后者接近自己的一个借口。如果胡乱应承下来之后,天知道会惹出多大的麻烦。
别看现在面前这个自称赵构的男子,语气听上去还颇为客气。要知道就在刚才,后者可是毫不犹豫的从背后,偷袭了刚出电梯的自己。奥姆摩瓦教派的手段,她也曾从自己父亲的口中听闻过一二。那绝不是身为柔弱女子的自己,能够对抗的了的。
但也同样是因为这个原因,也导致她眼下不敢表现的太过拒绝。若是惹得对方当场翻脸,自己今日只怕就要在此香消玉殒了。甚至届时可能连死的安详点,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要知道说道如何对付女性,奥姆摩瓦教派可要比大多数降临派,都要专业和残忍的多。作为信奉执掌生育繁衍这类邪神的教派,教内不乏大量令人毛骨悚然的,折磨和凌虐女性的法门。
“聂小姐,你放心我绝没有伤害你的意思。”眼见前者久久不肯言语,面上顾虑之色渐浓。猜到了女子心中所忧的赵构,适时开口安慰道“我今天真的只是来还钱的,顺便祭拜一下聂先生的灵位,为他上两柱香。”
见后者摆出要进自己家门的架势,聂蒲不由得更慌了。正自犹豫究竟是该假意应承伺机报警,还是高声呼叫祈祷邻居协助的时候。寂静空旷的楼道中,突然冒出了阵极为响亮的“咕噜”声,闹的两人皆是突然一愣。
“这是…”聂蒲顺着声音找去,发现这阵声响竟是从后者的肚子中发出来的。
“额,让聂小姐你见笑了。”赵构按着肚子,面现尴尬的说道“我今早刚从猎人组织的监狱中被放出来,到现在还没有吃上一口东西。”
听到这话聂蒲忍不住“噗呲”一笑,僵持的气氛也骤然缓解了下来。听到后者今天刚被猎人放出来,她顿时便感到安心了需多。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可以算是官方做的安全认证了。同时她心头也悄然冒出了,一个十分微妙的念头。
“那个,这是我刚吃完饭,在餐厅带回来的。”聂蒲举起手上的打包盒对着后者晃了晃道“赵大哥您要是不嫌弃的话,您先到我家坐坐,我给您把饭菜热一下?”
“怎么会嫌弃呢,我都快饿死了,有得吃就很好了。”赵构也微笑着回道“那么就,麻烦聂小姐你了。”
回到家之后,聂蒲先给后者找了条干毛巾擦掉了身上的水渍。又手脚麻利的跑到厨房,将打包回来的饭菜分别放到微波炉中做了加热。趁这个时间,赵构也到聂蒲家中设的灵堂前,为后者上了三柱线香。
“那个赵大哥,你要不要先洗个热水澡?”聂蒲将饭菜在饭桌上一一摆好之后,扭头问道“我给你准备下洗漱用具。”
“不必了,那也太麻烦聂小姐你了。我身上差不多都快干了,不用那么多麻烦了。”赵构在餐桌旁坐下后,打趣道“我还是先吃点东西吧,不然待会肚子再咕咕叫起来,未免也太过失礼了。”
“这样啊,那赵大哥你赶紧吃吧,我就不陪您了。”聂蒲对着后者嫣然一笑道“我要去换下衣服,顺便洗个澡。”
“聂小姐您请便,不必客气。”
拿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之后,洋溢在聂蒲脸上的热情笑容,瞬间消散的干干净净。她先是打开了浴室中的水龙头,又光着脚悄悄潜回门边,将耳朵贴在门上认真倾听了片刻。确认了后者确实坐在客厅中吃饭后,久久悬着的心终于缓缓放了下来。
其实关于究竟要不要将后者带进家来,她的心中也犹豫了好久。或者应该说在迫不得已将对方让进家门之后,接下来该作何选择,在聂蒲的心中引起了一番极为激烈的天
人交战。
对于后者是为了还那两万块钱而找上自己的说法,她心中自然是不屑一顾的。她可不是蠢萌的傻白甜小姑娘,会这么轻易就上当受骗。更何况对方既然坦言自己今天刚被猎人组织释放,就等于承认了其身份正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
眼下最简单的解决,就是打电话给Z国的猎人组织,也就是对灾部。上次自己被那名体型壮硕的猎人,用招聘电话骗过去面试,她也同样拿到了对方的手机号码。虽然她很嫌恶那个戏弄了自己的猎人,不过此刻向对方求助无疑是最可靠的解决方案。
但问题在于,此刻她并不想这么做。一来至少截至到目前为止,她还找不出向对灾部求助的借口。固然赵构是被猎人组织监禁过的降临派信徒,可反过来说既然被释放出来了,那说明其已经服刑完毕了。除非后者现在突然暴起伤人袭击自己,不然猎人组织总不可能因为后者想要还钱,而再将其抓进监狱里去。
二来在确定了后者身份之后,她的心里也悄悄的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自从上次在对灾部从,于任源口中得知自己身上“魔女庇佑”的真相之后。这件事就一直像是根尖锐的鱼刺,死死的梗在她喉咙之中令她时时刻刻都感到寝食难安。
首先对于当时任源的说法,聂蒲其实就不是完全的信服。先不谈自己的父亲究竟是不是因为分担了她的厄运,才会重病缠身最终去世的。如果父亲死后自己很快就会遭受反噬,那么当初父亲就不会选择用这种方法,来拯救自己的运数。
其次自己暴露了仪式所在地之后,身上的魔女庇佑究竟会不会受到影响,会受到多大的影响也是个未知数。目前看来自己身上的魔女庇佑,还在继续的产生着作用。今晚的晚饭,便是她中了附近餐厅免单卷得来的。当然因此又小小的被雨淋了一下,也很符合这份庇佑的一贯风格。
自己到底会不会遭到反噬,魔女降下的这份庇佑到底是祝福还是诅咒。以及自己到底还能享受多久,由这份庇佑所带来的便利和麻烦。这些都是聂蒲凭借自己的力量,无法准确得知的。哪怕父亲当年的那些手稿被保留了下来,让她独自钻研一辈子也未必能找出答案。
而如果去求助猎人组织,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向对方交待清楚。心中的疑问能不能得到解答暂且不谈,自己再想依靠魔女庇佑过坐享其成的生活,是绝不可能了。实际上在她看来,上次猎人组织没有继续追究自己的问题,已经是很明显的失职了。再落到对方的手里,就算有魔女的庇护恐怕也没这么侥幸了。
故而此刻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赵构,无疑为正处于迷茫之中的聂蒲,指出了条全新的道路。既然这个后者和自己父亲一样,当初都是奥姆摩瓦教派的信徒。那么关于她如今正在头疼的问题,后者说不定能够给自己提供帮助。
就算给不出什么切实的帮助,关于自己的那些疑问应该也能给出,比当初那个任源更加准确的回答。甚至不排除这个赵构的能力,要比自己的父亲更强。就算自己失却了魔女的祝福,后者也能帮助自己过上更好的生活。
无非就是看自己能不能拿出,足以打动对方的价码罢了。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细腻丰润的肌肤,和卸了妆仍精致漂亮的脸蛋。聂蒲心中暗道,论本钱自己也是完全不虚的。说不定今日的相遇,也是来自那位魔女大人的安排。
与其瞻前顾后,不如放手一搏!
想到这里,伏在门边的聂蒲霍然起身,做出了最后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