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四七章 千钧一发

“好嘞!”临时被人抓来充作车夫的少年点头应声,手中马鞭一扬,即刻便调转了马头。

那马儿拉着车子沿着原路疾驰而去,一行人才刚赶至离云迟指出的那条小巷巷口,就听得那巷子深处,隐隐传来阵急促又近乎声嘶力竭的犬吠。

“啊,是踏雪的声音!”小道童圆眼微瞪,伸手猛地抓住了自家师父的衣袖,“师父,踏雪好像在害怕,它的叫声听起来很紧张!”

“而且……而且那边可能还不止一个人。”一手扒着车窗的离云迟小脸微白,嘴唇忽的失了三分血色,“徒儿好似看到了四五个人的气机……很浊。”

“四五个人……”慕惜辞垂眸喃喃,随即安抚似的拍了拍小道童的发顶,转目抬了眼,“好,为师知道了。”

“阿衍,这马车进得去那巷子吗?”

“六尺巷,进还是能进去的。”纵着马的墨君漓闻声收缰,降了车速,“但进去了不好调头,地方不够宽,多半得咱们手动把车倒着拉出来。”

“调不了头那就别往里进了。”慕大国师斩钉截铁,飞速给众人分了工,“阿衍,把车停到巷子口,灵琴和小云迟留下看车,我先过去瞅瞅。”

“阿衍,等下你带着阿瑶和凝露,慢慢往里面赶。”

“阿辞,你自己一个人行吗?”刚挺稳了车子的少年蹙眉,“听小萝卜头的意思,人好像有点多。要不我先过去看看,你带着四姑娘和凝露姑娘慢慢赶过去?”

“没事,这时间能呆在这种地方的,顶多也就是些欺软怕硬的地痞流氓。”慕惜辞不甚在意地摆了手,顺势撩了车帘,“这样的人,我能一脚一个,问题不大。”

“再者……也不知道里头具体是什么情况,万一……你先过去,恐怕就不太合适了。”小姑娘探着脑袋拧了拧眉头,冲少年递去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后者意会,当即不再阻拦,只默默挪着屁|股给她让出条道来:“那你小心些,别再一个不慎拍死两个。”

“放心,我有数。”慕大国师的下颌微收,一面就手抓过少年的大氅广袖,伸手自里面抠出把十寸十五方的描金折扇,搁在手里晃了晃,“不过,你扇子得借我用用。”

“我今儿出门没带剑,只带了一把匕首,那东西出鞘的后果你清楚,这可不好乱用。”

墨君漓瞅着她那动作满目错愕:“不是,你怎么知道我带了扇子……”

慕惜辞面无表情地扯扯唇角:“呵。”

——正常人谁家大氅袖子里能冒出来一截不起褶、不打弯的,再说,这老货上回大冬天带着扇子出来的那一茬,她这记得还清清楚楚的呢。

慕大国师嫌弃不已地翻了个白眼,继而提着扇子蹦下了马车,三两下窜进了小巷。

少年见状,忍不住蒙叨叨地抬手挠了挠脑袋——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又被人鄙视了。

下了车的慕惜辞一路跑向了那小巷尽头,片刻也不敢停歇。

她离着那巷尾越近,耳畔萦绕着的犬吠之声便越是尖锐凄厉。

待去着那小巷尽头还有三丈来远时慕惜辞抬了眼,便见两名混混打扮的干瘦男子正拿着木棍轮流截打着踏雪,另有两个乞丐似是正步步往那墙角逼去。

被人追撵着的踏雪一面躲着木棍,一面嘶吼着试图去撕咬那两个乞丐,小姑娘见它的身上已然挂了彩,原本顺滑干净的狗毛,这时间也已乱成了一团。

彼时那两个小混混正似猫捉老鼠一般,故意一搭有、一搭无地圆抡了掌中木棍,恶意逗弄着那护主心切的狗子。

——每当踏雪即将咬到那两个乞丐的小腿时,混混们便会猛然敲上一棍,把那黄狗抡出三尺来远;但当踏雪挣扎着自地上爬起之时,他们又会放下棍子,好整以暇地等它扑咬上来。

他们像是玩上了瘾,乞丐们也恶意配合着放慢了脚步——左右那身染重疾的可怜姑娘跑不远也逃不走,这巷子又惯来偏僻,见不到什么人影,他们有的是时间能浪费。

“嘿,都说那天香楼里的姑娘们个个细皮嫩肉,那老鸨|儿精心调|教出来的花魁,更是精通那等子秘术,其能耐,比之世家里的夫人小姐们,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惜,我等‘贱|民’从前自是无福消受这般天堂之乐,可如今嘛……”一乞丐荡||笑着吐出满口的污言秽语,慢悠悠逼近了墙角,“有秋水姑娘在,竟能让我等也有这个福气,品一品那天香楼花魁的滋味儿。”

此言一出,立时引起余下三人畅快而不怀好意的大笑,一混混甩着木棍觑着墙角,眼中异色联翩:“就是啊,秋水姑娘。”

“听说你从前是被刘妈妈当做花魁调|养出来的,被人赶出楼前还不曾***——”

“身为花魁,却至死没能体会过那等极乐之味,这可真是太可怜了。”

“秋水姑娘,反正你眼下也没剩多少活头了,不如便从了我们,虽说你那脸已经毁了,但咱哥几个都不是挑剔的人——女人嘛,脸一蒙,倒也没什么差别。”

“怎么样啊,秋水姑娘,要不要从了我们?”那混混道,余光瞅见那黄狗嗷呜呜奔窜上来,顺手横出一棍,砸上了它的脑袋。

“走开,你这烦人的臭狗!”那混混低啐,他使出的力气颇大,踏雪登时被他砸得飞断了半颗狗牙,它整个狗身也似破布袋一般斜飞了出去,撞在小巷的石墙上,“嘭”的一声闷响。

被人围困在角落里的秋水见此心疼地急出了泪来,奈何她这两日病得实在太重,这会不但四肢软绵绵地生不出半点力气,喉咙也哑得几乎说不出话。

“你们……不要……”不要伤害踏雪——

秋水攥紧了草垛上堆委着的棉被,她颤巍巍地咬了牙,死命挤出了几字。

孰料她这般的反抗模样,反让那几人心下越发生了气。

离着秋水最近的那乞丐高高扬了手,作势便要抡她的耳光:“嘿你个臭|婊|子,老子能看得上你,那是你的福气!”

“到这时候,你反倒跟老子装上什么贞|洁|烈|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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