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下了一整夜的雪,早起上朝的道路格外湿滑难行。
宋桓坐在颠簸的马车上,实在被马车晃得有些头晕。
俗话说得好,要想富,先修路。
等坐上九五至尊之位的第一天,必须先把这个破泥路好好修一修!
顺便,把京城的这个地下排水系统也好好完善一下。
作为大梁的牌面,汴京城还是有必要修得国际化、现代化一些的。
但,想要达到这些,必须有坚实稳定的经济实力作为基础!
而这,也是如今宋桓疯狂攒钱的主要原因。
有了钱,等到上任之后,那岂不是就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一想到这里,宋桓心情大好,方才被颠簸了一路的不适感也瞬间烟消云散。
然而,等宋桓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了太和殿,却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氛。
原本正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的朝臣们,似乎都在宋桓走入大殿的那一刻,停止了交流。
他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宋桓,仿佛都在偷偷滴打量着宋桓似的。
那种像是沥青一般粘糊糊的目光,惹得宋桓很不舒服!
见宋良混在人群中,也是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宋桓便快步走上了前去。
“这些大臣今天都是怎么回事?”
“用这种眼神打量着本王做什么?”
“吃错药了吧!”
宋良欲言又止,迟疑了片刻,还是向宋桓低声道:“四弟啊,你的胆魄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昨天晚上,你在养心殿里跟父皇说什么了?”
宋桓一愣:“怎么,难道是因为本王募集七千万两赞助费的事情吗?”
“如果是因为此事,那倒也不必如此大惊小怪!”
宋良倒吸了一口冷气:“什么?”
“老四,你从哪儿筹集到了这么多赞助费?”
宋桓更是十分惊讶:“什么?”
“你说的不是这件事吗?”
宋良摇头否认:“当然不是!”
“听说……”
“只是听说啊!”
“听说昨晚你在养心殿里,跟父皇狠狠地参了大将军一笔呢!”
“朝臣们都说,当初太师失势,八成也是四弟你的杰作呢。”
“他们还说,四弟你对太师下手之后,现在终于要对大将军下手了!”
“等你把这些异己全部清除之后,储君之位,就尽在你的掌握当中了……”
原来这些朝臣神神秘秘的,就是为了这么点小事啊!
宋桓并不在意,只是大大咧咧道:“本王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只是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
“昨晚本王的确是在养心殿中待了许久,只不过除了本王之外,又不是没有别人。”
“宋德也在呢!”
“而且,离开得比本王还晚呢!”
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宋良就像是一只进入了瓜田的猹一般,瞬间兴奋了起来。
“真的假的?”
“四弟,昨天晚上你和老二都在养心殿中吗?”
“是啊!”宋桓双手一摊,“本王走的时候,他还待在父皇身边,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向父皇禀报呢!”
“一见到他那副架势,本王自然就识趣地离开了。”
“至于宋德是什么时候走的,那本王可就不知道了。”
如此劲爆的消息,令宋良一时间精神大振!
“竟然还有此事!”
“四弟啊,你说会不会是老二向父皇告发了大将军?”
“毕竟他跟大将军最为亲近,肯定也知道最多的内幕!”
“不过……”
“大将军可是老二背后的靠山!”
“大将军倒了,老二身后岂不是也就没有支持者了?”
“你说,他干嘛要费尽心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宋桓耸了耸肩膀:“本王哪知道!”
“嘘,别说话了,父皇来了!”
“陛下驾到——”
梁帝迈着四方步,一脸严肃地走上了龙椅。
只见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两个硕大的眼圈就挂在眼睛下面,让他看上去更加憔悴了。
不知道宋德那厮昨晚跟梁帝究竟说了多久,竟让梁帝看上去像是根本就没睡醒似的!
梁帝刚一落座,便有朝臣不断站出身来,向梁帝禀报了起来。
“启奏陛下!”
“幽州一带发生了百年难见的雪灾!无数百姓因为大雪的侵扰而流离失所,死伤无数啊!”
“启奏陛下!”
“建立茶马司的政策已经推行了下去,各个州府都已经开始建立起了茶马司,唯有滇池安宁一处,拒不配合!此处有山匪占山为王,不愿意与咱们大梁朝廷达成共识!”
“启奏陛下!”
“关中一带已经整整三个月没有下雨、下雪了,当地的粮食储备严重不足,一石粮食已经卖掉了百两银子的高价!干旱严重的地方,已经有百姓四处逃荒了……”
梁帝原本心情就已经很糟糕了,听到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糟心事,更是登时怒不可遏!
“啪!”
只见梁帝厚实的手掌重重拍在了桌子上,他那一双豹眼中,更是瞬间迸发出无尽的愤恨怒火!
“我大梁如今内忧不断,已经够让人焦头烂额,心力交瘁了!”
“然而!”
“有些人身为大梁的肱骨权臣,竟然饱食终日无所用心,与商人互相勾结,贪图军饷!”
“大梁的朝政,早就已经烂到了骨子里!”
“你们说,有这样的朝廷命官,百姓又怎么可能生活安稳?”
“大梁的江山社稷又怎么能坚实稳固?”
“这样的蛀虫,当真是要寒了朕的心!”
“寒了天下万民的心!”
此话一出,群臣们登时心下了然。
看来传闻果然没错,昨天晚上,定是荣亲王揭发了大将军的罪行,才让圣上如此恼怒!
众人忍不住偷偷拿眼睛去瞄宋桓,想不到荣亲王看上去云淡风轻,不与任何朝臣有私交。
没想到私底下,竟然早就搜罗好了大将军这些年来所有的罪证!
堪称好手腕!
然而,就在这样一个节骨眼上。
没有一个朝臣敢站出身来,向梁帝奏请严查大将军。
因为徐容倒台之后,朝堂当中剩下的不是中立派,就是大将军徐容的追随者。
他们唯恐徐容被梁帝严查,担惊受怕还来不及,又怎可能轻易要求梁帝彻查此事!
在一片死一样的寂静之中。
只见宋桓默默站出一步,向梁帝躬身行了一礼。
“父皇,儿臣有一言,不知当讲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