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中原路(二)

压下心头的震惊,殷素素向无忌道:“无忌,我告诉你地底狂炎就是比火焰还要炽热千百倍的地底岩浆中所包含的火劲,而真阳烈焰便是太阳所散发出来的火劲。”

“嘶~嘶嘶。”听到殷素素所说无忌不由得吸了口凉气,虽然不知道岩浆又多炽热,但一想到比火焰还强上千百倍,那应该很强的。可是随后不由自主的向傲狂问道:“狂哥,岩浆比火焰还强烈千百倍,我不学了,我不想被烧死。”

听到无忌傲狂当真是哭笑不得,张翠山夫妇却是责怪无忌不懂事,而谢逊听了脸色更加的难看。

无忌这时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低下头站在一头默默不语。

良久,谢逊平静下来向傲狂说道:“狂儿,也就是这个原因你才没告诉我们的吧。而你身上的伤势应该是火毒造成的是不是?”

“是的。”傲狂小心的回答道。

“你说不会有性命之忧,那你说说有什么后果?要说实话。”谢逊无奈的说道。

“会不定时的发作,等它平息下来就没事了。”

听见傲狂如此说道谢逊虎目含泪的对张翠山道:“翠山,刚才你我二人倾尽全力也毫无办法,而狂儿也说只能任由那火毒不定时的发作。想来也只有张真人才有办法化解的。等到了中原你立即待着狂儿去武当山,找张真人救治。”

“我知晓该怎么做,那上了岸大哥你去哪啊?”张翠山道。

“等上了岸,我便去做一宗案子,告知江湖我回来了。毕竟我将你们绑到海外的事难免会泄露,这样一来武林中人便不会找你们的麻烦。做完这些我便隐行踪迹寻找成昆已报灭门之仇。”谢逊道。

“大哥,你还是。”

“翠山,可是担心我不敌仇家的追杀?你放心当年他们杀不了我,这些年我又修习了《蛤蟆功》武功大进,你放心只要不被大规模的围攻,是没有危险的。”说完扭头对傲狂道:“狂儿,一上岸你就跟你二叔去武当,不要担心义父。还有不可告知别人我是你义父。如果外人问起你的身世就说是被你二叔二审收养的,记住了吗。”

“我知道了,可是义父你有把握不受伤害吗?”傲狂担忧的问道。

“放心,我功力大进,又有屠龙刀。没事的。”谢逊道。

听见谢逊说完傲狂立即对无忌说道:“无忌,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待无忌走到身前傲狂道:“虽然义父回引开武林中人的视线,但我担心还会有人追问我们。所以你要把好口风,明白吗?”

“狂哥,我知道了,我不会说漏的。”

就这样,傲狂,谢逊,张翠山,殷素素,无忌五人还有烈焰在这茫茫大海之上漂浮着,自也认不出方向,但见每日太阳从左首升起,从右首落下,每晚北极星在筏后闪烁,而木筏又是不停的移动,便知离中原日近一日。最近二十余天中,张翠山生怕木排和冰山相撞,只张了副桅上的一小半帆,航行虽缓,却甚安全,纵然撞到冰山,也只轻轻一触,便滑了开去。直至远离冰山群,才张起全帆。

北风日夜不变,木筏的航行登时快了数倍,且喜一路未遇风暴,看来回归故土倒有了七八成指望。这几个月中,谢逊,张翠山闲来无事便在木筏上为傲狂,无忌二人讲解着武林中各个门派的武学风格与一些破解之法。

这一日谢逊,张翠山正如往常一样为傲狂,无忌讲解的时候忽然听到殷素素喊道:“那是甚么?”

只见远处水天相接处隐隐有两个黑点。张翠山吃了一惊,道:“莫非是鲸鱼?要是来撞木排,那可糟了。”

殷素素看了一会,道:“不是鲸鱼,没见喷水啊。”众人目不转瞬的望着那两个黑点。直到一个多时辰之后,张翠山欢声叫道:“是船,是船!”猛地纵起身来,翻了个筋斗。他自生了无忌之后,终日忙忙碌碌,从未有过这般孩子气的行动。无忌哈哈大笑,学着父亲,也翻了两个筋斗。又航了一个多时辰,太阳斜照,已看得清楚是两艘大船。

殷素素忽然身子微微一颤,脸色大变。无忌奇道:“妈,怎么啦?”殷素素口唇动了动,却没说话。

张翠山握住她手,脸上满是关切的神色。殷素素叹道:“刚回来便碰见了。”

张翠山道:“怎么?”

殷素素道:“你瞧那帆。”

张翠山凝目瞧去,只见左首一艘大船上绘着一头黑色大鹰,展开双翅,形状威猛,想起当年在王盘山上所见的天鹰教大旗,心头一震,说道:“是是天鹰教的?”

殷素素低声道:“正是,是我爹爹的天鹰教的。”

霎时之间,张翠山心头涌起了许多念头:“素素的父亲是天鹰教教主,这邪教看来无恶不作,我见到岳父时却怎生处?恩师对我这婚事会有甚么话说?”只觉手掌中殷素素的小手在轻轻颤动,想是她也同时起了无数心事,当即说道:“素素,咱们孩子也这么大了!天上地下,永不分离。你还担甚么心?”殷素素吁了一口长气,回眸一笑,低声道:“只盼我不致让你为难,你一切要瞧在无忌的脸上。”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谢逊认得兄弟,还配不上应白眉的女儿不成。至于他要是敢为难我兄弟,我谢逊必让他好看。”谢逊道。

而傲狂这时就说到:“是啊,无忌都这么大了有什么好担心的。总不至于亲手拆了自己女儿的姻缘吧。”

“傲狂,你长本事了竟然拿你二审来打趣。找打。”殷素素听傲狂这么一说虽然心情好多了,但一想到说这话的还是个孩子,脸上顿时升起的两朵腮红。所以伸手欲教训教训傲狂来掩饰自己的羞涩。

见殷素素向自己打来,傲狂立即跳到一遍摆出一副正在欣赏这广阔无际海域的神色。

看到傲狂如此,谢逊,张翠山,就连殷素素也不禁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无忌从来没见过船只,目不转瞬的望着那两艘船,心中说不出的好奇,没理会爹妈在说些甚么。

木筏渐渐驶近,只见两艘船靠得极密,竟似贴在一起。若是方向不变,木筏便会在两艘船右首数十丈处交叉而过。

张翠山道:“要不要跟船上招呼?探问一下你爹爹的讯息?”

殷素素道:“不要招呼,三叔也在呢。待回到中原,我再带你和无忌去见爹爹。”

张翠山道:“嗯,也对。”

忽见那边船上刀光闪烁,似有四五人在动武,说道:“两边船上的人在动手。”

殷素素凝目看了一会,有些担心,说道:“不知爹爹在不在那边?”

张翠山道:“既然碰上了,咱们便过去瞧瞧。只是要委屈大哥掩饰一下了。”说完便看向谢逊。

“好的。”回应了之后,便拿起一顶帽子经自己那满头的金发遮掩起来,同时往下压了压挡住自己的面容。最后将屠龙刀用一块兽皮包裹了起来、一切准备好了之后便斜扯风帆,转动木筏后舵。木筏略向左偏,对着两艘船缓缓驶去。木筏虽然扯足了风帆,行驶仍是极慢,过了好半天才靠近二船。

只听得天鹰教船上有人高声叫道:“有正经生意,不相干的客人避开了罢。”

殷素素叫道:“日月光照,天鹰展翅,圣焰熊熊,普惠世人。这里是总舵的堂主。哪一坛在烧香举火?”

她说的是天鹰教的切口。船上那人立即恭恭敬敬的道:“天市堂李堂主,率领青龙坛程坛主、神蛇坛封坛主在此。是天微堂殷堂主驾临吗?”

殷素素道:“紫微堂堂主。”

那边船上听得“紫微堂堂主”五个字,登时乱了起来。稍过片刻,十余人齐声叫道:“殷姑娘回来啦,殷姑娘回来啦。”

张翠山虽和殷素素成婚十年,从没听她说过天鹰教中的事,他也从来不问,这时听得两下里对答,才知她还是甚么“紫微堂堂主”,看来“堂主”的权位,还是在“坛主”之上。

他在王盘山岛上,已见过玄武、朱雀两坛坛主的身手,以武功而论是在殷素素之上,她所以能任堂主,当然是因教主之女身份的缘故,这位“天市堂”李堂主,想必是个极厉害的人物。

只听得对面船上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听说敝教教主的千金殷姑娘回来啦,大家暂且罢斗如何?”

另一个高亮的声音说道:“好!大家住手。”

接着兵刃相交之声一齐停止,相斗的众人纷纷跃开。张翠山听得那爽朗嘹亮的嗓音很熟,一怔之下,叫道:“是俞莲舟俞师哥么?”

那边船上的人叫道:“我正是俞莲舟啊啊你你”

张翠山道:“小弟张翠山!”他心情激动,眼见木筏跟两船相距尚有数丈,从筏上拾起一根大木,使劲一抛,跟着身子跃起,在大木上一借力,已跃到了对方船头。

俞莲舟抢上前来,师兄弟分别十年,不知死活存亡,这番相见,何等欢喜?两人四手相握,一个叫了声:“二哥!”一个叫了声:“五弟!”眼眶中充满泪水,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边天鹰教迎接殷素素,却另有一番排场,八只大海螺呜呜欢起,李堂主站在最前,封程两坛主站在李堂主身后,其后站着百来名教众。大船和木筏之间搭上了跳板,七八名水手用长篙钩住木筏。殷素素携了无忌的手,从跳板上走了过去,然后是谢逊与傲狂二人。

天鹰教教主白眉鹰王殷天正属下分为内三堂、外五坛,分统各路教众。内三堂是天微、紫微、天市三堂。外五坛是青龙、白虎、玄武、朱雀、神蛇五坛。天微堂堂主是殷天正的长子殷野王,紫微堂堂主便是殷素素,天市堂堂主是殷天正的师弟李天垣。李天垣见殷素素衣衫褴褛,又是毛,又是皮,还携着一个孩童,不禁一怔,随即满脸堆欢,笑道:“谢天谢地,你可回来了,这十年来不把你爹爹急煞啦。”

殷素素拜了下去,说道:“师叔你好!”对无忌说道:“快向师叔祖磕头。”

无忌跪下磕头,一双小眼却骨溜溜望着李天垣。他斗然间见到船上这许多人,说不出的好奇。殷素素站起身来,说道:“师叔,这是侄女的孩子,叫作无忌。”

李天垣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说道:“好极,好极!你爹爹定要乐疯啦,不但女儿回家,还带来这么俊秀的一个小外孙。”

殷素素见两艘船甲板上都有几具尸体躺着,四下里溅满了鲜血,低声问道:“对方是谁,为甚么动武?”

李天垣道:“是武当派和昆仑派的人。”殷素素听得丈夫大叫“俞师哥”。跟着跃到对方船上,和一个人相拥在一起,早知对方有武当派的人在内,这时听李天垣一说,便道:“最好别动手,能化解便化解了。”

李天垣道:“是!”他虽是师叔,但在天鹰教中,天市堂排名次于紫微堂,为内堂之末。论到师门之谊,李天垣是长辈,但在处理教务之时,殷素素的权位反高于师叔。

只听得张翠山在那边船上叫道:“素素,无忌,过来见过我师哥哥。”

殷素素携着无忌的手,向那艘船的甲板走去。

李天垣和程封两坛主怕她有失,紧随在后。到了对面的船上,只见甲板上站着七八个人,一个四十余岁的高瘦汉子和张翠山手拉着手,神态甚是亲热。

张翠山道:“素素,这位便是我常常提起的俞二师哥。二哥,这是你弟妇和你侄儿无忌。”俞莲舟和李天垣一听,都是大吃一惊。天鹰教和武当派正在拚命恶斗,哪知双方各有一个重要人物竟是夫妇,不但是夫妇,而且还生了孩子。

俞莲舟心知这中间的原委曲折非片刻间说得清楚,当下先给张翠山引见船上各人。

看着张翠山一家,因为与亲人故友相逢而不停地忙碌着。留下傲狂与谢逊在这孤零零的站着,就在傲狂感觉无聊时。

一个昆仑派的矮矮胖胖的黄冠道人叫做西华子的,和一个中年妇人向张翠山走去。

待走到身前没半点涵养,一开口便道:“张五侠,谢逊那恶贼在哪里?”

一听这话傲狂便感觉身旁的谢逊猛的从身上释放出一阵浓烈的杀机紧接着便听谢逊冷漠的道:“找我何事?”

此话一出,在场的除了傲狂与张翠山一家,其余所有人皆是愣住了,更甚者有人忍不住的向后退去。谁也没想到堂堂金毛狮王竟会在自己身旁站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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