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如海一般的蓝,白云如缎,青草芬芳。
浅水清的心情也是一片海阔天空。
终于又回到了丰饶草原,只是这一次,再不象上次那样狼狈辛苦。
三个月前,他在这片草原上领着云霓亡命奔逃,一路艰险,为了一点肉食,甚至不惜以身伺虎,虽然每多苦难,可是两个人朝夕相处,心境却是欢愉。
三个月后,他入营封将,带一千精兵大摇大摆送云霓回苍天城,一路风光无限,当真是世事变迁如白云苍狗,孰能预料啊。
此刻看着不远处的马车,浅水清的心里甜滋滋的。天高皇帝远,如今在这大草原上,他就是自己命运的绝对主宰。至于以后……以后的麻烦,以后再去头疼吧。他只想抓住每一分时间和云霓在一起。
沐血策马奔了上来:“哨探已经放了出去,前后都有,方圆十里内任何人靠近我们,哨探都会第一时间发出警戒……包括咱们自己的人。”
浅水清道:“谢谢。”
沐血叹息:“你谢我作什么?你的心思我明白,我只是在尽自己的本分罢了。”
浅水清微微一笑,用力抓了抓沐血的肩膀,却什么也没说。彼此都是好兄弟,有些话,尽在不言之中。
马车里的云霓掀开了窗帘,深情的眼眸向浅水清送来如水秋波,樱唇轻吐,她说:“浅将军,有些事情我想向你请教,能过来一下吗?”
浅水清诶了一声,身后是方虎等人挤眉弄眼,发出会心的笑意。
云霓独闯将军府,有点脑子的人,都已经猜到些了什么。而这次浅水清突然主动请令回城押运粮草,而不是留在这里准备攻城,就算那想不明白的,也该想明白了。
不过眼前的这两个人,似乎也已经无意再欺瞒天下。
浅水清进了马车,迎面就是一团火热的身躯扑在了他进了他的怀里,那张美丽娇好的面容,深情款款地望着浅水清,就算是铁汉也被这柔情蜜意瞬间溶化了。
他再克制不住自己,大嘴吻了上去,那一点温存中,香甜美妙的滋味终于又重新回到了心间。
两个人紧紧的拥抱着,热烈的拥吻,再不愿分开哪怕一分一秒。
良久,有些喘不过气来的云霓掐了浅水清一下,勉强挣开他的束缚,一张俏脸早已红得象火。
浅水清深情道:“云霓,我想要你。”
轻轻白了他一眼,云霓低着头用蚊子般的轻语道:“这才刚上路,时间还长着呢。”
“对我来说,一辈子都嫌太短。”
这充满情意的话语,令云霓心旷神怡,她再克制不住那萌动的情怀,躺倒在了浅水清的怀中,任由浅水清缓缓去除她的薄雾云裳。
轻轻嘤咛一声,在承受着对方那火热的进入的同时,云霓轻咬贝齿,那种期待已久的幸福感觉终于随着浅水清的进入,又回到了她的心房。
“水清,我爱你,纵死,亦无悔!”她轻声说,感受着对方下身猛烈的冲刺。
浅水清贪婪的吻着她雪白玉体的每一个部位,含混着回答:“我们不会死,永远都不会。我要你和我一起终老,你,注定是属于我的,谁也抢不走。”
“南……”
浅水清堵住了她的嘴:“不要说那个名字,我不想听,也不想考虑。我只知道我要和你在一起,那是我奋勇杀敌的全部动力。所有的阻力,最终只能成为我们在一起的动力,而现在,我要你好好享受这爱的滋味。因为……我们的时间实在不多。”
如果可以,浅水清真希望这回归的路,能走上一辈子。但他最终只能选择抓住每一分每一秒,因为他们终究没有太多的时间……
从马车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大半个时辰过去了。
浅水清穿戴整齐,只是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看上去象刚经过一场激烈的恶战。
方虎嘿嘿的笑:“浅少,和云大小姐讨论什么事呢?要讨论这么久?”
浅水清哼哈着回答:“恩,讨论一下回去的路线该怎么走,云小姐建议我多派些侦察骑兵,以避免再有上次那样的情况发生。”
“噢!!!”几名战士同时发出“明白”的嘘声。方虎继续笑:“原来讨论安全的事情是可以讨论这么久的?不过沐少啊,好象南门关现在是在咱们天风军手里吧?止水人还能从哪派出骑兵来?”
沐血轻咳两声:“这个嘛……也说不准的,也许他们也能飞渡落鹰崖呢?”
方虎连连点头:“骑兵飞渡落鹰崖……沐少,你比浅哥儿有创意多了。”
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浅水清的脸色有些难看,沐血已经小声对浅水清说道:“下次……别在马车里,虽然没发出声音,可是……动静还是太大了些。”
浅水清胀红着脸,向云霓的马车看了一眼,正色道:“这地面有些不平,马车是有些颠簸了,过会让车队找条好点的路走。”
沐血严肃道:“将军说得没错,地面很不平整。大家都听见了吗?回头找条好路走,不要颠坏了云小姐。”
所有人嘿声说“是。”
惟有雷火,搞不明白他们说什么,傻呵呵地道:“你们说什么呢?我觉得这地面挺平整啊。”
大家一起偷笑,浅水清装没听见,策马去巡视周边了。身后是一大堆羡慕的眼神,惟有沐血,在轻笑之余,隐露出点点忧心。
车队在大草原上一路行进,三天后,他们已经深入草原腹地。按照浅水清的意思,他们要先在草原上兜一个大圈,游山玩水一番,然后再回清野城。大家都理解浅水清和云霓想多在一起呆些时间的心情,所以也由得他去胡闹。
如今他是营主,在这佑字营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命令。
佑字营上下现在只有一千名官兵,大都是当初陪着浅水清攻过南北两关的老战士,浅水清这次回清野城,把大家全带了出来,连拓拔开山和易星寒都没放过。
拓拔开山竟然还有马可骑,只是身边的战士个个都对他虎视耽耽,谁也不敢放松警惕,至于易星寒就没那么好运了。
他还是一身的镣铐,浅水清走到哪里都要带着他,也不嫌他累赘。
草原上刚刚又是一阵急雨过去,雨后的草原空气清新,草儿清脆欲滴,氤氲的水气蒸腾出一片滴翠旷野。处在这样的环境下,大家的心情都极为愉悦。
他们就象被放飞的笼中鸟,在这草原上自由自在地奔驰,享受着这军旅生涯中难得的美好时光。
方豹的伤势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已经大见起色,虽然还不能行走自如,却也已经能下地了。浅水清本来把他安排在车上,但这个家伙稍有点精神大喊大叫要骑马,仿佛让他躺在车里就是要谋害他一般。浅水清看这家伙精神不错,也就由得他了。
当浅水清上次和云霓一起看到的那条大河再次出现在他们的眼前时,浅水清发出了一声欢娱的呼唤。
他依稀还记得,就是在这附近,他遇到了飞雪。
可惜冬季一过,天鬃马群便再度迁徙,它们要回到离此数千公里之遥的繁殖区,在那里进行种族繁衍。这刻望着远方的空旷苍茫,浅水清只能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有些事,错过便不再回头。
黄昏的时候,战士们在草原上竖起营帐,生起篝火,开始准备晚饭。远离了战火纷飞的沙场,战士们的心也回归了平静。一边做事,一边唱起嘹亮的军歌,心情愉悦之极。
浅水清静静地坐在远方的草地上,悠然自得的欣赏着丰饶草原的秀丽风景,这里视野开阔,四野无人,一眼望去,是满目青翠。春雨为大自然带来勃勃生机,每一根草儿都发奋生长着,草原上的鹿马牛羊也开始长起了膘肥。
天空中一抹晚霞映红了半边,洒在浅水清的身上,红光照人,却隐现着血色的升腾。
云霓轻轻走了过来,挨着他坐下。
她把螓首靠在浅水清的肩上,一句话也不说,就那样与他一起看晚霞弥漫。
“在想什么呢?”过了好一会,云霓终于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没想什么。”浅水清回答。
云霓靠在他肩膀上低低地说:“才不信你呢,鬼话连篇,你这个人什么坏脑筋都想得出来,胆子出奇的大,脑筋出奇的多,你要是一个人静坐不说话,就一定是在使鬼心眼。”
浅水清于是很认真地回答:“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在动坏脑筋。其实我一直在想,今天晚上我又该用什么样的理由钻到你的被窝里去。好象这几天,我已经把所有能用的理由都用过了.”
云霓大羞,死命地掐浅水清:“小声点啊,别让人听见了。”
浅水清疼得龇牙咧嘴:“我的姑奶奶,现在就算是瞎子聋子都知道你我的关系了。”
云霓红着脸低头:“都是你这坏蛋干的好事。”
浅水清嘿嘿一笑。
两个人如今都知道,南无伤已经不可能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但他们却同时不在乎了。
他们不是那些凡夫俗子,不在意什么山盟海誓,也不需要什么天长地久,不会为那所谓的让对方活下去,就做出离开对方的傻事,因为他们彼此都知道,相对死别,生离更痛苦。只有把握现在每一分钟的幸福,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所以此刻,云霓躺在浅水清的怀里,无限满足地说:“如果有一天,你被军部的人带走,要砍掉你的脑袋。我不会为你求半句情,也不会为你流一滴泪。”
浅水清则温柔地说:“可我却会反抗,用手中的剑去对抗一切试图分开我们的人。或者我会死去,但死去前我会微笑。因为我知道,地府之中,你我将再次相见。”
云霓幽幽问:“为什么要是地府呢?难道我们就不能魂归天国?”
浅水清正色回答:“因为我这个人已经造了太多的杀孽,象我这样的人,是去不了天国的。你既然选择了做我的女人,那么我死后,你就得同样跟着我下地府。”
云霓轻嘟了一声:“霸道的臭坏蛋。”脸上却洋溢着满足的笑,就那样缓缓在浅水清的怀中睡了过去。
看着她恬静而满足的脸,浅水清的手穿过她乌黑的长发,抱住她轻吻,低低地说:“世界如此黑暗,我却要为你,杀出一条血色光明之路……”
那一刻,云霓的脸上,一滴泪珠划过,没入漫漫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