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摇曳。
陆柯双手撑着膝盖,弓腰死盯着地面,额头的冷汗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狂流。
他死了。
又复活了。
前一秒,他眼睁睁盯着自己的内脏被一只手捏成肉酱的恐怖场景,那浑身的痛感外加强烈的视觉冲击感几乎让他的大脑直接短路...
不,不是短路!
而是被直接断掉了所有电源,身体机能完全寂灭,等重新连接时,就又回到了篝火旁。
这种让人窒息绝望的经历,他绝不想再重复第二次!
“嘀、嗒、嘀、嗒、”
捂着心脏的部位,陆柯颤抖的抬起头,是那个女人。
她脸上挂着一抹甜美的微笑,皓肤如玉的手指,握着那柄朴实无华的长剑,温热的血液从她指间流淌,顺着细长的剑身汇聚到剑锋,一滴一滴的坠在地面。
她浑身浴血。
都是陆柯的血。
这提醒着陆柯,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并非是做梦,都是真实发生的。
他真的死了一次!
“我名为玛利亚,记住这个名字,外乡人,它将是你沉眠中最令人难忘的噩梦。”
血气夹着浓雾散开,名为玛利亚的女人一步步走来,如同血泊中绽放的花朵。
“玛利亚,噩梦...”嘴唇发白的呢喃一声,陆柯根据之前系统的提示,隐约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你是来训练我的?”他长吐一口气问,努力使自己镇定。
玛利亚在离他三米的距离停住脚步,鸠羽色的瞳孔盯着他,笑出了声:“训练?你如果把单方面的受死理解为训练的话,我很佩服你的乐观。”
“什么意思?”陆柯眼眉一挑,意识到情况不妙,但还没来得及深想,三米外,玛利亚的剑锋破空而至。
如出一辙的动作,就连出剑的角度都与上一次分毫不差。
速度之快,只能依稀辨出一道残影。
他无法躲避。
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的长剑准确无误的贯穿胸膛,然后便是干净利落的抽剑,又瞬身贴近,左手戳入伤口,握紧那颗跳动的内脏,狠狠一捏。
一秒不到,陆柯甚至看不清对方的动作,一个‘死’字便浮现在眼前。
下一秒。
篝火旁。
陆柯重新苏醒,捂着心脏大口喘气。
他明白了玛利亚的意思。
正如她所说,这是单方面的受死。
只要他复活,她就会在三米外直接进攻。
诡异的剑刃,可怕的掏心,以及来不及反应的一切行为都只是为了单方面的虐杀他。
可这有训练的意义?
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训练?只是单纯为了受苦?
陆柯不理解,眼见玛利亚又准备攻击,他慌忙后退道:“美女,给个机会让我多说句话也行啊,你这守尸也忒不地道了。”
魂游戏再难,也没见那个boss会蹲在篝火旁守尸。
可玛利亚不为所动,虽然表情永远挂着一副温驯无比的微笑,但手中的剑,却是充满森冷杀意:
“外乡人,机会是靠自己争取来的哦。”她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甚至还加上了一个可爱的尾音,以显示自己的和善,但下一秒就手起剑落。
篝火旁。
重新复活的陆柯,没有任何迟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道:
“姐姐,放过我吧,我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孩子,从小吃三鹿奶粉长大,活到现在不容易啊,求求了!”
他委屈,他想哭。
到了这种地步,男人尊严已经被他抛弃了。
他相信,即便是世界上最铁的硬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掏心三次还被捏爆,那也得瞬间软成萎男。
更何况他本身只是个高中生。
“你只是个十八岁的孩子?”玛利亚捂住嘴,轻咦一声,旋即手腕转动,剑刃随之抵着陆柯的下巴,笑眯眯道:
“好巧喔,人家也是三百岁的小萝莉呢。”
陆柯嘴角一抽。
玛利亚手指在他脸颊边晃悠:“我可爱的外乡人,你要记住,求饶是弱者的行为,而在这个世界.....”
她手指戳进陆柯的腮窝,语气蓦的森然:“弱者从来没有求饶的机会。”
说完,三百岁的萝莉举起了那把兴许也有三百年历史的长剑,然后以一个甜美的笑容戳穿了陆柯的胸膛,捏爆了他的心脏。
‘死’
陆柯复活。
他闭上嘴,这回他不说话了,而是死命的往后逃跑。
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地,只要远离这个女人,随便哪儿都行。
他算是明白了,这女人就是个身材御姐,长相二次元,实际彻头彻尾的腹黑大萝莉。
别看她表面笑嘻嘻,背后手里的剑早就磨好准备戳人了。
“好心的提醒你一下,逃跑的归宿,就只有死亡~”慵懒的声音仿佛死神的镰刀。
当陆柯耳畔响起这句话时,他又看见了那个‘死’字。
无法逃避,无法躲闪,距离太近,速度太快。
他只能被迫接受那份被掏心的既定结果。
篝火摇曳。
陆柯瘫坐在地面,全身被汗湿透,双眼更是红丝弥漫,嘴角甚至开始不自觉的流下涎水。
数次的死亡让他的恐惧累积到了极致,让他的身体出现了应激反应。
他彻底没辙,腹黑大萝莉是个地道的杀胚,软硬不吃,也不会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即便他能够无限次数的复活,但却更像让他在亲历一场没有结局的恐怖片,这一次次被捏爆心脏的死亡场景已经让他的心态濒临崩溃!
倒不如直接死了赶紧结束折磨!
“老子不玩了!快让老子离开这鬼地方!”陆柯抬起头,发狂般的咆哮。
然而等待他的还是相同的攻击。
一只纤长的手,没入了他的胸膛。
“你离开的唯一办法,就是杀死我。”
耳畔,玛利亚微笑低语。
她的手,高举那颗刚刚剜出来的鲜艳心脏,轻轻一捏。
‘噗——’
血雨纷纷。
‘死’
....
....
不知经历了多少次的死亡,也不知复活了多少次,时间的概念已经模糊,陆柯的目光呆滞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
他快要陷入疯狂,陷入永无止境的绝望。
每一次复活都是完全的新生,每一次掏心都是全新的痛苦,他只能在这无限的轮回中饱受煎熬,可却丝毫没有任何办法...
可,只能如此吗?
陆柯麻木的抬起头,眸中的玛利亚依旧在三米外发动进攻,一招一式如此熟悉,如同定好的游戏规则,她一直在重复这套简单却可怕的杀人动作,而陆柯也在这里同时重复着死亡。
“该怎么办?要怎样才能离开这鬼地方?”陆柯无意识的呢喃。
玛利亚把剑锋指向他,笑容甜美的像是夏天的冰淇淋:“怎么,已经受不了,快要崩溃了吗?”
“就只有如此程度吗?”
“但别害怕,重复无尽的死亡,直到成为习惯,你会觉得死亡也不过如此。无非是眼睛一睁一闭,只是中途的痛苦你避免不了,如果想要结束,我说过的...”
“你离开的唯一办法,就是杀死我。”
语罢,笑容消失,她脚步顺势前倾,猎人长靴踩在殷红的血泊里,如同俯冲的猎隼,剑锋便是她的勾喙,蕴藏着恐怖的势能狠狠冲杀前来。
噗!
长剑再度贯穿陆柯的胸膛。
就在玛利亚按照习惯将手没入伤口,准备掏出心脏时,确是微微一怔。
一只浴血的手,勿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洋娃娃般精致的脸颊出现一丝错愕,她下意识抬起头。
只见陆柯被血迹轧染的苍白面庞勾勒出一抹病态弧度,灰褐色的瞳孔中透着疯到极致的癫狂。
“女人,我会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