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双子恋人·送子观音

“星之彩”牧场的维生系统非常庞大和复杂,因此一听到供能中断,乌蒂就心急慌忙的跑了下去。恒温动物还好说,与之相比变温动物对环境的要求就比较严格,更别提那些需要特别培养的微生物了。

下到三层,随着电梯门的开启,昏暗的灯光让乌蒂的心咯噔一下,当来到控制室,果然所有设备都停止了运作。乌蒂想都没想,带上照明设备就去视察各个区域,希望尽可能的做出点补救。

可奇怪的是走出一段距离之后,牧场内依旧安静的出奇。这是很不正常的,一般来说动物比人类要警觉得多,尤其是在碰到突发情况时,他们往往能率先感应到异常并做出各种不同的回应。然而现在却什么都没发生,就好像整个牧场给人搬空了一样。

每到一个地方,乌蒂都发现隔离带被动物由内向外的破坏了,看来它们不是毫无反应,而是反应过度。偌大的场地,总能时不时的看到一片狼藉的地板和污迹斑斑的设施。感觉就好像刚刚经历了场大骚乱。

当她路过一片池塘时,里面的水早已变的浑浊不堪,曾几何时,这里分别被划开隔离成多个区域,饲养着各式各样的水生动物,现在看来恐怕它们也是凶多吉少。

多少鲜活的生命,如今毁于一旦,心肠极软的乌蒂看在眼里,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突然,池塘的水面一阵波动,随即一条巨大的“水蛭”从水里一跃而出,张开吸盘一样的前段朝乌蒂笼罩下来。

吸盘的直径完全可以把人整个吞入,眼看着离乌蒂越来越近,近到她甚至都能看到吸盘内那如同七鳃鳗的牙齿时,一把钢叉从旁截到重重的插在“水蛭”的外皮上。钢叉造成的伤口虽然不深,但也很好的干扰了“水蛭”的行动。只见其在空中扭动了几下便潜入水中暂时安静了下来。

“奈拉?”这时乌蒂方才回头看向站在一边手持钢叉的奈拉。奈拉跑过来将她一把抱在怀里。

“没事了,有我在。”奈拉安慰道,“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

“嗯?”乌蒂抬头不明所以的看着奈拉。

“我不应该只考虑自己,老实说我不应该选择逃避。我拒绝领养孩子不是因为我讨厌孩子,或者说不爱你,我是害怕自己所要承担的那份责任,我怕自己做不好……”奈拉的话还没说完,乌蒂就直接亲吻了上去。

“你会做得很好的,相信我。”乌蒂微笑着说道。

“等我们回去就辞了这份工作,然后举办个婚礼,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奈拉擦着乌蒂脸上的泪痕,亲了她额头一下,颇为怜惜的说道。

突然,远处“啪”的一声响,听上去好像是哪里的电线短路了。

“走,我们赶紧去和其他人会合,这里情况不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说着奈拉和乌蒂手拉手赶紧往电梯的方向的跑去。

与此同时,两人周围不断响起“噼里啪啦”的声响,非常密集且又飘忽不定。到最后,一记犹如洪钟般的声音直接震得乌蒂和奈拉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伴随久久不散的余音,一团巨大的电浆球在空中形成,正巧就在两人的面前。

这团电浆球的最外层被三个随机翻转的圆环所包围,中间是一层薄膜,仔细看还能看到密密麻麻犹如毛细血管一样的物质遍布在上面。最内层则像一颗放大版的细胞,应和着周围电流的节奏在不断的收缩运动。

面对这如同天神下凡般的奇怪东西,乌蒂和奈拉都看傻了。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记起来自己要逃命,她们只能往回跑,朝池塘所在的位置跑去。可谁知,就在她们快要跑到池塘边时,巨大的“水蛭”状生物又从水里探出头来,并且这次一探就是好多个,或缠绕或舞动,让人不敢靠近。

这下可好,乌蒂和奈拉竟然被困在了两个怪物中间进退两难。眼看着电浆球慢慢朝自己这边靠近,两人只能不断的向后退。奈拉已经闻到了空气电离时所产生的臭味,而乌蒂也感觉到自己的汗毛正在根根竖起。

眼看着离池塘越来越近,突然一阵“哗啦”的声响,水面整个被掀起。一个体型如同卡车一样庞大的生物从水中爬出。现在乌蒂和艾玛总算知道了,原来先前自己看到的根本不是什么“水蛭”,而是这个生物的脑袋。这个生物原本的头已经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数根类似水蛭一样的口器。口器连在一个如同两栖类动物的躯体上,而这个躯体只有前半身,后半身则拖着一条由蛤蜊一样的贝类所组成的尾巴。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怪物,乌蒂和奈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许是因为电浆球的到来侵占原本该有的领地,因此这个怪物也露出了庐山真面目。狭路相逢,最倒霉的恐怕要数夹在中间的乌蒂和奈拉。就在两人被逼的退无可退时,乌蒂突然发现脚下有一条排水沟。这条排水沟原本是为了防止池塘里的水溢出来而建造的,现在却误打误撞成为了她们逃生的出路。

乌蒂赶紧掀开排水沟的盖子拉着奈拉钻了进去,下一刻两个怪物就交上了手。电浆球的电流势不可挡,交手没多久,另一个怪物就浑身冒烟,遍布蛤蜊的尾巴都有很多开始张嘴,俨然一副被烤熟的样子。不一会儿,“水蛭”一般的头也败下阵来,软趴趴的耷拉在两边变得毫无生气。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认为电浆球稳赢的时候,它的对手忽然扎开两栖类动物特有的前肢一把将电浆球抱住,任凭电流怎么伤害就是纹丝不动。看样子,它是准备拼死一搏了。但见其抱着电浆球一下跳入池塘中,顷刻间水汽弥漫,整个池塘都好像要被蒸发了一样。一阵激烈的挣扎过后,水面再度平静。良久,都没有哪一方能够再度出现,就这样乌蒂和奈拉奇迹般的捡回了条命。

“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奈拉问。

“你说它们会不会就是牧场里的那些动物?”乌蒂假设道。

“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依据,毕竟那些怪物的身上多少都有点牧场动物的影子。可是到底是什么让它们变成这样的呢?如果这些动物会变成这样,那我们是不是也不能幸免?”

“别胡说,我们不会有事的。”乌蒂安慰道,“我们还是赶紧把这个事情告诉其他人吧。”说完,乌蒂就开始通过灵视系统呼叫队友,但是毫无回应。

“我来吧。”艾玛也试着做了联系,但依旧无人应答。而就在她专注于连接通话时,从牧场上方的通风管道内慢慢垂下了很多色彩斑斓的“海带”。这些“海带”如同有智慧一般的避开乌蒂的视线,来到其身后的死角。就在她毫无防备时,一下将之卷起朝天花板上拖动。

“奈拉,救救我!”乌蒂叫嚷着。奈拉见势不妙,立刻高举钢叉攻击那些“海带”,但钢叉奈何不了这些东西,这些“海带”要比想象中的要坚韧,滑溜的多。

在没有其他武器的情况下奈拉只能伸手去抱住乌蒂的身子,只可惜这并不能阻止自己爱人被拖走的现实。此时几根彩色的“海带”已经接触到了奈拉的身体,并很快也将她缠绕起来。两个恋人的手紧紧相扣,在奈拉的一句“别怕,我会陪着你”的话语中被“海带”团团包裹,拽向了漆黑的通风管道……

另一边厢,在和艾玛通话完毕之后,姜伟就赶紧奔向工作室去准备维修工具。三个小时,要在仅有的三个小时内只是排查问题尚且好说,倘若供电设备真的受损严重,甚至是引擎出现问题的话,别说三个小时,就是三百个小时也未必修的好。

但不知为何,多年的经验告诉姜伟情况应该不会那么糟糕,如果飞船真的是因为外部攻击而遭到重创的话,早就没那么太平了。如此想着,他背包朝电梯走去。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备用电源维持了重力系统和氧气循环系统两套大设备的运转,至于小的设备,各种闸门的开合以及电梯的传送尚且还能使用。往来出行能够畅通,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谁知电梯刚启动没多久,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主悬在半当中进退不得。姜伟把所有按钮都按了一边,除了能隐约听到驱动电机无力的嘶鸣声外什么反应都没有。眼看着能源供给没什么问题,那恐怕是被什么东西卡主了。

屋漏偏逢连阴雨,以前从来没出现过得问题,竟然在今天都碰上了。姜伟摇了摇头,用工具将电梯的顶部打开。他先用手电筒向上照了照,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见。没办法他只好爬上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这不爬倒还好,一爬上去姜伟立刻就发现电梯顶上满是黑色的液态物质,闻上去有点像机油。哪里漏油了吗?姜伟朝四周看看,并未发现什么明显的出油点。回头再理会吧,现在的情况让他不得不做出取舍。既然电梯不能用,那只能爬旁边的维修梯。所有与能源相关的设备都在引擎室附近,区别仅在与分布的楼层不同。而恰巧,主要供电设备在靠近三层“星之彩”牧场的位置,因此姜伟要向下走才能到达那里。然而电梯故障卡住的地方十分尴尬,不上不下,他只能先向上爬回中层,然后穿过逃生舱停泊处,从那边的一个通道才能下去。

眼看已经来到了中层的电梯口,姜伟固定好身子准备用工具将门撬开。这时一滴东西滴在了他的肩上,都不用回头他就闻到了一股机油味。期初姜伟还并不怎么在意,漏油吗,很正常。可随即,一大坨东西的掉落让他改变了看法。

做了那么多年的机组工程师,姜伟还从来没见过这种漏油的方式。只听得那坨东西掉落在下方的电梯上时发出一记沉闷的声响,足见其质量之大。此时电梯门已经打开,就在姜伟准备回到走廊时,他的一条腿却被什么东西绊住动弹不得。

姜伟回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脚踝被一根根黑色的黏丝缠住,这种物质一直顺到电梯井里。他小心的探出身子那手电筒一照,发现之前那一大坨机油状的物质竟然爬了上来。如果不仔细看,那东西真的就跟粘稠的机油一样。可是当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其表面有数不清的黏丝,有点像触手,又有点像纤毛。姜伟试着往后拉扯,但黏丝根本拉不断。也许是发现猎物在反抗,黏丝的那一头也产生力道开始将其往电梯井里拉。

见状不妙的姜伟立刻从包里抽出切割工具,然而纯物理切割仍然割不断黏丝。眨眼的功夫,姜伟的半个身体都已经被拉回电梯井,他一只手死命抓住门框,另一只手从包中取出了焊枪。

就在姜伟放长焊枪管将枪口对准脚踝下方的黏丝时,那坨机油的表面忽然鼓起了无数小包。小包在流体上毫无规则的浮动,突然全部裂开露出了里面如同眼睛一般的本质。姜伟都看呆了,但更让他觉得恐怖的是,就在下一秒,所有眼睛都齐齐的看向他,就好像一群人在和一个人对视一样。

“看你妈看。”姜伟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同时启动了焊枪。

没想到黏丝一点就着,很快火焰便蔓延到机油团的本体。熊熊大火顷刻便席卷了整个电梯井,而姜伟则艰难的爬回了中层。锁上电梯门,他浑身发抖的坐在旁边,嘴里不停的嘟囔“看你妈看……看你妈看……”,就这样持续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平复。

冷静下来之后,姜伟感到一阵阵疼痛从自己的脚踝处传递上来,他掀起裤管,发现之前被黏丝缠绕的地方已经被烧伤。看来不管那怪物是什么,当真非常助燃。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姜伟立刻在群里寻求帮助,尤其是石村广智,整艘飞船只有他有武器。然而谁都联系不上,这更让姜伟感到害怕。虽然不知道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他真的不确定能否在检修设备的同时保护自己。

回到工作室,姜伟给自己打了针治疗针,伤口很快恢复。他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左思右想,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声:“不能就这么等死!”

他环顾四周,自嘲了一下:“我真是白痴,我怎么会缺武器呢。”是啊,一个机修工怎么会缺武器。姜伟在所有的装备里翻找了一通,最后找到了一把热能链锯,一杆动能锤,一支凝胶枪,一套轻便动力铳头以及一扇可折叠式工程护盾。他还将焊枪改装成了一组火焰喷射器,短时间内可以达到相同的效果。

如此全副武装之后,姜伟终于踏出了工作室。此时,走廊的天花板上开始有水滴下,姜伟也顾不上那么多,抓紧时间朝逃生舱停泊处走去。打开闸门,姜伟一愣。只见得所有逃生舱都被人发射了出去,只留下一个还是先前有故障的。所有人都逃了吗?应该不可能,且不说对于个人而言逃生舱的数量绰绰有余根本不用全部发射,就算坐了逃生舱出去,在这无人的深空早晚还是要死,被人发现的机会极为渺茫。

姜伟了解自己的队友,他们不会这么不讲义气,多少次出生入死都这么过来了,谁都不是孬种……等等,霍华德好像不能算在里面,不过他是医生,也冒不了什么危险。

离开逃生舱停泊处后,姜伟终于从另一个通道来到了下方的“星之彩”牧场。接下来他还要穿过这里,到达尽头到的主力供电设备。平时由于各种维生系统都在运作,所以整个牧场的环境还算不错。但现在一切设备都已停滞,再加上满地的狼藉,一股臭味扑面而来。

手电筒的灯光在昏暗的环境下只能照亮很小的一块,姜伟把改装版火焰喷射器拿在手中,小心谨慎的迈出每一步。黑暗处,天花板上有东西在蠕动。只见这东西慢慢垂下,离姜伟的后背越来越近。就在其蓄势待发时,姜伟忽然转身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随着火舌喷吐,几条如同海带一样彩色的物体在半空中扭动,最后一起缩回了通风管道之中。

“这到底是是什么鬼东西?”姜伟自言自语。当他路过池塘,一阵刺鼻的气味让他难以忍受,池子里早已没有了水,只剩下满满一池柏油状的物质。

姜伟加快了脚步,没走多久竟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背影靠在墙后,看上去好像是乌蒂。这么长时间过去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队友,姜伟内心简直欣喜若狂。他赶紧跑过去想要拍一下队友的肩膀,结果当快要跑到时,他停下了。

眼前这个人从半边背影上看的确像乌蒂,包括发型也是。只不过此人的肌肤惨白,就好像死人一般。姜伟不愿去想这样的事,乌蒂和奈拉在这艘飞船上就是所有人的小妹妹,大家保护还来不及的,怎么会让她们先受伤害。如此想着,姜伟轻轻呼唤了下乌蒂的名字。

“啊!”回应他的是一声凄厉的呼喊。

姜伟吓了一跳,赶紧后退两步。

“救救我……”凄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个声音很奇怪,感觉像是从两个人的嘴里同时说出来的一样,听上去竟然有重音。另一个声音像谁呢?姜伟一下就想到了奈拉。

“别怕……我会陪着你的……”又一声响起,喊得姜伟寒毛直竖。

不对,情况不妙。姜伟本能的举起火焰喷射器,同时原本靠在墙后的身影也渐渐显露出来。那人确实是乌蒂,但又不能算是乌蒂!只见乌蒂全身赤裸,皮肤如同死人一般没有血色。而当她另外半边身体出现时,完全打破了姜伟作为一个人的正常认知。只见乌蒂的右半边身体竟然还连着另外一个人!那个人也和乌蒂一样,浑身惨白,看发型应该是奈拉。

两个人左右身体相连,上半身已经完全融合到了一起。这种样子十分诡异,光是后背姜伟都已经看不下去了,如果转过身来……

渐渐的乌蒂和奈拉将身体转了过来,看着她俩,姜伟惊恐的捂住了嘴。乌蒂和奈拉全裸的站在那里,她们的身体从胸口中间开始就已经连在了一起,乳房只剩下一个,手臂也只剩下一条,另外一边全都和对方融为一体,形成了一张人脸。没错,两人之间的连接处竟然是张人脸!这张脸生的似模似样,五官俱全,粗看偏女性化,但终究发育异常,留给人的只有挥之不去的噩梦。

这张脸是活的,之前的声音就是从这张脸的嘴巴里发出的,但她有思想吗?有智慧吗?有大脑吗?没人知道,姜伟也没有细想,因为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乌蒂和奈拉身体上的勒痕所吸引。两人的身体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勒伤,青紫色的淤血残留在表面形成一道道显眼的花纹。她们的头向内侧耷拉着,双眼只有眼白,嘴巴微张,发出轻轻的哀叹。黑色的液体从七孔流出,早已没有了人类该有的样子。

“乌蒂!奈拉!”姜伟试着喊道,但对方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中间的那张脸又在重复“救救我”这句话,听的人毛骨悚然。

“我们不必这样。”姜伟轻声说道,因为他虽然想唤醒眼前的两人,但内心却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一咬牙,最终还是选择了逃跑。

对付未知的怪物是一回事,但对付自己的同伴又是另一回事,哪怕她们已经变的面目全非,但姜伟依旧下不去手。然而转身没跑几步,突然一阵刺耳的声音伴随着冲击波从他的背后袭来,姜伟没有防备连人带装备一同飞了出去。强烈的耳鸣让他一时间失去了对世界的感知,直到同样尖锐的嘶鸣声在他的耳边尖啸时,他才反应过来那是火焰喷射器的警报。

之前的攻击令改装过的火焰喷射器变得不稳定,姜伟立刻将之脱下并关闭,才防止了可能出现的爆炸。他将身上的其他装备扔到一边,只拿着一把动力铳头和一扇工程盾。整个铳头组件贴着手臂,由掌中的把手控制着,用起来有点像警用丁字棍,可以格挡,也可以通过蓄能用尖锐的铳头攻击。

事情本不应该发展成这样,可现在却是逃也逃不掉,非战不可了。姜伟这边刚刚恢复了少许,对面的那张怪脸就又发出一阵音波朝他这边袭来。声音夹杂着冲击波掀起地上的污秽,形成一道可见的轨迹。现在,姜伟有了防备,他将盾牌竖立在身前准备硬扛对方的攻击。随着冲击波的到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差点又将姜伟掀倒。他弓着腰,将重心全部放在前面,即便如此他还是能感受到自己被逼的不断倒退。工程盾在冲击波的作用下发出难听的金属疲劳声,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姜伟的这面盾主要是防止维修设备时所产生的化学伤害,而并非是针对物理伤害所研制,因此倘若防御实打实的重击时会显得比较吃力。与此同时怪物所发出的声音也不是区区一面盾牌就能隔断的,因此一轮攻击之后姜伟整个人还是受到了影响,头痛欲裂,七荤素。

这种攻击不能再遭受第三次了!不过好在,每次音波发射都会有一定的间隙,而且冲击波始终沿着直线走,并没有想象中的难躲。如此想着,姜伟心中有了盘算。在那张怪脸又一次发出音波攻击时,他直接绕开朝对方冲去。这一次敌人没有什么新的招式,姜伟欺近身来挥起动力铳头就朝那张怪脸刺去。原本是用来在坚硬物体上开孔的装置,打在肉体上威力可想而知。随着动力的释放,乌蒂和奈拉所组成的连体人瞬间向后摔倒,而中间的那张脸也被破开了个大洞,周围的组织被拉扯的稀烂,差点就打了个对穿。

眼见得敌人受了重伤,别说尖啸就连哀嚎都发不出来,姜伟这才来到其身边,看着这具还有生命却早已分不清是同伴还是怪物的身体,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滋味。然而就在这时,奈拉的头突然抬起,并从其口中放出了一股音波冲击。姜伟怎么都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对方还有还手之力,且以这种方式进行攻击。猝不及防下,其手中的盾牌被击飞,而他也只能强忍着刺耳的声音,将动力铳头重重的的朝奈拉身上砸去。

这一击不仅阻断了奈拉的攻击,连她的身体也轰得分离了出去。至此中间的那张脸再也看不清形状,彻底被撕扯成一堆不规则的烂肉。

姜伟双耳淌血,他转身回到装备处拿了一支治疗针打在身上。一切都结束了,他也准备重新上路。突然,本能告诉他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姜伟猛一转身发现乌蒂竟然站了起来。

此刻乌蒂的站立靠的并非本来的双脚,而是一团不断蠕动膨胀的怪肉。至于之前被轰滥的那张脸的位置则长出一只大手,足有半个人那么大。乌蒂的头也不像之前那样耷拉在一边,而是摆正看着姜伟。虽然双眼依旧只有眼白,七孔还在流着黑色的液体,但感觉她好像活了过来。下方的怪肉还在不断生长,直至把乌蒂的下半身都包裹在里面才彻底停止,远远看去就好行一个女人端坐在一个畸形的莲花底座上,一只大手掌向前摊开,好像是在索取,又好像是在给予。

此刻,姜伟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犹豫,他调整了下火焰喷射器又将之背在了身上。与此同时,乌蒂的大手突然一转,掌心向外,中间裂开了一张嘴巴。早有经验的姜伟见状立刻做躲闪姿势,果然下一秒从这张嘴巴中就发出了比之前更强,更集中的音波攻击,且维持时间更长,并随着手臂的移动横扫整片区域。

音波所到之处,牧场内的一切设施都被摧枯拉朽的破坏殆尽,而姜伟这边别说反击,就连躲闪都自顾不暇。音波攻击持续了一阵终于停止,就在姜伟稍稍喘口气时乌蒂这边又开始继续起来。但见那好似莲花的畸形底座逐渐豁开一道道口子,每道成型的口子都伴有规律的收缩。不一会儿,一个个诡异的、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婴儿从这些口子里被娩出,一落地就发出令人挠心的哭声。

姜伟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知道乌蒂一直想要个孩子,难道这就是老天对她祈求的回应吗?姜伟提起手中的火焰喷射器就朝地上的那些小怪物喷去,因为每多一个,它们的哭声就会让听者多一分痛苦。

也许是看到自己孩子惨死,乌蒂一阵咆哮对准姜伟就发射了强力的音波,似乎誓要置他于死地。在造成了一连串破坏之后,姜伟不见了踪影。失去了目标的乌蒂搜索四周,就在她身体转向一边时,姜伟突然从最近的一条排水沟跳出,将握有动力铳头的手臂朝乌蒂的攻去。本能促使乌蒂抬手释放音波,但无奈姜伟的动作更快,铳头正好对准了其手掌中心的嘴巴。只听得一连串骨肉撕裂的声音,那只大手报废了。

曾经乌蒂用来逃命的方法,现在却变成了姜伟用来攻击她的手段。在摧毁了大手之后,姜伟立刻脱下身上的火焰喷射器,调乱设置,然后将之塞进了莲花底座中的一个娩出口里。随着姜伟朝旁边跃出,爆炸的火焰喷射器将乌蒂连同其下身那团怪肉底座炸的稀巴烂。

待到尘埃落定,现场只有燃烧的残片和溅的到处都是的血肉。火焰中,早已面目全非的乌蒂拖着只剩下半截的身体,爬到奈拉尸体旁边,抱住她,与她长眠在了一起。

“该死!去他妈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姜伟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乌蒂和奈拉曾是自己的朋友,怎么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好恨,可最恨的是他不知道到底应该恨谁。

带着湿润的眼眶,姜伟终于来到了主力发电设备旁。然而检查显示,这台设备一切正常。既然这样那问题就只会出现在引擎室。所有证据让人为的可能性越来越大,虽然不敢细想,但姜伟隐隐觉得团队内出现了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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